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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这辆是防弹越野。”梁萧一边冷静地开车，一边出言安慰林清，“接应的人快到了，很快就会安全。” 几番追逃后，两人转入了一条双车道小路，小路两旁视野开阔，远处依稀可见一片一片的灰瓦平房——这里大概是郊外几个村落之间无人看管的野地。野地里布满了纷乱的杂草与歪斜的树枝，年久失修的路面也难免磕磕绊绊。 “‘接应的人’是谁？”林清好不容易找回了神智，在颠簸中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之前就听你提起过……” 驾驶座上的梁萧瞥了他一眼，动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就倏地锐利起来。 三辆黑色轿车悄然包围而来，将前、左、后三个方向都堵得严严实实，同时一起缓慢降速，似乎意在逼停他们。 林清看了看梁萧，发现梁萧也在看着他。两人默契地一同点了点头。林清抓紧车顶扶手，紧接着，梁萧猛地向右打轮，冲进荒凉的黄土地里。 土地干瘪而坎坷，凹凹凸凸颠得人几乎连骨头都要散了架。所幸这辆越野底盘高抗震好，才没让皇天后土直接要了两人的命。 后方再度传来几声枪响，但子弹尽数被防弹钢板和玻璃阻拦在外。林清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几辆轿车歪斜着停在了公路旁，车窗打开，里面的歹徒正持枪射击，试图阻拦他们。 但随着两人的前进，袭击者的身影愈来愈远，最终缩为一个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外。他们暂时舒了一口气，稍稍减缓速度，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中艰难行进。 车身又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回归平稳。厚重的车轮从野草和泥泞中挣扎而出，轧上一条平直的大道，飞驰前行。 林清总算缓过神，得以有精力按摩身上酸痛的肌肉和骨骼，发现自己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便倍感欣慰。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梁萧突然开了口： “是我的旧识。” 林清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梁萧是在回答他刚才提出的问题。 “你的旧识？我记得你回国才不到半年。” 梁萧斟酌了一下，才补充道： “是十年前的老朋友。” “十年前……”林清若有所思，“十年了，那个人还会来吗？” “一定会。”梁萧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各式低矮的建筑——他们进入了村镇。车窗外呈现出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而梁萧却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小心地驶过几个村子，最后找到了一个位于小镇边缘的加油站，在此停留。 两人下车，梁萧留在原地等待加油，林清闲着没事，就到四周随意走了几圈，走着走着，饿瘪了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除了昨天中午在山里吃的的那一顿农家乐，自己这两天几乎未再进食，梁萧大概也一样。于是他走进便利店，准备买两份热腾腾的早饭，再储备一些面包、饼干、矿泉水等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忽然，一声枪响从便利店外传来。刹那间，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熊熊大火直窜天际。热浪滚滚袭来，烫得皮肤都仿佛要燃起火星。 人们慌乱的脚步声裹挟着惊惧的尖叫，正齐齐向便利店后门处涌去。所有人都在逃命，唯有林清鼓足力气撞开滚烫的玻璃门，不顾一切地冲向火海。 “梁萧！” 林清不停地大声呼喊，环顾周围，在焦急中寻找梁萧。无奈视野被遮挡，他怎么使劲张望，都找不到那一抹瘦削的黑色人影。浓烟灌入鼻腔，迫使他急忙伏低身体，捂住口鼻。 “咳……咳咳……” 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枪声再一次响起，疾风席卷着炽热的火光，“唰”地擦过脚踝。火辣辣的疼痛灼烧着肌肤，而他却加快了步伐，找准火势微弱的一处地面，毅然决然地冲破火墙。 枪击还未结束，林清念道，必须尽快找到梁萧。” 终于，他在便利店墙后的阴影里捕捉到了小学弟的身影，但不知为何，那身影似乎倒在了地上。 心里“咯噔”一下，林清想要马上冲过去，却被眼前的情形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旁边还有几名持枪歹徒正在接近。 他观察片刻，而后随手抄起一根上半部分还在着火的木棍，悄悄绕到歹徒后方，将他们一一敲晕或烧晕。 解决了碍事的人，林清便快速跑到梁萧身旁，蹲下身查看。只见那漆黑的大衣右侧，竟赫然绽放着一片血红。 “梁萧！” 血腥味冲入鼻腔，刺激着他已然过载的神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和牙齿撕碎自己的衬衣，拼尽全力压住梁萧右腹汩汩冒血的伤口。 “我在这里，没事……”梁萧话音微弱，双唇发白，眼角更是缀上了一抹深黑。他略微垂眸，将视线射向林清那同样流着血的脚踝，“让你受伤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加油站开枪……” “你闭嘴！” 虽用了呵斥的语气，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林清一边死死压着伤口，一边掏出手机，用沾满了血的手指拨出号码，“坚持住，我马上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两道黑影自后方笼罩而来。未容林清回头，微热的枪口就抵在了他的脑后。—，. 