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准备的吗?” 李卓曜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抬起那双很湿的眼睛,张开唇瓣。 浴室溽热的水汽还没消散,在暖气开的很足的房间里蒸腾,热气又发酵了一层。这热气透着潮湿的水雾,很黏,像是会胶着住人的呼吸道黏膜。 心跳加快,呼吸不畅,胸膛剧烈起伏。 李卓曜站在那里,既没有躲,也没有迎。 他跟周楚澜四目相对,清楚地看到了沿着周楚澜的鬓角流下来的那滴汗,看到了他清晰的喉结,此刻滚动了一下。 第一秒,两人在彼此的瞳孔中沉默对峙,像一座亟待喷发的安静的火山。 第二秒,周楚澜目光向下,看向了李卓曜腹股沟那里纵横的线条,两条人鱼线斜飞入内,像汉白玉的雕刻。 第三秒还未到,他们凶猛地吻在了一起。像是河川袭夺,侵蚀地面。水拼命入侵地表,地顺势打开自己,用最恣肆的姿势迎接。 李卓曜紧紧搂住周楚澜,手绕至他的背后摸索着去帮他脱衣服,却被周楚澜摁住。 他松开嘴唇,喘息着看着李卓曜的眼睛。 “我来。” 他慢慢脱掉全身的衣服,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脱起衣服来也比平常慢了点。 这是周楚澜的第一次。他很紧张,随即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朝李卓曜走近,只有一步的距离,仿佛变得分外漫长,这零点几秒内,他清楚地听见自己胸膛中“咚咚”的心跳声,像钟声,一下,两下,在空气中发出金属般辉煌的声音。 心跳的声音,居然可以这么响,像是直接骨传导而来,异常清晰。 这时,李卓曜慢慢伸出手,攥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手指一点点伸进去周楚澜的手掌,把他手心里的圆环状的东西摸过来。 手上沾满了水,很滑,又沾到了那个透明物体上。李卓曜咬紧嘴唇,哆哆嗦嗦地,动作笨拙。 这是他第一次用。只觉得很难用,一点也不灵活——也不知道是东西难用,还是自己手笨。 弄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我手有点抖……” “等会儿。” 周楚澜在他面前慢慢蹲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生吞了一只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香蕉。热的、黏腻的,说不上来的味道。不太好闻,又似乎代表着肮脏的欲望。 但那是李卓曜身体的一部分,是属于他的味道。周楚澜愿意这么做,并没有任何自我强迫,他觉得这是恋人之间,顺其自然的事情。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 而他愿意。 有一种近似呕吐的感觉,但不带任何令人难受的恶心感。 李卓曜紧贴着墙壁站着,低头看着周楚澜。看了一会儿又羞的不敢再看,心里面很感动,体内又有一股颤栗感在暗涌,直到太阳穴,像是时隐时现的电流。 他身子一软……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觉得很脏。” 周楚澜用手背擦着嘴角的黏腻,站起来。 “不会。因为是你的。” 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在李卓曜心里蔓延,痒痒的、像是微电流袭过那样麻,很舒适,又荡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这种幸福感是从身体内里缓慢渗出来的,像是地底里积了很久的去年的冬雪,开始融化,打湿草色。 他觉得眼眶热热的,有点想哭。 李卓曜咬紧嘴唇,听见自己发着哑的声音,嘴唇翕动。 他又打开手里的东西。 “我帮你戴。” “嗯。” 第二次才成功,但总归是戴好了。 “好了。” “……架子上有润肤露。”李卓曜红着脸,手绕到背后架子上,把酒店的那瓶白色润肤露瓶子拿下来。 “我先帮你涂。” …… “可以吗。” 周楚澜贴近,倚在他的耳边低声问。 “可以。” 李卓曜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别怕。放松。” 他凑近,在李卓曜的耳边轻轻的说,声音带着某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痛吗?” “还可以。” “那我要用力了。”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过来。李卓曜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座山,是什么山呢,最近刚看的小说,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那就是乞力马扎罗山吧。爱人在自己身上攀登,从山脚、到山麓、到山顶,山顶有风,有灌过颅顶的快感。幻觉中的飞机来了,李卓曜觉得身体轻飘飘,又变成了那架飞机,向更远处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飞去,天地一片广阔,世界宽广无垠。他距离太阳很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眼前耀目刺眼的一片,刺的人几乎流泪。 李卓曜疼的想哭,眼泪还在拼命地、不自控地流下来。但他又觉得幸福,一种被填满了的、安心的、饱胀的幸福,嘴里情不自禁溢出黏腻的涎水,他抖动着身子,又去找周楚澜的唇。 他想要那两片嘴唇,想要那根温软的舌头,他伸手箍住周楚澜的脖颈,没命地与他接吻,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还不够。还不够。 “一起。” 两个人同时抱住对方。 作者有话说: *有删减 *“别怕”是我觉得在恋爱关系中,最能给足人安全感的一个词语啦。好像比起“我爱你”,甚至还要更动容一些。
