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临说:“你要是觉得一下子超过去很难,那就先分解难度。看到前面的灰色奥迪了吗?它是速度最慢的,先插到它前面去。” 姜一源顺着他的话音望过去,果然见灰色奥迪开得最慢,奥迪前面空出了一个半车身的位置。悍马和奥迪之间隔着五个车,要超过去,需要一条长一些的直道。 等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条三百来米的直道。沈书临道:“记住我说的话,决定要超车,就要果决,不要拖泥带水。” 姜一源点了点头,打了左转向灯,转动车头,一脚油门踩到底,迅速超过五辆车,插到了奥迪前面。 沈书临表扬他:“漂亮。” “现在前面还剩九辆车,跟得都很紧,没有机会再加塞。”沈书临给他分析,“九辆车加一辆大挂车,你需要至少一千米的直道,才能比较从容地超车。现在需要等待。”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U形弯和V形弯层出不穷,不停地转弯,许多直道只有几百米,甚至几十米。 过了大概十分钟,转过一个U形弯后,一条长长的直道出现在眼前。 沈书临简洁道:“超。” 姜一源当机立断,向左变道,油门踩到最底,劲风呼啸而过。超过了大概五辆车后,一声沉闷的汽笛声响起,他心中顿时升腾起不祥的预感,抬头望去—— 果然—— 一辆黑色大挂车转过弯,对向而来。 姜一源下意识踩了刹车,瞥了眼右后视镜,原本的车位已经被占了,退不回右边车道。超车只完成三分之一,对向来车越来越近。 他绝望了——只能一路倒车,倒回右边车队的最后面!右边现在已排了好几十辆车,这下子损失太大! 黑色大挂车如下山的大黑熊,冲将而来,鸣着汽笛,闪着远光灯,示意悍马让道。 姜一源颓然地叹了口气。 “不要减速。”沈书临看向他,伸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声音沉稳,“阿源,信我吗?” 姜一源迟疑地望着对向来车,没有踩刹车,也没有踩油门。 沈书临扫了一眼前方的情形,心里已有了章程。 “给油,提速到100。你超过右边挂车的时候,距离左边的对向挂车还有二十米,足够变道去右边。”震耳的汽笛声中,沈书临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这辆车改装过,百公里加速只要三秒钟,你有五秒钟的时间来提速到100,然后维持车速。” 他冷静又沉着,轻声道:“有时候,慢比快更危险。” 姜一源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他克制住本能的恐惧,踩下了油门。 仪表盘上的数字迅速飙升,60,80,100,120! 黑色大挂车近在眼前!汽笛声愈发愤怒,如喷鼻的大公牛。 姜一源手指在颤抖,在痉挛,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已经能看清大黑车驾驶员愤怒的眼睛了,他咽了咽口水,猛地转动方向盘,悍马回到了右边车道! 最后那一瞬间,他几乎闭上了眼睛。 沈书临声音含笑:“怎么样?” 姜一源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虚软,他喘了几口气,望向沈书临,喊道:“爽!” 眼前终于没有长长的车队,姜一源浑身畅快,一路只踩油门,不踩刹车。长长的车队很快消失在后视镜中。 经历了刚才那一出,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车技立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各种花式超车,见到对向来车,还不时按喇叭滴人家一声。 沈书临皱眉:“你滴人家做什么?” “嗨,打招呼啊,和你的车同一个地儿的车牌。”紧张褪去后,姜一源整个人放松下来,车窗全部摇下,车载音乐放着劲爆的摇滚。 在他第二次弯道超车后,沈书临沉声提醒:“不准弯道超车。” 姜一源现在无所畏惧,只觉得能超遍天下所有车,闻言只道:“为什么,哥?刚才咱都劫后余生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沈书临耐心地说:“直道超车是正常操作,刚才看似危险,实则在技术控制范围内。弯道超车没视野,这才是真正的危险。而且,这是缺乏车德的行为,刚才那辆车都被你挤停了。” 姜一源不以为然:“那是他技术不好。”他现在正是嘚瑟的时候,甚至想上天入地。 沈书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听话了?” 姜一源哆嗦了一下,这句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脑中又浮现出床上疯狂的种种。沈书临在床上也说过这句话,不过语气不同。在床上时,是冷淡的,漫不经心的,手里拿着领带或烟。现在依然是淡淡的,却带着一丝责备。 不过起到的作用是相同的。 他立刻老实地认错:“我错了,哥,为了咱俩的人身安全,我保证再也不弯道超车。” 姜一源偏头看了一眼,男人侧脸硬朗,神情平静,无论是大黑车冲将而来的时候,还是超车时从悬崖边上擦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平静从容。姜一源心里痒痒,想把他弄乱。 他不再说话,专心地开车,速度很快,但很老实地只在直道超车。半个小时后,右侧出现了一大片沙地,他开过去停下。 车一停下,姜一源立刻放倒了副驾的座椅。车内空间很大,他解开安全带,直接从驾驶位跨去了副驾,把沈书临扑在座位上亲,边亲边啃,糊一脸口水。 