那一刹那，他甚至能听到扳机拉动连杆的声音，但仅一毫秒过后，一声钝器击中肉体的闷响就在耳旁炸裂。纯人情， 大脑“嗡嗡”直响，林清凭着直觉转头，看见两个持枪的歹徒一齐倒在了地上，而站在歹徒面前的，则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禁” 男人手握黑色短棍，见歹徒抬头，便又“咚！”地往歹徒的脑袋上补了一下，直到两人都昏了过去，他才收起带血的棍子，向林清所在的方向走来。人代 来者双鬓略白，皱纹微显，看起来大约已年过半百，然而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与魁梧的体格却令人本能性地胆颤，仿佛只要与之对峙一秒，无论强弱善恶都会立刻丢盔弃甲。 男人边走边用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清，眼神凌厉而锋锐，好似一眼就能看穿人心，洞察所有事实真相。半晌，他才敛去眼中的锋芒，把肩膀上别着的对讲机拽到嘴边： “确认目标安全，收队。完毕。” 说罢，男人又瞥了一眼林清： “压住，救护车马上到。”—“ “好。”林清回应。 男人点点头，似乎是表示认可，随即便转身走到稍远处，开始来回巡逻，顺手解决零星袭来的歹徒。 不一会，警笛声由远及近，消防车和救护车纷纷抵达。火势被逐渐压制，梁萧和其他伤者都被抬到担架上，推进救护车，林清跟着上了车，坐在梁萧身边。 “你是家属？”医生快速为梁萧止血，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指使林清，“跟他说话，别让他睡着！” 林清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梁萧的脸颊，又揉了揉他细碎的发丝，没揉几下，指尖就被梁萧的手指捉住，握在手心里。 “我不会睡着。”梁萧一字一顿，宛若在许下一道庄重的诺言，“我会……” “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林清抢过他的话头，安慰性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也不会离开你。” 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颊此时竟泛起一丝红晕，衬得原本黑亮的眼眸愈发熠熠生辉。小学弟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探出粉红的舌尖，缓缓润湿双唇，舔得干瘪的唇瓣渐渐晶莹饱满。 显然，这小狼崽子就算被子弹打了一下，躺在担架上动不了，也不忘亲亲热热地向学长索吻。 林清转过头，看了看焦急的医生和忙碌的护士，还有为了能早一秒到达医院而拼命踩油门的司机，然后果断捂住梁萧那不安分的嘴唇，摇了摇头。 被捂住的人不满地撇了撇嘴，但被林清压着，怎么也反抗不了，便只得趁学长不注意，悄悄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啄了啄学长的手心。
第二十五章 死亡 “子弹残留在体内，内脏多处受损。”急救医生对护士说，“联系周主任，赶紧安排手术！” “明白！” 护士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向外科主任说明情况。幸运的是，急诊手术室当前空闲，随时都可以开始准备手术。 一路风驰电掣，救护车到达了市医院。林清协助医护人员将担架拉下救护车，马不停蹄地推进检查室。 检查室内站着两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位稍显年轻，大概是实习医生；另外一位看起来年长，面上冷淡得近乎无表情。 年长的医生走上前来，仔细查看担架上躺着的梁萧。 “给李大夫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医生稍稍偏头，对身边的实习生说。个， “可是，主任，麻醉科今天不是李主任值班……”，实载权 “跟他说是紧急任务，”医生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这台的麻醉必须他做，快去！” 实习医生缩了缩脑袋，拔腿跑出去打电话。被唤作“主任”的医生为梁萧做完检查，便作手势叫来另外一名实习医生。 “抽血，拍片，准备手术。”主任吩咐道。 抽过血也做过身体检查后，梁萧就被推进了麻醉室。林清站在门前，怔怔地望着他的小学弟被那两道厚重的防护门缓缓吞没，一时竟缓不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深渊般的噩梦。遭遇枪击，被迫逃命，被自家的叛徒追杀，以及——禁必.“ 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倒在血泊里。 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林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阖上眼睛，默念道，希望梁萧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走廊尽头传来零碎的脚步声。林清抬头，看见方才见过的主任带着几名医护快速走到了他的面前。无。 “我是主刀，周奕，外科主任。” 这位周医生的话音虽略显冷漠，却不失礼貌与庄重。随后，他向林清简要说明了梁萧的伤情、手术方式和手术风险，末了，旁边的护士递给林清一张纸和一支笔，柔声道：。人. “请在手术知情同意书的‘亲属授权’一栏签上您的姓名、与患者的关系和今天的日期。” 林清接过纸笔，认真地读了一遍白纸上的行行黑字，最后将视线落在“可能的意外”这一段： 大出血、残疾、心肺衰竭，死亡……一个个令人心惊的词语刺痛着眼睛。林清手指一颤，犹豫了一下，然而下一秒，手里的同意书就被另外一只手完全盖住。 “医生？” “不必。”周医生从林清的手中抽走同意书，交回给护士，“患者本人已经签过。” 医生明明是在对护士说话，却一直别有深意地盯着林清，略微变幻眸色，像是在刻意地暗示着什么。“形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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