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今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一辆帕萨特给你做生日礼物。” 李卓曜很认真的说。 周楚澜用那本书轻轻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又坐起来,直起身子看着他:“你又来了。车多贵重,我用不着你送。等我以后工作了,自然买得起。” “那你可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好养我啊。”李卓曜笑嘻嘻地从床的另一侧爬过来,挤到周楚澜怀里。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来了,卧在周楚澜的腿上。 李卓曜一见猫,便蹙起了眉头。拎着月亮的后脖颈把它提了起来,对着它开始训话:“爸爸妈妈说悄悄话,你过来当电灯泡干嘛,给我下去。” 月亮“喵呜”一声,迅速跳下床,回到了自己的猫窝。 “话说,我们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保研结果该出来了吧,都7月底了。” “应该快了。希望能有好消息。” “你要是上不了京华美院,那还有谁能上。肯定没问题。” “你呢?出国的学校定好了吗?”周楚澜问。 “嗯,准备明年申请纽约大学。” “挺好。”周楚澜淡淡的说,李卓曜察觉到他脸上一瞬间黯淡下去的表情。 “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他无声无息地挪到他怀里。 “一点点。” “那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不去了呗。反正也没有特想去。到时候你去北京上学,我也去北京找个班上。其实我们专业比较偏实操,国内的院校比较侧重理论,念不念硕士都没啥,不如早点工作锻炼技能。” “所以你才得出国读啊。纽约大学的戏剧与影视学专业还是很有名的,而且好莱坞那边,影视制作的工业化做得很好,你去留学刚好可以学习一些国内学不到的东西。” “可是要出去两年。我只能每年放假的时候回国才能跟你见面了。” 周楚澜捏了一下李卓曜的鼻子。 “我可不想因为我耽误你。你不是以后想做综艺导演吗?李大导演,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前程似锦的,我保证。” “所以,为了我恋爱脑可不行。” 他浅笑着,在李卓曜的唇上轻啄一下。 很多很多年以后,李卓曜每每看见“前程似锦”这四个字,心底总会微微发酸。现在,自己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国内青年综艺导演中的领军人物,阅过繁花似锦、走过掌声如潮,像一轮最明亮的月亮,转过来的背面却有凹凸不平的斑驳。 月背之后站着周楚澜。 “前程似锦。”周楚澜脸上挂着含泪的微笑,无声地、沉默地,替他将那些黑暗一并吞下,连同着自己的身体溺入深海。 “不要……别离开我……” 那个做梦的夜晚,李卓曜惊呼着醒来,汹涌的泪水沾湿了整张脸庞。 作者有话说: 李卓曜经常会觉得矛盾,一方面他是真的很鄙视一切恋爱脑,但一旦落到自己头上,他又觉得,既然对方是周楚澜的话,那么就算自己是个天大的恋爱脑也没关系。 桃子的文
第八十一章 “凭什么”/P 可周楚澜还是转身离开了。在那些空荡荡的、没有他的那一段七年的记忆里,陪伴着李卓曜的,就只有那辆黑色帕萨特。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一辆便宜的车,居然可以开那么久。 李卓曜想起自己带着周楚澜去看车的情形。虽然周楚澜坚持不要那辆车,但他还是抽空把周楚澜拉到市中心的一家帕萨特4s店里,指着其中一辆问:“这辆觉得如何吗?还有个顶配版没下生产线,比这个配置开着舒服。” 销售见李卓曜一身名牌,立即殷勤地围上来开始仔细介绍。 周楚澜推辞不过,只好在销售的怂恿下上车试驾。手感很好,开起来也顺利。 这辆车其实周楚澜早就看中了,之前有一次路过这家店,他一时兴起进来看过,没想到李卓曜记得这么清楚。 开了一圈以后,他便拉着李卓曜走了。 “真不要了吗?。”李卓曜抱怨着。 周楚澜摇摇头。 “那我自己买回去开吧。定金都下了。” “……” 周楚澜无法,只得随着他去。 后来李卓曜真的把那辆黑色帕萨特买回来,天天上下班的时候开,那辆一百来万的路斯特反而被冷落了。 说起来这是他自己的车,但只要跟周楚澜在一块的时候,李卓曜都会把驾驶位交给他。甚至李卓曜还偷偷把车玻璃换成了绝对静音的背光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也听不见声音。 有好几次甚至因为做的太激烈,车座都弄脏了。买了不到半年,车座套换了好几次。 他们开着这辆车去了很多地方,走遍了长沙的大街小巷,还开出去旅游,最远甚至去过西江千户苗寨,一到晚上,满山的灯火便如银河般亮起,一起绵延到大山深处。 但李卓曜印象最深的还是浏阳河畔的烟花。烟花遮天蔽日,像是全世界的东风夜放花千树,都聚集在了这里,扑簌簌地抖落。旁边的广场上甚至还有打铁花表演。高空中的烟花坠落,与低空高扬的铁花迅速碰撞,那是李卓曜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如此壮丽的、真正意义上的火树银花。 他跟周楚澜在盛大的烟花雨下接吻。 烟花对他们两人来说是一件重要的爱情信物。重逢的时候是因为它,在一起的时候又能经常看到它。甚至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夜,周楚澜花了一个月的家教工资,订了湘江边上的一个豪华民宿,150平的复式大平层。 “这里,是全长沙高空俯瞰橘洲烟花的最佳视角。跟在我们学校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周楚澜说。 那天是周六,长沙这座城市,每周六晚在橘子洲头,都会燃起灿烂烟火。 周楚澜只是想给他,自己能提供的最好的一切。他觉得李卓曜跟自己在一起,好像都是他在迁就:比如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找各种借口,回回喊着去三食堂;实习租房子也租在了中南美院附近,李卓曜每天开40分钟车,挤着早高峰上班,晚高峰下班——甚至一个月有半个月时间都在10点以后下班,电视人忙起节目来,没有什么正常的作息,只为了换取一点珍贵的俩人独处时光。 周楚澜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给过李卓曜实质性的东西:除了性和爱。但爱,说起来好像又是一件很虚无主义的事。在周楚澜眼里,李卓曜来长沙好几个月,似乎已经“降维”成了普通人的生活。所以那个月他省吃俭用,攒下了一个月的工资,转遍了江边号称“俯瞰橘洲烟花最佳视角”的酒店跟民宿,最后定了本地的一个奢华民宿,开了一个别墅间。 周楚澜想象中李卓曜的家,应该就长这样,比那些千篇一律的高级酒店更像他的家。他知道李卓曜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很想家,所以订了这里。 烟花在窗畔升空的那一刻,他们赤裸着在床上相拥,抵达了某个共同战栗的时刻。 李卓曜曾经以为自己会跟周楚澜这么细水长流的走下去,也许等他们毕业后一个去北京,一个去美国,要先过上两年异国恋的生活,待自己回国后便可以稳定下来。也许他要用一段时间来慢慢说服父母——其实主要是关于自己的性取向问题。他觉得,父母只要能接受这件事,那么肯定会接受周楚澜。一个长得好看、成绩好、就读于顶尖美术院校的才华横溢的人,家境的困苦这唯一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短板,完全无法掩藏他身上的光芒。 他们是完全合拍的完美恋人。 但后来却由于无常,走向了一个破碎的结局。回忆铺天盖地的涌入脑海,李卓曜在启华禅寺的莲花坐垫上,足足跪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膝盖酸麻。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当年那场足以被称为厄运的人祸,发生的缘由是什么。 是因为2015年的秋天,周楚澜的辅导员打来的那个电话吗? 还是……回溯到更远的时候,那天他跟周楚澜在篮球场碰到那个叫陈夜的人,李卓曜一时不忍,借给了他两万块钱。 那天是个周二的下午,周楚澜正在图书馆,忽然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周楚澜,你这会有空吗?能不能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 “好的杨老师。我在图书馆,马上就过去。” 辅导员的语气比较急促,周楚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起身把桌面上的书跟笔胡乱收起来,挎上书包就走。 “我去趟导员去办公室,你到了先在综合楼下等我。” 他给李卓曜发了条消息。 推门进去的时候,辅导员杨森正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严肃。陈夜低头站在一边。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夜是不是找你跟你朋友借过钱?”杨森直接问。 “是借过。” “借了多少?” “我这边不多,一共就一千五。我朋友……借的多,两万二。” 周楚澜说。 “不止。你朋友前后给他借了六七万。” 周楚澜一惊,转向陈夜。 “后来李卓曜还给你借过钱?” “后来又找他借了两次……学长……我……对不起……” 陈夜紧紧咬着嘴唇,像是要咬出血来。但他也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劲儿重复道歉。 周楚澜有点不明白,辅导员杨森便把一张红色的宣传单页递到周楚澜手上。 “看看这个,太阳币的宣传页。不知道陈夜在哪弄得。他妈身体不好,半年都要化疗一次,每月吃的靶向药都很昂贵。陈夜用从你朋友那借来的钱去炒太阳币,现在窟窿大了,填不上了,才想到跟我说。” 什么。周楚澜愣住了。 太阳币是一种这两年发行的很火的虚拟货币,名声很坏,本质上是一种山寨币。他们上经济通识课的时候,经管学院的老师还举了它的例子。学校也经常在各种讲座宣传中反复提及,不要沾这个圈子。陈夜居然会问李卓曜借钱去炒币。 “你朋友在吗?有空的话,可以请他过来。我有点情况想了解。” “他在附近,我让他马上过来。”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给李卓曜打了个电话,又报了地址。 不到半小时李卓曜急匆匆的赶来,脸上还挂着汗。 “怎么了?”他问周楚澜,又看一眼屋内,冲着杨森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李卓曜同学,对吧。你给陈夜借过钱?一共几次?” 李卓曜看了眼周楚澜,然后说:“三次。” “具体的情形是?” “第一次是两万二,后来他还给我了。第二次是两万五,第三次给了三万。”李卓曜回忆着。 “陈夜向你借钱的时候怎么说的?”杨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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