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已经想好周六穿什么了。”陈誊端着两杯刚榨的西瓜汁放在茶几上,随手捞起手机,便看到温澜云给他发的消息,他向凌初年晃了晃。 凌初年的视线从电视屏幕上分了一点给陈誊。 他最近迷上了一部天文科普纪录片——《宇宙时空之旅:未知世界》,一般是晚饭后的消遣。 “到时候,我爸坐我的位置,我妈坐你的位置。” “好。”凌初年眨了下眼,问,“我要做什么吗?” “呆在家里,别让我妈看见伤患。” “好。”凌初年抿了口西瓜汁润唇,好像除了这个字,他就说不出别的了。 陈誊注视了凌初年一会儿,忽然凌初年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他挑起凌初年的下巴,凑前去观察。 凌初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要拍开他的手,就感觉到一点痒痒的,陈誊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下巴的那道疤,说:“掉痂了,有条小疤痕。” 凌初年愣了下,他没太注意这个,下意识摸上去,碰到了陈誊的指甲。 陈誊迅速缩了回去,语气不太自然地说:“我去把碗洗了。” 说完,钻进了厨房。 凌初年看了看自己的手,灌了一大口西瓜汁,跑去厕所照镜子。 其实疤痕很短很细,泛着点红,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凌初年松了口气,问题不大,没到毁容的地步,于是从容地回去继续看他的纪录片。 陈誊没有洗碗,而是上网查了下比较好用的祛疤膏,找了个海外代购下单。 过了一会儿,温澜云打了电话过来。 “你买什么了?一下子花了一千多。” 陈誊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和各长辈给的零花钱都被存进了银行,卡一直由他自己保管,也没被限制使用度,但绑定的是温澜云的手机号,一般数额过大了就会来问一句。 陈誊一边发送地址给代购,一边面不改色地说:“看中了一双鞋子。” “什么牌子的?”温澜云说,“我给年年也买一双,不然显得很偏心。” 陈誊随便报了个名字,走到客厅,问凌初年脚的码数,跟他说:“我妈要给你买鞋。” 温澜云一听到凌初年的声音,就让陈誊把电话给他,对着凌初年好一顿嘘寒问暖的,对亲儿子都没那么关心。 到了周六,陈誊作为班长,必须要去学校帮忙,而凌初年则在家里睡到了自然醒,吃着陈誊买来的蒸饺时,门被敲响了。 门外是那个胖胖的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郑悦,这几天,她一直尝试和凌初年与陈誊交流,一放学就来敲他们的家门,黏着两人,还总喜欢送他们东西,贴纸、本子、铅笔等。 郑悦扯着凌初年的衣摆摇了摇,嗲声嗲气地说:“哥哥,我们去玩吧。” 郑悦五年级了,但在相处中发现,她的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极其不符,她用这种不自然的撒娇语气说话,让人听着着实别扭,像个婴儿牙牙学语般,口齿不清,黏黏糊糊。 凌初年难得睡了个懒觉,身子骨还是懒的,他拗不过郑悦,实际上是不太懂和孩子打交道,便捞起陈誊留给他的备用钥匙,换好鞋,关上门,由郑悦拉着他下楼。 今天是周末,天放了晴,小区附近有个公园,小孩和老人特别多,其中还有郑悦的同学,他们好像在商量玩什么游戏。 郑悦在同学中并不受欢迎,甚至被排挤在外。杨忱的妹妹和郑悦在同一所小学,有一天,杨忱去接他妹妹放学,和陈誊聊了一路,临到分别时,陈誊说好久没回小学看过了,于是三人又一同去了。 在校门口,他们看见郑悦想要和几个女生一起走,但她一靠近,那些女生就嬉笑着四散跑开了,等有了一段距离后,又重新聚在一起。 郑悦动作不灵敏,肢体也不太协调,追不上她们,孤零零的她遇上了两位邻居哥哥,从此就黏上了他们。 郑悦拉着凌初年走过去,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宣告:“这是我的哥哥。” 小孩子们仰着头看凌初年,目光中含着惊讶、好奇和怀疑。 凌初年有点尴尬,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一群一米五的小孩中间,就像大人国的国王来到了小人国。 良久,一个穿着奥特曼短袖的男孩子发话了,语气中充满了否定:“你又骗人,他才不是你哥哥。” 郑悦被这句话惹怒了,她松开凌初年,双手推了小男孩一把。 凌初年没想到郑悦的攻击性那么强,而且来得突然,在他阻止之前,两人已经扭打成了一团。 “他就是我的哥哥!”郑悦挥舞着拳头,不断怒吼强调,气势汹汹。 小男孩嬉皮笑脸地反驳,根本不在意郑悦打他。 周围的孩子没有参与进去,在鼓掌起哄,为小男孩喊着加油,场面一片混乱。 好不容易调停,结束战争,凌初年已经有点累了,他坐在长凳上看他们玩闹。 郑悦就坐在他旁边,撑着双手,晃悠着悬空的双腿,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凌初年。 “哥哥。”她甜甜地问,“你想吃雪糕吗?” 凌初年说:“不吃。” 但郑悦一溜烟就朝公园外的小卖部跑去。 凌初年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烦。 郑悦前脚刚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就走了过来,她穿着雪白的裙子,细眉杏仁眼,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她占了郑悦的位置,乖乖的,安安静静地坐着。 凌初年看出了她很想和自己搭话,于是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讨厌郑悦?” 小女孩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她很臭。” 