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到凌初年虚握的拳头,补充道:“不用怕我。” “我不会伤害你的。” 凌初年靠着墙缓了一会儿,蹭了蹭掌心的虚汗,等心律恢复正常速度,挪着步子坐到了陈誊对面。 陈誊看着凌初年半躺在沙发上,放松了身体,阖起眸子,显然不想多谈他刚才失常的反应。 他问:“感觉怎么样?” 凌初年说:“有点淡。” “会不会受不了?” “不会。” 凌初年知道自己不仅不会抗拒陈誊,甚至产生了一丝臣服于他的念头。他恐惧alpha,尤其是s级alpha,却无法改变omega骨子里的本能,无法改变高匹配信息素之间的吸引力。 那种即使知道会死,也要贪婪靠近的天性。 但他现在应该只是舍不得这种舒服吧。他自欺欺人地想。 第一次,在应激症状出现后,能得到温柔的安抚,而不是一个人抱着冷冰冰的自己,尝试取暖,却始终无用。 就放纵一次吧。 一次就好。 他不会依赖任何人的。 可一想到,自己这么难闻的信息素,竟与陈誊的信息素拥有这么高的匹配程度,他就既难过又自卑,失落一点一点占据了他。 陈誊释放出了更多的信息素,但也只增加了一点。 过多的信息素干扰,对omega是一种侵犯行为。 “凌初年,你的信息素捂得好严实。”陈誊试图转移凌初年的注意力,让他好受些。 十分钟了,凌初年的信息素没有被他引导出来,即使他是S级omega,也不科学。 “不给你闻。”凌初年扭头埋进柔软的沙发里,留给陈誊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心里却想,新买的阻隔贴很好用,下次还要买这款。 过了一会儿,凌初年发问:“今天找江书书麻烦的人是谁?” 陈誊的存在感太强了,在静谧的空间中令人难以忽视,尤其是他还泡在人家的信息素中,必须缓解尴尬。 “国际高中的,叫蒋川烨,和季未白有过节,准确来说,是蒋川烨的妹妹和季未白有纠缠。” 八卦的气息。 触及到凌初年探究的目光,陈誊继续说:“蒋川烨的妹妹跑到我们学校向季未白表白,被拒绝后大概觉得丢脸,咽不下那口气,把这件事告诉了蒋川烨,然后蒋川烨就时不时来找季未白麻烦。” 原来是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凌初年一下子就想到了凌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顿时一阵恶寒。 谈话声渐弱,黯淡的光线使凌初年昏昏欲睡,最后也没抵挡住重重倦意。 陈誊翻出一条空调被给凌初年盖好,打算直起腰时,瞥见凌初年安静的睡颜,动作滞了一下。 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睡觉也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用以逃避现实的困境,摆脱焦虑和不安。 对alpha和信息素的抗拒和敏感,偶尔表现出来的失态行为,还有不允许触碰的腺体,凌初年应该把真正的自己藏得很深。 他不是仅浮现于表面的他。 陈誊没有走开,而是席地而坐,背顶着沙发,打开了手机浏览器,输入关键词,搜索出了一堆病症,他对照着凌初年的行为,逐个进行分析。 凌初年其实没睡多久,他并不是真正的困,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心理和精神疲乏,远远超过了他现在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他的手肘撑着沙发,支起上半身,被子顺势滑到了地上。 屋里没开灯,不见人影。 凌初年深深呼吸,小声地叫陈誊。 陈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正要换鞋出门。 “你去哪里?”凌初年有点紧张地问,由于刚醒,声音又沙又哑,绵绵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陈誊系好了鞋带,回答他:“杨忱约我出去庆祝,回来给你带饭。” “我也要去。”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凌初年赤脚踩在地板上,冷得一哆嗦,又缩了回去。 “你就别瞎折腾了,定在烧烤摊,不符合你的用餐卫生标准。” 凌初年不听,怕陈誊下一秒就离开,立即摸索着过去穿鞋,由于太暗,没看清路,撞到了鞋柜的一角,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被陈誊扶了一把。 陈誊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光照下来,他看见凌初年的睫毛不适应地小幅度扑扇了一下。 “磕到没?” 凌初年摇了摇头。 “等等我。”他动作不便地穿好了鞋,“走吧。” 陈誊没动,他盯着凌初年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好像要碰他,但中途意识到不太合适,又垂下了。 “这个伤口有点难看。”陈誊指了指凌初年的下巴。 凌初年还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是什么样的,刚要摸就被陈誊拦住了。 陈誊给了他一个黑色口罩。 凌初年右手抬不起来。 陈誊又将口罩接了过去,仔细把带子勾到凌初年的耳朵上。 期间,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凌初年耳廓上的软骨,那一块便火烧火燎的,热烫了起来。 陈誊的眼神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但凌初年知道,陈誊对所有人所有事都这样有耐心。 他不是例外。 但又或许是,因为陈誊会捉弄他。 “小心你的手,别被碰到了。”出门前,陈誊这样叮嘱凌初年。 “知道了。”
