唐一羽回视他,自然知道李言洲是什么意思,开口道:“早说过,公私分明,就算再不想跟你出现在同一个镜头,工作上带私人情感,未免太不敬业。” 李言洲抬抬下颌,双手抱在胸前,对唐一羽的说法不置一词,话锋一转,便又开始说道:“我后来看过一点剧本,电影里男二比男主更有观众缘,胡导这次是冲着拿奖去的,要是真的成了,你得个最佳配角,说不定还真能跟樊霖打个平手。圈子里一向新人比旧人香,到时候你和樊霖的那座天平,资方都会更倾向你。你这一路倒是挺好走。” “不过也是明年后年的事了,今年的你可比不过樊霖。” 看着李言洲的那副姿态,唐一羽再次觉得他很幼稚。明明想叫别人顺他心意做事,他又总是不明说,偏要拐弯抹角地用一个又一个话题来暗示,非要别人先开口,引导别人做出决定,像个宫斗片里教人使心计的“李贵妃”,话从来不说透,方便日后能轻松地把自己择出去。 这段时间,樊霖的名字一出,就代表着另一件事。今年的唐一羽比不上樊霖是什么意思——今年Arionna就会官宣代言人。 李言洲把话题结束在这个位置上,意味已经明了,唐一羽自然得顺着接下,去问李言洲聊天记录里“施舍”给他的机会是什么,谁叫李言洲是他们关系里的上位者。 然而想到这里唐一羽觉得很烦,问了之后呢?谁晓得那个所谓的机会又是不是李言洲对自己的捉弄,为了看自己对他越来越顺从。唐一羽烦透了李言洲每次看自己,就像看宠物又学会一项讨人欢心技能一般。 唐一羽给自己灌了半杯水才平复下心里的烦躁,酝酿好情绪,问:“你们Arionna的代言人是你说换就能换的?董事会都限制不了你?” “这件事确实是我说了算。”李言洲并不大在意。 “行,那你说的机会是什么?让樊霖不做代言人的机会。不过我先说好,李言洲......”唐一羽皱眉道,“我不会跟你玩什么游戏,你也别想在我这里取乐,公私分明,希望你也敬业一点。” 李言洲脸色缓缓沉下来,显然没料到唐一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空气瞬间凝固,两人对视较量着,谁也不认谁。 唐一羽跟他一对视就知道这是那人要发作的前奏,以前会担心他把自己弄疼,但今天不一样,如果说李言洲什么时候最好相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会是在今天。 “唐一羽,你故意挑着时间跟我闹是吧?”李言洲果然压下了火气,抑制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唐一羽就已经站起身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手上动作忙起来,头也不抬地敷衍:“你说是就是吧。你给的机会,我会等着,至于配不配合......说实在的,我是真不在意樊霖。” 交谈不欢而散,李言洲板着脸回卧室洗澡,唐一羽收拾完餐桌厨房,不想回卧室同李言洲待得太近,就近在客厅放了一部纪录片,窝在沙发看剧本,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打算到睡觉的点,再上楼。 李言洲洗完澡来客厅时,纪录片开始还没几分钟,唐一羽听见动静微讶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最后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那人倒是看也不看唐一羽,闷不作声地坐下后,便撑着脑袋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看了两分钟,扫了眼片名,皱眉问:“多长?” “......两个小时。” “嗯。” 对方又噤了声,唐一羽古怪地收回视线。这部纪录片本来就是他随便放来当背景音的,稍微瞥两眼就知道它制作不佳,最影响观影舒适度的滤镜配音都很难评价,唐一羽压根就没想过李言洲能在这里坐多久。 然而沙发昏暗的那一头,李言洲静静地靠着沙发,问完时长后,依旧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他手边既没有手机平板,也没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书本,那架势倒像准备要好好将纪录片看完一样。 认识李言洲那么久,唐一羽自然深刻了解这人到底有多挑剔讲究,就比如今晚的饭菜,让司机捎个外卖捎的都是高端会所的招牌套餐。 现在让他看两个小时的粗制滥造纪录片...... 唐一羽把遥控器扔过去,“想看什么你自己放。” 遥控器落在手边,与沙发碰撞,发出很低闷的一声“嘭”,李言洲却没碰,淡淡说:“将就。” 然而话音刚落,李言洲就听扔遥控器的人莫名地低声笑了。 “你笑什么?”李言洲问。 “没。”唐一羽压着表情的不受控,用力攥剧本的一角,指头都泛了白,他偏头咬牙,让李言洲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出声时语气听不出什么,还带着点笑,“看剧本呢。” 也不知信还是没信,李言洲又盯了唐一羽一会儿,唐一羽不敢转头,怕自己的表情太狰狞可笑,他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却还是很久才扼制住嘴角情绪化的小幅度抽搐。 纪录片按进度条播放着,满是播音腔的旁白让客厅显得没那么压抑,那沙发上的两个观众,一个被暖光包裹,翻阅手里的剧本,另一个陷在昏暗当中,相隔老远注视着前者,眸子里流淌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沉。 