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沈书临和林西洵回到酒店。今天是两人游玩的最后一天,打算明天便返程。 林西洵的丈母家出了点事情,他需要赶回去。两人便决定把车托运回A市,明天乘飞机回去。沈书临虽然想自驾,但路程太远,需要两个人换着开,一个人是不行的。 “抱歉,下回再陪你自驾。”林西洵订好机票,又联系托运公司。 沈书临说:“有什么好抱歉的,别耽误你家里的事就行。” 林西洵在和托运公司磋商细节,沈书临的手机响了,他微微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哥,你不在家里,你现在在哪里?”姜一源的声音传来。 沈书临握着手机去了窗边:“问这做什么?” “我想知道啊,告诉我好不好。”姜一源语气无赖。 沈书临便道:“我在西藏。” 姜一源又问:“西藏的哪里?” 沈书临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喜悦,觉得有点不对,缓缓皱了皱眉。 “你在拉萨对不对?”姜一源自顾自地说,“拉萨的哪里?哪个区?哪条街?”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书临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他沉声问:“你在哪里?” “你来看看嘛!”姜一源说,“你为什么不来看看?” 沈书临似有所感,拉开窗帘向下望去,楼下停车场,姜一源正满面笑容地冲他挥手。 他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哥,我追了你好几千里,请我上去坐坐啊!” 沈书临已看到了那辆杜卡迪机车,布满泥泞和灰尘,那是行了许多路留下的痕迹。 他定定地望着楼下,许久才道:“九楼。” “好嘞,就来!” 姜一源兴奋地往电梯走去。找到这里其实并不难。拉萨的五星级酒店只有寥寥几家,在城中心的也只有这一家而已,他运气好,一来就看到停车场里的悍马。 等待电梯上升的过程无比漫长,到了九楼,电梯门还没完全开,姜一源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走廊尽头,沈书临倚靠在房门上,淡淡地看着他。姜一源跑到他面前,却又慢慢停下脚步。 上次这样面对面地在一起,已经是快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姜一源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三个月,足以让盛开的花凋谢,也能让凋谢的花重开。 可他们却没有见面。 姜一源快步走过去,握住沈书临的手,语气里带着委屈:“哥,你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都不告诉我啊?你之前说过你喜欢自驾游,为什么不让我陪你?我想你啊。” 他又重复:“我太想你了。” 方才的震惊已平复了些许,沈书临垂眸望着被抓紧的手。他缓缓地、一根一根掰开姜一源的手指,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姜一源眨了眨眼睛:“分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沈书临往房内走去,姜一源忙跟上去:“哥,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感情不是两个人的事嘛,我都没有答应,怎么能分手?或者你再提一遍,我来坚定地拒绝。” “我给你发了邮件。”沈书临在桌边坐下。 “邮件?什么邮件?”姜一源震惊,“我没收到啊,现代人谁会看邮件啊?” 沈书临说:“你学校的邮箱。每个学生入学后都有一个邮箱。” 姜一源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哥,那我的学生邮箱是什么?” 沈书临看着他,语气近乎温和:“那不重要。阿源,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姜一源蹲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腿蹭了蹭,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们的身体很合适啊,每次做都很爽,不是吗?至于性格,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说给我听,我就改,好不好?别和我分手,哥。” 沈书临说:“阿源,感情不只是性,感情需要经营。”他温和又耐心,姜一源却更难过。 姜一源抱紧他的腿,道:“你是不是在生气,因为之前的事?哥,那只是事发突然,已经忙过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沈书临望着他,只是不语。 姜一源顶开沈书临的双腿,拉开对方休闲裤的裤链,单膝跪了下去。 沈书临倾身,捏住他的后颈,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取悦你啊,哥。”姜一源含糊不清地说,“我在讨好你。” 二十多天的赶路,他的头发长得长了,几缕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眉毛。他被晒得黑了,也瘦了些,却更显年轻的英气。 他吹过了从横断山脉刮来的劲风,看过了草原和林海,也看到了凌晨五点钟的月亮。他听过夜晚悬崖的风声。他尝到了雨和雪,尝到了四千里的风沙。他塞了满嘴的风沙雨雪,却不曾停下。 此时他跪在男人面前,虔诚地将风沙雨雪渡过去。 满嘴苦涩,却又满嘴清甜。 沈书临捏紧了男孩的后颈,身体紧绷。许久之后,他缓缓地松开手。 姜一源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角。他凑过去,抱住男人的腰身,低声道:“哥,我在讨好你,看出来了吗?别和我分手,好不好?” 他又道:“求你了,哥,别和我分手。”
