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你已经离开京都九天了。” 对面大概知道如果不是他恶意骚扰,凌初年是不可能接他电话的,更不可能和他说话,于是没听到回答后语气一转,阴骘如蛇蝎。 “我现在睡在你的房间。” 凌初年终于有所动容,手机距离他有一臂远,他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开了口:“凌城,你想要什么都拿走吧。” 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情绪,他已经累了,无意再周旋。 可凌城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哥,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凌城的声音变得温柔似水,他轻轻地笑了,“陈家能接受你吗?听说他们有个儿子,是S级的alpha,看你现在安然无恙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你是B级omega,也没闻过你的信息素吧——” 凌初年挂断了电话。 在下一秒收到了凌城的信息。 ——溯州下雨了。 ——现在在打雷。 凌初年丢开手机,满眼惊恐地环顾四周,房间的墙上嵌了无数只眼睛,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凌初年倏忽浑身一栗,挨近陈誊,说:“我有点冷。” “那我们回去?” 凌初年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小少爷,你可真麻烦。”陈誊嘴上这么说着,却换了只手撑伞,把空出来的手递给凌初年,“记住了啊,是你主动牵我的,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别明天清醒过来就倒打一耙,骂我。” 凌初年看看陈誊的侧脸,又注视了他的手好一会儿,才握住他。 陈誊的手温暖、干燥,捂得凌初年发热。 “你把我当取暖器,是不是算欠我一个人情?” 凌初年疑惑地抬头,没有把手抽出去。 陈誊勾起笑,继续道:“放心,我是文明人,以身相许这种事不会让你做的,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讨厌我?” 陈誊问完,直视着凌初年,凌初年却仓皇低下了头,许久没说话,久到陈誊以为他不想回答。 “算了。”他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只是凌初年现在看起来很好欺负,突然心血来潮而已。 尾音还没收,凌初年就着急忙慌地撞了上来。 “因为我觉得你像以前的我。”说完,还抓紧了陈誊的手臂。 这是绝对的真心话。 他害怕一个人面对风暴,在这风雨飘摇的夜里。 “我哪里像你了?”陈誊以为自己听错了,“说说具体。” “不说。”凌初年较起了真,“你只有一个问题的权利。” “这不公平。”陈誊也开始耍赖,“我无缘无故就被讨厌了,你那理由没头没尾的,够我伤心好几个月。” 陈誊装起了可怜,但也就是顺口一说,没要博凌初年同情的意思,凌初年却当了真,真的动摇了。 他勉为其难地挤出一点:“是我的问题。” 见他不是很坚定,陈誊故技重施,循循善诱:“告诉我,好不好?不然我今晚可能睡不着。” 陈誊放软了的语气让人难以招架,凌初年心一横,两眼一闭:“太优秀了。” 陈誊的优秀是真实的,而他的优秀是虚假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嫉妒陈誊,嫉妒他的父母恩爱,嫉妒他的阳光开朗,嫉妒他拥有很多朋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陈誊噗嗤笑出了声:“我怎么觉得你在拐弯抹角的夸自己?” 凌初年撇开脸,面子挂不住。 “好了。”陈誊想止住了笑意,但脸部表情不听使唤,笑意溢出眼底,“回去吧,吹太久会感冒。” 凌初年被气着了,自以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准笑。” 陈誊瞬间破防了,当着凌初年的面,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明晃晃的。 *** 凌初年手臂的伤口发炎了。 要不是季未白说出来,陈誊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凌初年救了江书书并且接受了他的青团后,江书书隔三岔五就给凌初年捎他妈妈做的零食,而且大多数都进了凌初年的肚子,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取得了重大进展。 由于江书书一直黏着凌初年,所以他是第一个知道凌初年伤口发炎的人,好说歹说地把凌初年劝去医务室。 陈誊和季未白看着凌初年和江书书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陈誊转着笔,问心情颇为不佳的季未白:“他们俩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 季未白说:“就这几天。他还陪凌初年去医务室换药。” “什么?” 季未白看向陈誊,面瘫脸难得表现出诧异:“凌初年伤口发炎了。” 陈誊摆手坦言:“他没跟我说。” “全国数学竞赛成绩出了!”数学课代表在班门口喊了一句。 全班顷刻倾巢而出,人去楼空。 陈誊和季未白在路上遇到了从医务室回来的凌初年和江书书。 陈誊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凌初年把右手往身后藏的动作,还没开口就被江书书截胡了。 “你们去哪里?”江书书问。 “公告栏。”