第七十八章 “担心我会想你”/P 空调开到28度,屋内很暖和。他们精疲力竭的做完,周楚澜打开花洒,热水再次流了下来。 “一起洗?” “还是轮流洗吧……我有点不好意思。” 李卓曜垂着手站着,捂住部位。 “做都做了。还不好意思?” 周楚澜嘴角翘起,勾起一丝笑,举起花洒对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 直到这个澡洗完,他们爬到那张大床上并排躺好,李卓曜觉得胸腔内还在砰砰直跳。 他居然真的跟一个男人做了。这种感觉,比自己想象中要美妙的多。 李卓曜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的一角盖着,侧身去看着周楚澜的脸。见周楚澜也正盯着自己,又觉出一点害羞来。 周楚澜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脸,伸出手指描绘着自己的五官。这是美术生的习惯么,人体素描。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灯光映进去,看起来带着一点恋恋不舍,随即抓起李卓曜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像是从这个亲手吻里得到了进一步的鼓励,李卓曜低下头,声音很小:“好喜欢你。” “我也是。” 周楚澜笑着,把手绕到李卓曜的脖子后面,在他的黑发里摩挲着。 痒痒的,很舒服。 “像做梦一样。”李卓曜抱住他,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嗅着他们身上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 “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吗?”周楚澜问。 “嗯。” “行。” “真烦,第一次谈恋爱,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异地。”李卓曜忍不住抱怨。 “怎么?你怕异地恋太脆弱?” “没有。我只是担心我想你。”李卓曜撇撇嘴。 “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发QQ、打视频电话,有空的时候,我也可以去广州看你。” “长沙到广州的高铁票,比从广州来长沙的高铁票,要贵20块。所以怎么看都是我来长沙找你比较划算,省钱。” 李卓曜一本正经的说。 周楚澜忍不住笑了。 “怎么?你小瞧我?”他挑挑眉,“我给别人做美术家教,时薪可比市场均价高出30%。谈个恋爱,还是养得起的。” 俩人一晚上都很兴奋,又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话,尤其是李卓曜,根本睡不着。过了凌晨1点还精神异常,非要给周楚澜讲他小学五年级蒙在被窝偷吃辣条,辣椒油流的到处都是,被他妈逮个正着挨一顿打的丑事。 “下次再接着讲。我明早8点还有最后一堂选修课,先睡了。” 也不管李卓曜的话还没讲完,周楚澜把床头的夜灯一关。 “晚安。” 黑暗中一个人摸索过来,亲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李卓曜方才作罢。 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着,又早早醒了,头昏昏的但脑子却依然处于兴奋中。闲着也是闲着 ,一大早李卓曜便屁颠屁颠跟周楚澜上课去了。 周楚澜选修的是美学课,也是课代表,到班里以后先帮老师点到,坐在了前排。李卓曜没跟过去,直接坐在了大教室的最后一排角落里。 教美学理论的老师是个头发花白的地中海老头,讲话带着浓浓的长沙口音。这口音抑扬顿挫,还带拐弯,听了一会儿李卓曜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把书本重重地拍在了自己桌上。李卓曜一下子惊醒,地中海老师站在自己身侧,满脸怒意。 “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吧。如果想来听我的课,很欢迎,你跑到我的课上睡大觉,是几个意思?要睡,就出去睡。” 老师用课本指着外面示意。李卓曜道了声“抱歉,走错教室了”,快速溜了出去。 他在教室外面百无聊赖地闲逛,过了一会儿,周楚澜悄悄推开门,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课代表还逃课?” “什么逃课,我有正规手续。”周楚澜把书包又往肩上提了提:“我跟老师说,我不舒服,要去医务室。” “这都行?你点名的时候不还精神满满么?那老头儿能信?” “好学生的信用度。”周楚澜一本正经的说。 “啧啧,好学生的信用度就是拿来透支的对吧。”李卓曜拉着他就往操场跑,“走,打篮球去。” 刚走到篮球场,李卓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又一时没想起来。 “陈夜?你怎么在这。” 周楚澜迎上去。 原来这人是陈夜。李卓曜想起来了,研修班的时候见过几次,是周楚澜的学弟。 “学长……我……我准备去医院。” 陈夜转过来,一眼看见李卓曜,又跟他打了个招呼。 “李同学,你来我们学校玩吗。” “哦,我来参加比赛。” “怎么回事,你妈又住院了?”周楚澜蹙紧眉头。 “嗯……最近情况不太好。学长……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我妈的医药费还不太够……” 陈夜咬着嘴唇说。 “你要多少?” “差得有点多……多少都行。我还在凑。” “我有。”李卓曜忽然说。 周楚澜看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差多少?我这有。”李卓曜直接问,手机支付宝的页面都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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