第18章 陈誊和凌初年到时,一张圆桌已经坐满了人,只空出一个座位。 他们没预料到凌初年也会来,杨忱连忙拉了张隔壁桌的塑料凳,摆在空位旁边。 相比略微尴尬的众人,江书书则显得格外热情,一个劲儿地招呼凌初年,甚至想搬起凳子坐过去,但被季未白阴沉却轻飘飘扫了一眼,给镇住了。 两人坐下后,烧烤很快就上桌了,香辣和孜然喷鼻,凌初年揉了揉发痒的鼻头。 看着那一堆食物,他确定自己不会吃。 也许,陈誊是对的。 他不适合这里的生活,也融入不了这里的人,尽管他一直在疏离。 杨忱单手叩开一听啤酒,举起来吆喝:“恭喜誊哥和白哥拿下冠军,恭喜誊哥拿下全场最佳辩手,牛逼!”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陈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喝醉了,明天还得上课。” “不是我吹,我千杯不倒。”杨忱把菜单递给陈誊,掩人耳目地往凌初年那儿使了使眼色,“誊哥,你看看还要不要加点什么?” 陈誊没询问凌初年,勾了份清粥,然后起身。 凌初年一直用余光注意着陈誊的动向,见他要走,也要跟着,陈誊摁住了他的肩膀,说:“我去对面买点东西就回来。” 陈誊离开后,桌上鸦雀无声,想搭话的不敢,敢开口的,凌初年又不怎么理。 凌初年目睹了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因自己而冷场,越发觉得自己跟来就是一个错误,因此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心情一不好,在座的各位眼观鼻鼻观心的也跟着不自在,直到陈誊拎着一份水果捞和五杯奶茶回来,气氛又活跃了。 陈誊将奶茶分给他们,揭开水果捞的塑料盖,又用吸管把奶茶包装戳破了,才移到凌初年面前。 凌初年看了看奶茶,说:“我不喝这个。含糖量太高了。” “你是女明星吗?”陈誊笑了,“还追求这个。” “我去,好好喝!”作为奶茶狂热爱好者,江书书已经喝上了,无比幸福地嚷嚷,“一直想喝这个牌子的,但太贵了,没舍得,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谢谢誊哥,感动哭了。” 那边有两家奶茶店,一家是他们经常买的,物美价廉,但陈誊进了另一家品牌响亮的,挑了最贵的买。 “是吗?我尝尝。”杨忱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确实比以前喝过的好一点。” 凌初年见大家都有,也不推拒了,在陈誊的注视下,浅浅吸了一小口,咬着小料,含糊地说:“还行。” 饭饱之后,没事可做,又不想那么早回家,杨忱提议玩海龟汤,江书书第一个赞成。 一般玩游戏,他们五个人的分工十分明确,江书书玩得尽兴,叶阔配合杨忱,季未白不参与,充当江书书的半个军师,陈誊则负责清扫战场。 凌初年再次拒绝了杨忱的邀请,杨忱已经成长了,学会了给自己找台阶下。 “对,你要吃晚饭,我们先玩。” 杨忱低头找题。 “诶,找到了!热度挺高的一个。” “请听汤面,本格,清汤。企业家夫妻搬到破旧小区。半月后的某夜,二人同时从阳台坠落身亡。初步判定为阳台上的金属扶手锈蚀而造成的意外。丈夫的手机掉落在阳台地面,上面有一个已接电话,来电备注为——催债人。屋内桌上有吃了一半的烛光晚餐,经检测盘内食物并无异常。请还原案件。” 江书书兴致勃勃:“他们欠了很多钱。” 杨忱:“无关。” 叶阔:“是意外身亡吗?” 杨忱:“是又不是。” 江书书:“他们是被谋害的。” 杨忱:“是又不是。” 静静喝粥的凌初年听他们玩,摸清了游戏规则,大概就是出题人给出故事的一部分,玩家根据漏洞进行猜测从而得出线索,最后串连在一起,完成游戏。 那么现在的线索有,夫妻二人中,一个被谋杀,一个意外身亡。 江书书:“扶手是人为破坏的吗?” 杨忱:“是。” 江书书眼睛发亮,积极道:“催债人弄的!” 杨忱:“不是。” 季未白提醒江书书:“催债人动机不成立。” 江书书反驳他:“欠债不还钱,滋生恨意,杀人灭口,新闻上都有例子的。” 季未白说:“个例确实存在,但在游戏中,这种设定过于简单。” 江书书认真地想了想,认为季未白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继续猜:“或者,丈夫出轨,妻子连同催债人谋杀丈夫。” 杨忱面无表情:“无关。” 他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能不能猜点有用的东西?” 江书书却十分惊讶:“为什么?这难道不合理吗?如果哪一天,我看到小白和别的omega亲密,我也可能会对他做点不好的事。因为他背叛了我。” 季未白剥虾的动作一顿:“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杨忱幸灾乐祸地附和:“就是,人家恋爱关你屁事,龙王管的都没你宽。” 江书书气不过,双手叉腰:“我喜欢他,他就不能和别的omega谈恋爱!” “你喜欢人家,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你吗……”杨忱的嘴特别快,等反应过来时,大脑宕机了一秒,随即跳了起来,“卧槽!你说什么?你喜欢季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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