第三十章 两人正沉默对视着,敲门声传来。 沈书临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姜一源去开了门。 “明天早上九点……哎,你?”林西洵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姜一源。他按捺下讶异,带着几分了然地看向屋里的沈书临,打趣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沈书临把沾了液体的卫生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没有说话。 “什么九点?你们明天九点走吗?”姜一源立刻追问。 林西洵只笑不说话,他拿不准沈书临的意思,要不要这小年轻跟着。 “林大哥,借一步说话。”姜一源把房门掩上,让林西洵跟他去走廊里。 林西洵打趣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想到之前在沈书临家外面,这小年轻满眼敌意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把他当外来闯入者。现在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他心里直乐。 姜一源一本正经地说:“我来的路上,318国道上发生了好几起车祸,特吓人。” 林西洵忍着笑:“然后呢?” “然后……”姜一源说,“林大哥,你陪着我哥自驾过来,这一路辛苦你了,非常感谢你。自驾回去还有那么远的路,太危险,明儿你坐飞机回去吧。我陪着我哥开车回去就行,您也好多歇歇。我来给您订机票,行不?” 听到这人连“您”都搬出来了,林西洵简直要笑死,却故意严肃地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去请示沈总。” 姜一源急了:“你就说你家里有事,急着要赶回去,他还能不同意不成?” 林西洵依然道:“得沈总点头。” 姜一源立刻又进屋,对沈书临道:“哥,林秘书家里出了点事,他要急着坐飞机回去,而且他也怕自驾危险,不能陪你开车回去。就让他先回去,行不?” 沈书临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林西洵在后面憋笑憋到内伤,但他见沈书临没出言反对,知道是默许的意思,便道:“那我取消托运。” 姜一源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明白了过来,两人原本就打算乘飞机。见沈书临没说话,他知道对方答应了,当即兴奋道:“不用取消,帮我把机车托运回去,我陪我哥自驾。林大哥,多谢你,我帮你订机票。” 林西洵笑着离开了,贴心地带上了门。 姜一源立刻拉着沈书临到床上,满嘴甜言蜜语止都止不住:“哥,你俩来的路上开了多少天啊?只有你们两个人在车上,在五千米的山上,你们聊些什么?他会帮你点烟吗?我嫉妒啊……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我开车的技术绝对比他好,你信不信?” 沈书临望着他,他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只问:“你那天中午,为什么没有来?” 姜一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满腔热情和急切支撑着他,让他越过了四千里的风沙,可越不过年轻人的骄傲和自尊。 “他太年轻。”隔着总裁办公室的门,似叹息似失望,语气是拒绝和否认。 他宁愿把这个问题藏起来,当做问题不存在。他不愿把问题赤-裸裸地摊开。 “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姜一源凑过去,解开男人的外套和绒衫,吻上那硬朗的喉结与锁骨,“我想你了,现在别说那个了,好不好。” 沈书临单手抬起男孩的脸,细细摩挲,眸光暗沉。 他不会再问了。那天下午的风铃声中他问了一次,在医院输液时他问了一次,事不过三,如今他再问,其实已经过界了。可过了线,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会再问了。 在稀薄的空气和炫目的阳光中,在三千米的高原上,他们第一次做-爱。两人都怀着心事,在这远离尘嚣的圣城,却又各自压抑。于是格外激烈,格外狂暴。 情至深处,沈书临慢慢地抚摸着那个纹身,连续二十多天的骑行,那里被磨破了皮,没有涂药。 姜一源又痛又痒,抓住沈书临的手腕,嘶了一声:“哥,别碰。” “谁允许你弄破的?”沈书临不放过他,加重力气擦着那处,用指尖勾勒着S的形状,“我允许了吗,嗯?” 他沉着声音道:“回答我。” 姜一源咬紧牙关,忍着痛,听话地认错:“我错了。” 沈书临望着身下的人,心道,年轻男孩子总会有不合时宜的宽容,也总有不合时宜的硬气。在某些事情上,太过硬气,在其他方面,却又这么的好商量。 再想下去,又该不愉快了。他收起思绪。 拉萨天黑得晚,现在又是初夏,九点之后,天才完全地黑下去。 姜一源洗完澡,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酒店前台已送来了一管药。 连续二十多天,他每天骑行得很久,大腿内侧被磨破。他也没想过涂药,涂了之后还得磨破,没有必要。 沈书临对着床头的药膏示意了一下:“自己抹药。” 姜一源一骨碌爬上床,凑上去,把头发上的水滴在沈书临身上:“你不帮我啊?” 沈书临眸光意味不明,冷淡地说:“我没有允许你把它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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