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千梧问。 “昨晚什么情况?你活着回来,难道不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解释?”男人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是男的,所以即使被选中也没事?” 千梧语气冷淡,“昨晚发生了很多事,但我似乎没有和你分享的义务。” “我们可是队友,一起进这个鬼地方,难道不该信息共享?” “你对队友这个词存在误会。”千梧平静回答:“我们只是倒霉一起进本的玩家。我的义务仅限于不残害同行者,并从中挑选出资质上乘的作为队友。很遗憾,我暂时不打算和你组队。” “资质上乘?”男人讨好地笑着撸起袖子,露出两条神经,问道:“这够吗。” 一条是淡而透的肉粉,另一条是稍饱和的天蓝。 千梧懒得看,转身要走。 “千梧先生。”暴躁老哥高大胖也在人群里,叫住他问道:“什么样才算资质上乘?” 又有人说,“你介不介意让我们看一眼你的初始天赋,如果你天赋过人,现在又有更多信息,以后大家就听你的指挥,我们人多也好办事。” 千梧回头望向众人,片刻后他低眸挑唇一笑,卷起袖子,露出手臂。 “靠……” “还有这样的??” 白皙纤细的手臂上安静地躺着两道初始神经。代表冷静的蓝色神经淡不可察,但代表敏锐的红色神经却浓郁得如同熟透了的红罂粟,尽管目前只是一条细细的印记,却让人不难想象之后这条神经会以多么疯狂的速度生长。 或许敏感是一种更高级的天赋,副本里二十五人,冷静天赋尚可的玩家不少,但敏感天赋流选手却绝对稀罕。屈樱有一层淡淡的水红色,已是佼佼者。 “跟我做队友吧!”皮衣男眼睛放光地说道:“我的船夫告诉我,天赋偏科严重的玩家往往会死得很惨。我们这些人私下比对过了,我是冷静天赋最高的,刚好可以补足你的短板,最适合你的队友人选。” “是么。” 江沉忽然开口,拉起风衣袖子,露出深蓝近乎于黑色的初始神经,“比我更适合吗。” 大厅里一片死寂。 他又垂下手,手臂上的蓝线和千梧的红线似在遥遥辉映。那是代表最高的神经天赋,一蓝一红都深邃近黑,仿佛是一株并蒂双莲刚好寄生在两个人身上。 天赋值偏科严重的玩家,往往会死得很惨。 除非能及时找到互补的队友。 所以无论在外面是何种关系,他们都注定要在这神经里重新携手。
第8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两强大佬站队,除了哀求,余下的人再也找不到冠冕堂皇挤进来的理由了。 “我对组队没兴趣,除非谁手里有价值的线索来交换。”千梧淡淡道:“不必哭丧着脸,如果能顺手保人,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他和江沉在一片死寂中沿着楼梯向上,直到五楼,他忽然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玩家都有点怪?”千梧低声说道:“那个又高又胖的汉子常常爆发式狂躁,穿皮衣的有点反社会人格,第一天晚宴上有人说原本在蹲监狱,还有人要拉着贱人一起去死的……” 江沉点头,“神经毕竟属于灵异世界,突然被拉进来,亲眼见证两个同伴惨死,情绪有波动也很正常。不也有一些心智还算坚韧的人吗?” “或许只是看起来心智坚韧。”千梧低声喃喃:“我总觉得每个人都不太对劲。” 江沉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盯着他,语气温和问,“看所有人都不正常,那你看我呢?你看我怎么样?” 千梧蹙眉盯了他半刻,恹恹地扭过头去,“你最不正常。你就没正常过。” “……” 楼梯下忽然传来两道脚步声,他们驻足向下望去,是戴鸭舌帽的小伙跟另一个高瘦的男人。高瘦的男人戴着一副银色冷光细框眼镜,皮肤很白,气质斯文。 在千梧印象中,这人总带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平时玩家们喜欢凑在大厅窃窃私语,而他从不出现,只在面试和晚宴上露脸。 “两位大佬。”眼镜叫住他们,“请留步,我们想跟你俩说几句话。” “我们不是一起的。”鸭舌帽连忙摆手,“就刚才一起上楼碰到了。” “又刚好有相同的目的。”眼镜淡笑着倚在墙上,抬头说道:“我特别理解大佬们不愿意被蠢货拉后腿的心情,我也一样。刚才千梧说有线索欢迎交换,我刚好知道点东西,这位小帅哥也是,不如大家来交换下?” “我叫钟离冶,在外头是个兽医。”男人推了下冷光眼镜,“为表诚意,我先说我的。” 江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这庄园里曾有一个病人。”钟离冶敛起严肃神情,“每个房间药箱里都有白色盒装粉末药剂,性状不属于任何常见药。一楼沙发旁、宴会厅、甚至面试间里都摆着那玩意,大多数已经潮了,至少有一两年没被打开过。” “庄园主身强体壮,也许只是从前病过。”千梧平静道:“目前听来这条线索价值不大。” “但搭配这位小帅哥的发现就很耐人寻味了。”钟离冶说着勾过鸭舌帽的肩膀,笑道:“彭彭,给大佬们展示下实力。” “算不上算不上,雕虫小技。”叫做彭彭的大男孩摘下鸭舌帽捋了捋爆炸的卷毛。