很久很久,两个小时的纪录片总算结束,开始滚动感谢所有制片人员,李言洲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评价,偏头说:“睡了吧。” 唐一羽一动不动地坐了两小时,浑身都麻了,点点头,便收起剧本去卧室洗漱。 雅铭居之前留下的润滑过期了,新的是前几天李言洲买来的,只不过那一晚唐一羽回的是三华庭,所以还没开过封。 今晚两人住进来了,却也不需要开。 李言洲从不会在八月七号碰他。 不得不感叹八月七号真是个好日子,他们当初分手是在八月七的前一天,而李言洲真正爱的人的生日是在它的后一天。 一年的交往从没让唐一羽体会过李言洲的深情,而知道李言洲愿意和自己交往的真相后,唐一羽想了很久该怎么形容李言洲八月七号的温柔,和八月八号雷打不动赶到那人身边的举动。 最后,在褒贬个数相当的词汇里,唐一羽却挑出了个“深情”。 太过讽刺,明明那人在自己这里渣得那么彻底。 唐一羽灭掉屏幕走出浴室,不去看日历里被他标红厌恶的两个日期。 床头柜上有一杯温度相当的蜂蜜水,李言洲让唐一羽喝了,唐一羽没跟他客气,仰头喝了半杯。 下午睡了太久,关了灯后,唐一羽迟迟没法入睡,加上心里烦,翻身的次数有些多。 李言洲转身过去手臂搭着手臂,前胸贴着后背地捏着唐一羽的手腕,让他不要再动的时候,唐一羽浑身一怔。 不知过了多久,贴着脑后的呼吸逐渐平稳,但唐一羽知道他没睡着,手腕挣扎了两下,就被身后的人用力制住,唐一羽干脆放弃,转而开口轻问:“这么多年,那人醒过吗?” 这次轮到李言洲僵了手臂。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唐一羽察觉李言洲施加在自己手腕上的力渐渐轻了,慢慢地后背一凉。 李言洲又躺回了原处。 “跟你没关系。”他说。 ---- (小羽喝蜂蜜中)李贵妃:好诶,泡了那么多次蜂蜜,总算让人喝到一次了。 (小羽不断翻身中)李贵妃:机会来了!!!!抱到了!太瘦了…… (小羽手腕挣扎中)李贵妃:只要我按下去了,就当你没挣过。 (小羽说完话)李贵妃:哦,他是真的不情愿让我抱。
第七章 雨从半夜开始下,打得窗户啪啪直响,屋里的空调温度太低,唐一羽被冻得手脚发凉,整个人蜷在一起才在迷迷糊糊中获得了点热量。 夏季的雨来得迅猛,李言洲离开的时候,暴雨还没有停歇的架势,出门稍走两步就能打湿裤脚。这种天气除非特别重要的事,一般人都不愿意外出,而此时此刻的李言洲,这位温室里的大影帝却没有丝毫抱怨,即便大雨如注,也要去往两百多公里以外的私人疗养院,为心上人过生日。 说来奇妙,李言洲粉丝千万,追车尾随疯狂想要见他一面的私生饭不在少数,就是这么一个无数人做梦都想见到的偶像,也有他自己不辞万里也要奔向的人。 多羡慕啊。 唐一羽浑浑噩噩地在半梦半醒间想,思绪如潮,身上起的热汗驱散走了最后一丝睡意,他缓缓睁开已然清明的双眼,手指摩挲着自己身上裹紧的两床薄被,片刻后,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起身洗漱。 在起床直到随意啃完两片面包的时间里,唐一羽把几十分钟前闭眼的胡思乱想全部归咎于放假闲得慌,于是打开工作群,在工作人员催促他多更新社交平台动态的数条消息下,回复了声“马上”。 大学时代的唐一羽分享欲还算不错,不管是有趣的,还是糟心的,都喜欢在朋友圈吱两句。他的圈子大,一条动态能收到很多朋友之间的回复,调侃的打趣的,唐一羽很喜欢那种氛围。 后来,他所发的朋友圈更多是为了搏得某人的关注,尽管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想让对方知道,那是他分享欲最为强烈的时期。 那段早就沉疴难起的感情,能维持一年,尽够了力,事事不得回应,最终也消磨所有热情。笑点趣点在一夜间拔高了数个度,回看曾经的动态只觉得幼稚、矫揉造作,生活都一样平淡,实在没什么非要在朋友圈展示的特殊。 口头说着马上就更动态,可唐一羽在相册翻了半天也没翻到合适的日常照,他现在的状态又实在上不了镜。 外面的雨似乎变小了,但仍旧把花草枝叶砸的七歪八倒。唐一羽干坐半晌,最后站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拍了张大雨,登上自己的公开账号,配字叮嘱大家出行注意安全,又挑了几条评论认真回复,这才下线。 程小韵在群里艾特他说应该配张自拍,唐一羽知道她这是要截图发工作室微博,很配合地打着哈哈保证下次一定。 李言洲是下午四点多上的热搜,唐一羽正在用手机录音练台词,热搜弹出来,什么都没看清就手滑点进去了。 视频是专门做爆料的营销号发出来的,半分钟的时长,从李言洲下车开始,一直到他提着蛋糕,抱着鲜花走进私人疗养院结束。 如果不是受大雨影响,视频还能更清晰一点,不过现在也足够了。不知道李言洲是觉得大雨不会有狗仔,还是对私人疗养院的隐私安保很熟悉且信任,他并没有戴口罩,在视频里露出了整张脸。 视频发出去短短十几分钟就冲上了热搜前几,在唐一羽看完整条爆料微博,翻评论的过程中,词条更是达到了“爆”的程度。而等唐一羽脸色难看地退出去刷词条的时候,热搜已经被“李言洲 出轨”“李言洲 唐简”“李言洲 玫瑰花”等等关键字给霸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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