陈誊说,“全国数学竞赛的结果出来了。” 江书书一听就振奋了,他最爱凑热闹了,而且小白也参加了这个竞赛,立马拉起季未白跑到公告栏下,挤进人堆里,踮起脚努力张望。 凌初年跟着陈誊过去,他只听过这个竞赛,是获得大学保送资格必须参加的一个竞赛,他当时已经准备好出国了,所以没有报名。 他们站在人群外,凌初年没有兴趣,而陈誊长得高,远一点也能看见榜单最上面自己的名字。 这时,一个扎着高马尾,长相清秀的女生走到陈誊身边,叫了陈誊一声,笑着说:“恭喜你呀,又是一等奖。” 陈誊低头,礼貌地回以一笑:“你也很厉害。” 女生对他说:“期末加油,希望高三能和你同班。” 陈誊只笑了笑,没接话。 等那个女生走后,江书书蹭到凌初年身边,偷偷摸摸地跟他说:“这个女生是隔壁二班的,叫林晚晚,超级厉害,这次竞赛就他一个女omega拿了一等奖。” 凌初年不明就里地看了他一眼。 江书书素来爱八卦,遑论掌管着学校官方表白墙——天天风云涌动,上到学校领导间的爱恨情仇,下到校门口小摊夫妻感情状况,各种小道消息无所不知。 他继续给凌初年透底。 “她初中和誊哥同校,别看她现在苗条像个小仙女,那时候人特胖,据说有两百多斤,总是被班上的同学嘲笑取外号,特难听,一次誊哥路过给她解了围,还经常教她写题,这一来二去的,就对誊哥产生了爱慕之情,苦苦暗恋了誊哥三年,上学期表白被拒后,发奋努力学习,从普通班跳到了重点班。” 一个剧情老套的校园暗恋故事。 凌初年不甚在意,挑了挑眉:“为爱努力?” 江书书迟疑了一下:“应该不是吧,她后来还找过誊哥,感谢誊哥当年拒绝之恩。我当时就跟他们隔了一个柱子,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有气势。” “不喜欢了?” 江书书说:“其实我也不信,三年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下。” 凌初年:“为什么?” 江书书挠了挠头:“我哪知道,估计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索性放弃吧,还能做个朋友——” 他还没说完,季未白一条手臂伸到他前面,将他圈住拖走了,只留下凌初年陷入了沉思,直到陈誊出声打断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你为什么这么遭人喜欢又遭人讨厌。 凌初年端详着陈誊的脸,直白地问:“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 陈誊很会抓重点:“你喜欢我?” 凌初年的心猛地撞了一下胸腔,淡淡道:“就不能是讨厌吗?” 陈誊:“我以为坦诚之后,你对我就算不上讨厌了。” 凌初年没吭声,转身回班,陈誊追了上去。 “难道不是吗?” 凌初年冷漠无情:“不是。” “那你别让我帮你抄笔记。”陈誊威胁他。 凌初年右手动不了,没办法写字,左手又写得很丑,索性自暴自弃不写了,然后这活就顺其自然地被陈誊揽过去了。 凌初年没把陈誊的话当回事,然而,陈誊真的说到做到。 凌初年看了眼黑板,又扭头看了看陈誊,语气不太自然:“帮我抄一下那个。” 陈誊哼了声:“使唤得倒挺顺口。” 凌初年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收回了视线,掏出手机,藏在桌洞下,用左手艰难地打字。 过了一会儿,陈誊“啧”了一声,凌初年的手指顿住了。 陈誊拿过凌初年的笔记本,不满地说:“倔得要命,服个软有那么难吗?” 凌初年没搭话,把手机关机推了进去。 陈誊边写边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伤口发炎了?” 凌初年说:“不想麻烦你。” 一有事就找陈誊,好像小孩子一样,而且他在不知不觉中对陈誊建立了信任,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所以他并不想太依赖陈誊。 “你麻烦我的事还少吗?” 凌初年呛了回去:“你可以选择不帮。” 陈誊抬眼,似笑非笑,他用笔杆敲了敲凌初年的书塔,说:“我当然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把你这楚河汉界撤了,之前总是有人问我,是不是在和你冷战。多影响同学之间的感情。”
第24章 “学校决定,在期末考之前召开一次家长会,让家长为备战高考做好准备。时间定在这周六,具体通知等会儿发到家长群,要求全体高二学生的家长必须出席。” 临下课前,唐轶宣布了这件事。 “轶哥,会摆成绩单出来吗?我爸要是看到我数学才141分,回家准得削我……卧槽,谁砸我!” “唉,我142的语文。” “唉,我144的英语。” “唉,我95的物理。” “……” 要是被普通班的学生听到了他们唉声叹气的内容,一准会抓起扫把扛起垃圾桶追着他们打,把他们揍得狗血淋头。 在一片虚假担惊受怕的叹息中,唐轶笑了笑:“放心,主要是叫家长过来做个思想工作。” 凌初年对此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场家长会出现过他的家长的身影,那时母亲还没去世。之后,他的座位一直是空的。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权贵子弟而言,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家长们见面一般在股东大会和各大交易会上。听说要开家长会了,心知肚明是学校需要投资的借口,直接派助理拨款,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专程跑学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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