他很瘦,有好似混血的深眼眶,不话痨时表情总是垮着,一脸颓丧。 一头卷毛被捋得更炸了,他只好又重新扣上帽子,神神秘秘说:“我在林子深处发现了一间灵堂。” “林子深处?”江沉挑眉:“你进过花园?” “就是第一天晚上嘛……”彭彭哆哆嗦嗦地回头看了眼空荡无人的旋转楼梯,压低声说:“那天深更半夜进来庄园,我一眼就觉得那个花园好诡异好阴森好怕怕哦,所以决定进去看看。” 千梧:“……” 江沉平静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思路异于常人?” “嗐,我进去时还碰见被管家捏掉脑壳那哥们了。”彭彭提起那人又露出悲戚神色:“一进去是个四岔口,我看他往右走,那我就往左嘛。结果别说,里面岔口还不少,我一通瞎拐,拐到后来看到的第一个房子就是一间灵堂。死者遗照是个老太太,灵牌上写着老夫人之位。” 千梧问,“然后呢?” 彭彭两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一摊,“然后我就感觉时间不早了啊,怕错过面试,赶紧出来了。” 江沉严肃盯着他,“怎么出来的?” “就原路返回啊。”彭彭无辜地摊着手,“怎么进就怎么出,难道你们平时走路都不记路吗?” 从来不记路的千梧闻言沉默。 自诩方向感绝佳但一进花园就懵逼的江指挥官也随之沉默。 “我那天好难过啊。”彭彭又陷入巨大的悲痛中,“就尼玛离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因路痴而亡?我好恨!早知道那哥们不行,我该拖着他和我一起的!” “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钟离冶问。 “我打两份工。”彭彭回答说,“主业红白事典礼策划,副业导游。跟团导到哪就在哪顺便帮人筹办婚礼葬礼,很灵活的。” 钟离冶也沉默了。 彭彭接着开始话痨,“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件往事,有一次啊我的游客爬猴山时跟着猴子走丢了,那都是我给找回来的,知道么?那次才真特别惊险,老子都进猴窝看见猴王了,你们知道山上野猴子多凶么?” 千梧打断他,“带我们去灵堂看看。” 钟离冶站直身子,“那你们两个的线索?” 千梧淡淡道:“花园里说吧,这到处是神出鬼没的女佣。” * 进入花园后,江沉用老方法,把掐过形状的灌木叶片留在重要路口角落里,以防万一。 彭彭一路疯狂叹气。 “没必要啊大指挥官,你对手下的兵就没点信任吗?区区小花园……” 千梧对“小花园”一词深表怀疑。他也试图用心记路,却还是在拐过第二十个弯后再次放弃。 “所以,真正杀人的是女鬼。”钟离冶把江沉告诉他的信息理顺一遍:“如果前半夜顺从了庄园主,就会触发后半夜的女鬼。只要前面反抗跑出来,就没事了?” “我们猜测是这样,女鬼杀人的依据是有没有成为夫妻。”千梧说道:“但庄园主发作时力气很大,柔弱点的女生进去基本没可能逃生。” 和对屈樱一样,千梧只交代了生存法则,没提红烛和浴室,也没描述女鬼的细节。 “还有一些信息没理顺,先不提了。”千梧说道:“但基本生存法则告诉你们了,你们不亏。” “简直赚死。”钟离冶笑着说道:“这劳什子神经里能偶遇两位大佬真是好啊。” “到了。”彭彭指着右边路口说道。 路口进去没几步,果然看见一座祠堂。大门洞开,巨大的棺材摆在正中央,透着肃杀。 四个人走进去,千梧一眼就盯住了墙上正中间的遗照。 眉眼确实和庄园主很像,应该是已故的老夫人没错。但照片上老太太气质却与整个庄园格格不入,不仅不诡异,反而甚至很慈祥,让这座放死人的屋子比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更有阳间气。 “风水真好哎,上次黑灯瞎火也没敢细看。”彭彭到处转着,“摆布真讲究,难怪一点都不瘆得慌。” “你懂风水?”江沉问。 “毕竟要做白事策划嘛。”彭彭大大咧咧地到处摸,“多少得知道怎么糊弄人,你们大佬不知民间疾苦,这年头客户可不好搞哦,一个典仪策划都恨不得要求你专业十级加八个证书。” “你业绩一定很牛。”钟离冶笑着说,“如果我是你老板,我会把你当宝一样捧着。” 彭彭怪不好意思的,“嗐,别夸我,我脸皮薄。” 千梧走得离他们三个稍微远了点,把香案桌下窄平的抽屉一个个拉开检查,在拉开最后一个抽屉时动作停顿。 “兽医哥哥。”彭彭声音忽然严肃,“你不要用这么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棺材行不?” “怎么办。”钟离冶站定在棺材前淡淡地笑着,“我有点想打开看看。” “这不好吧!万一开出鬼来?”彭彭顿时双脚并在一起往后蹦两下,还捎带着把眼睛也捂起来了,从指缝里偷偷看着钟离冶,“要不你们开棺,我先撤?” 钟离冶嗤了一声,转头问千梧道:“女鬼多大岁数?不会是这老太婆吧。” 千梧背对着他低声说:“二十出头,和老太婆完全不像。” “听吧,你大佬都说了,和女鬼没关系。”钟离冶边宽慰彭彭边把手伸向棺材盖。 刚触碰到滑腻的木漆,千梧忽然又说:“要不算了,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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