沈书临捏住他的后颈,稍微抽离开:“突然发什么疯?” 姜一源扒住他不放:“你刚才不是问我感觉怎么样吗?超车很爽,但还能更爽,要不要试一试?” 右边是万仞悬崖,峡谷劲风。左边是来来往往的车辆。虽然有车窗隔断视线,但保不准会不会有人看到。 所以沈书临拒绝得干脆:“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姜一源亲他的喉结和脖颈,反复哀求:“想你……想和你在这里,五千米的悬崖边上……我们还没在这里做过呢……” 沈书临任由他亲吻,不为所动,语气不容置疑:“阿源,不可以的。” 姜一源瞅着他,见他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倒也不气馁,转而蹲下身去,半跪在他两腿中间。 第二次做这件事,姜一源的动作娴熟了许多。 沈书临的身体微微紧绷,倾身按住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姜一源很投入,很卖力。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剥去沈书临那沉稳平静的表面,让他凌乱。 沈书临的表情依然平静,但姜一源能感觉到,对方的大腿紧绷,按在他肩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使坏地眨了眨眼睛,加大了力道。 几分钟后,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手上的力道松了。 姜一源抬起头,终于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一点空白的失神,但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沈书临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姜一源:“漱口。” 姜一源说:“你不尝尝吗?” 沈书临看了看腕表:“再开一个小时,有个小县城,去吃午饭。” 两人整理一番后继续往前开,中午到达县城,在一家炒菜馆吃饭。等上菜时,街上传来三声喇叭,贵F扬长而去。 姜一源气得乐了:“和咱杠上了是吧?有种就别吃饭也别睡觉,饿不死你!” 沈书临说:“你看到同一个地儿的车牌都要按喇叭打招呼,说不定人家是看到同款车,和你按喇叭打招呼呢。” “才不是!哥你没看到吗,驾驶座那傻儿子刚才冲咱这边笑来着,可嘚瑟了,露出俩大门牙,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姜一源气不过。 沈书临笑了笑:“年轻人,不要这么大气性。” 菜上来了,姜一源吃得心不在焉,一直瞅着街上,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冲着贵F按一路的喇叭。 沈书临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专心吃饭。” 吃完饭后换沈书临开,他一上车便嘱咐:“坐稳了。” 姜一源不解:“嗯?” “帮你追贵F。”沈书临说。 姜一源立刻乐了。 悍马行驶在盘山公路上,顺滑又平稳,明明看着速度不快,却超了一辆又一辆的车。 贵F出现在了视野中。 姜一源精神抖擞地坐直身体:“哥,记得按喇叭,三声。” 沈书临说:“不按,幼稚。” 转过山腰,午后的阳光刺眼起来,姜一源从储物箱拿出墨镜,给沈书临戴上。沈书临伸手示意了一下,姜一源立刻点了根烟塞入他唇间:“大哥您抽烟!” 贵F就在眼前了,沈书临打了灯变到左边车道,贵F却不让,加了脚油门,两辆车并驾齐驱,一时间谁也超不过谁。 沈书临的车改装过,性能更好,渐渐领先。 擦肩而过时,贵F的驾驶员转过头来,姜一源冲他大喊:“哥们儿,你这不行啊!练练再来吧!” 他哈哈大笑起来。 沈书临本想说他幼稚,听到那爽朗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 初夏是318国道最美的时候,草原青翠如碧,林海苍茫,汽车与蓝天白云并驾,宛如漫步天宫。 两人换着开车,每人开两个小时。沈书临开车时喜欢叼着东西,姜一源便给他点烟,顺便把打火机据为己有。 “只能我给你点烟。”他理直气壮。 风景佳处,两人会停下观赏。路过一片花海,姜一源摘了一把紫色的小花,对沈书临说:“来的路上我就看到这片花了,当时就想着,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要摘下来送你。” 路过川西,野猴出没。野猴并不怕人,两人把橘子剥了皮放在路边,猴子便会来抢,灵活地塞入嘴里吃掉。 318国道两边的山丘和草场上,满是放养的牦牛。牦牛三五成群,有的吃草睡觉,有的慢悠悠地在路上逛来逛去。遇到“牛督查”,管你是什么车,都得停下来等。 有一次遇到一只黑牦牛,竟直直地在路中间趴下睡着了。两条道上的车谁也不敢催,更不敢按喇叭,只好干等着。 两人一点也不着急。川西和藏区是神奇的地方,这里距离天空太近,距离人间太远,所有的尘嚣和矛盾都可以丢到脑后,只有柔情和欢愉。可是一回到城市,便会有冰冷的隔阂,有争吵,讲体面。 所以他们不着急赶路。 牦牛睡了半个小时,终于悠悠然地离开了路中心。 重新发动车子时,姜一源竟有些舍不得,他偏过头,话语自然地流了出来:“哥,我特喜欢你。” 沈书临看着他,伸手摩挲着他的侧脸:“靠边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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