凌初年的心猛地揪紧,随即又放松了,她说的“臭”和他的“臭”不是一个意思。 郑悦身上确实散发着异味,只是比较难闻,但和臭也搭不上边。这应该和郑悦的原生家庭有关,他的亲生母亲和夫妻离婚了,现在的妈妈是继母,还带了一个姐姐过来。 父亲工作很忙,没时间管郑悦,继母对郑悦也不是不好,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可能少了些许仔细和耐心。 小女孩的手指缠着裙摆上的蕾丝,继续说:“我是这个学期转学过来的,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不准和我哥哥说话!”郑悦举着两个雪糕从远处跑过来,虽然生气,但没有刚才那么偏激。 小女孩朝郑悦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回归了大队伍。 郑悦把雪糕递给凌初年,笑得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哥哥,请你吃。” 凌初年不再推诿:“谢谢。” 他拆开五角钱的小布丁,舌尖舔了舔,奶味浓郁且甜。 凌初年不想吃了,都是劣质奶油,可能会吃坏肚子。 “哥哥,好吃吗?” “好吃,谢谢。” “那你怎么不吃呀?” 凌初年内心痛苦地咬下一小口。 过了一会儿,郑悦说:“哥哥,你好漂亮啊。” 一块雪糕卡在凌初年的喉咙,差点没咽下去。 “哥哥,我给你扎小辫子,好不好?”郑悦想一出是一出,把咬了一半的雪糕塞回包装袋里,放在凳子上。 凌初年看到郑悦爬到凳子上,皱着眉说:“不要踩凳子。” 郑悦置若罔闻,兴致勃勃地将手伸向凌初年的头发,就要碰到时,凌初年终于受不了了,腾地站起来,脸色阴沉,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 郑悦悻悻收回手,畏缩着不敢动。 “那我不扎了,哥哥别生气。”郑悦讨好道。 凌初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郑悦,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正要开口时,那个和郑悦起了冲突的小男孩过来了,送给凌初年几朵他在花丛中采来的小黄花。 凌初年:“……” 郑悦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夺过凌初年手中的花,丢在地上,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上面,神情警惕,像是怕凌初年被抢走。 小男孩鄙夷地看着郑悦,张开嘴巴,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还发出了声音。 陌生人的过度接触让凌初年浑身难受,他推开了郑悦,抛下两个小孩,大步流星地往公园外走。
第25章 开完家长会后,陈津渡先回了律师事务所,温澜云执意要送陈誊回家,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探望凌初年,看看陈誊有没有把人照顾好。 陈誊搪塞不过去,只好偷偷地给凌初年发消息,打算暗渡陈仓。 “我有时候会怀疑,我可能不是你的亲儿子。”陈誊调整好车内空调后,打趣道。 温澜云抽空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说:“不要乱吃醋。你已经享受了十七年母爱,而年年的妈妈在他十一岁时就去世了。” 陈誊知道凌初年妈妈不在人世,却没想到她离开得那么早,一个十一岁男孩身穿黑服站在墓碑前的场景蓦然出现在脑海里。 从凌初年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他对他母亲是比较依赖和眷恋的,他那时候会不会像现在那么倔强?应该哭了很久吧,眼睛又红又肿又痛,却还在忍不住流泪。 陈誊的心脏不知不觉泛起了针针密密的心疼和涩意。 温澜云打了下方向盘,进入下一个车道:“爸爸妈妈又不是不爱你了,只是这份爱它现在变成了双倍,分给了你和年年,质不变,量也没变。” 陈誊笑了:“别这么严肃,我开玩笑的。” “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平衡嘛,不利于我们家庭的和谐发展。” “没有不平衡,我都懂。” 陈誊低头翻看手机,凌初年没回消息,他把手机反扣在大腿上,放松身体,背靠着座椅。 温澜云说:“反正年年是我们的家人,你比他年长,得好好保护他。诶……我是不是没告诉你,年年是omega?” 陈誊一脸黑线,无奈道:“你能不能靠谱点?” 要是能早点发现凌初年是omega,那他断不会越线太多,可能和凌初年的关系也会和缓一点。虽然现在的状态也不错,但如果从一开始两人就能相敬如宾的话,或许能更好。 “哎呀,一时忘了嘛。”温澜云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 她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所以,你还得防备外面的alpha靠近年年,年年长得那么好,追他的人肯定很多,要多防着点,别让他被猪拱了。” 陈誊额角一跳,有个揣测呼之欲出,心情莫名有些澎湃:“你的意思是……” “年年还小,没有经验,识人不清,容易被骗,我以后要亲自给他找个好人家。” “……” 他还以为温澜云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誊自动忽略了温澜云后面的话,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凌初年的妈妈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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