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钟离冶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千梧没吭声,他轻轻把抽屉关上,“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做有点冒犯。” “人死为大。”这回是江沉开口说道:“不确定跟线索有没有关系,就别没事找事了,先回吧。” 钟离冶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听从了江沉的指挥。彭彭如释重负走到门口,又回头问江沉:“我的线索能告诉别人吗?” 江沉说:“如果有人需要,你可以点拨下生存法则,但祠堂先别提。玩家资质良莠不齐,信息共享给蠢人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噢,我知道了。”彭彭点点头,“都听你的。” 千梧跟在后面,在江沉身后静静地打量着他。 分别三年,江沉身上的气质变化很大。 当年江家翻覆,江元帅与夫人离奇惨死。江沉断然放弃研究法律的梦想,回去收复江家即将失去的军权。他合上法典,摘下镜框,将衬衫领带换成一身军靴戎装。两年后,已去的江家已去了,新的江家变成了一个人的符号——帝国护卫军指挥官,江沉。 他不再是那个捧着法典高谈阔论,严谨又浪漫的将门后生。他变得沉默,铁腕,甚至专制,身上笼罩着一层强权气场,走到哪都压迫人于无形。 将门后生已独成将门。 “想什么呢?”江沉放慢脚步等他,“我看你白天精神头总是不好,在园子里走路也敢走神。” “无所谓啊。”千梧收起思绪,淡然道:“走丢了就站在原地,彭彭能把我捡回来。” “嗷嗷!!”前面哼着歌领路的彭彭一蹦三尺高,兴奋得捶胸顿足,“大佬抬爱!” “嗤。”钟离冶伸手在他帽子上压了一下,“上蹿下跳的,我看你就是那个猴王吧。” * 回到古堡,各回各屋,江沉紧跟着千梧进到他房间。 千梧站在床边回头挑眉,“干什么?” “东西,拿出来。”江沉严肃地伸出手。 千梧和他对视一会,片刻后偏开头轻轻一叹,黑眸中浮现一丝天真的笑意,“这都能被你发现。” “好奇心会害死乖宝宝。”江沉和小时候抓住他偷溜进江家书房时一样严肃,“你要是没发现什么,恐怕第一个就要带头开棺,还会拦着钟离冶?” 千梧抽出从最后一个抽屉里找到的旧本子,丢过去说道:“扉页有惊喜,开卷需谨慎。” 江沉沉默地翻开书皮。 挂着诡异笑容的老太婆照片赫然出现在夹缝中,嘴角咧到和鼻子平齐,阴险恶毒的笑意仿佛能穿越生死位面,下一秒就要从照片里走出来把人嚼碎。 江沉的扑克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当即皱眉把照片掀起来扣了过去。 千梧:“……” 页眉隐约可见日期,是本陈旧的日记。但纸页黄得厉害,还泡过水,墨迹洇得没法读。 江沉耐着性子往后翻,一直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一行还算清晰的文字。 “病痛终于……离我而去。”千梧指尖轻轻戳着那行字辨认,“什么委屈……最后是什么?” “只恨委屈吾儿。”江沉认出了最后几个字,“看来钟离冶没猜错,老太婆就是从前患怪病的病人,庄园主费了大力气为她治病,看起来治好了。” “可她还是死了,不是病死的,难不成是老死的?”千梧自言自语地发问。 “不知道。”江沉把日记啪地一合,揣进风衣兜里。 千梧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没收了。”江沉表情严肃,“什么东西都敢往回带。一个女鬼不够,就不怕再开出个老鬼来?” 千梧舔了下嘴唇,天真地看着他说,“实不相瞒,我原本打算带回来放进你房间的。” 江沉:“……” 千梧有些期待地轻笑,“你不是要大喜了吗?万一今晚女鬼来找你玩,她不杀你也没事干,你俩可以一起读读这本日记,如果真能开出老鬼来,就让她俩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 江沉:“……”
第9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距离夜晚十一点还有十分钟。 千梧推开门,三位新娘正一起站在走廊上。 喜服让钟离冶看起来格外斯文变态,他笑道:“外头谁敢想,江少帅竟是冰霜大美人。” “我就纳闷了。”彭彭一边死命扯腰上不知哪冒出来的带子一边嘟囔,“江沉长得多爷们,怎么穿个喜服戴个假发就变女的了。哦!还有千梧,好家伙,我昨晚差点爱了。” 一直没有表情的江沉闻言冷冷地朝他看过去。 “我咋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彭彭边嘀咕边扶了扶笨重的发髻。 “这叫五官优越,好看的皮相都是无所谓性别的。”钟离冶笑着伸手替他整理衣服。 江沉冷声问,“你们很闲吗?早知道不该告诉你们生存法则。” “别在这吵。”千梧按着太阳穴,“快到点了,还不去面试?” 江沉回头看他一眼,“这就走。” “注意安全啊,少帅。”千梧倚门淡笑着说,“忙完要紧事我就去接你。” “不必了,走廊相见吧。”江沉摆摆手,“我会沿途再做一次记号,晚上彭彭照着记号认一遍路。” “唔……”千梧稍犹豫,“我担心的是洞房,别让人睡了。” 冰霜美人江沉闻言冷漠挑眉,转身淡淡道:“这话你跟庄园主说吧。” * 十一点的钟声伴随着唢呐冥乐一起奏响,古堡一片空旷,千梧独自沿着旋转楼梯下到负一层。 账房门上挂着一把厚重的铜锁,隔壁是仓库。 他计划先去仓库里找把工具开锁,拿起锁头想估下分量,谁料锁竟忽然自己开了。 凑近看,锁芯断了一截,断层上凝着一层淡淡的蜡。 千梧忽觉背后发凉,他回过头,在空洞的墙上盯了片刻,而后沉默地推门进去。 账房里有两盏小油灯。账册一摞叠一摞,从书脊发黄的程度能依稀分辨时间顺序。 他把灯提到桌边,先翻开最新一本,果然是近期的账。 管家先生记账之精细令人惊叹,第一页就有千梧的名字。 “清洗费:客人千梧弄脏的五斗柜” “食物:客人千梧要求的青葡萄和枫糖” “损耗:客人千梧随手扔掉的真丝手帕”。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希望庄园的诅咒早日降临在客人千梧身上,赐予他死亡。 千梧竟在诡异的氛围中感到一丝滑稽,他忍着笑飞快翻过这一页,又很快看见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食物:客人江沉要求的红酒,血橙,肉桂和糖粉。” 备注小字:他竟直白“要求”不许在食物里加任何药剂,不能拒绝,该死。 时间是今天下午。 千梧盯着那行字长达几分钟才轻轻放下账本。 管家的记账习惯数年如一日。所有开销折损、细末收入都会记录。庄园主在外有不少家业,每个月源源不断地造着钱。他看着看着忽然有点好奇,从架子底下抽出最旧的一本账。 这一本已爬满裂纹,让人担心随时会散架。 千梧仔细翻开第一页,时间已经模糊了,但字还很清晰,显然比老太婆日记用的墨水更经得起考验。 第一条账是笔庞大的收入。如同横空出世的创业基金,往后买地置业、老太婆付给巫医的高昂酬金,都从这笔钱中划。 往后一直翻了大半年,才终于开始看见外面生意赚钱。 千梧又往回翻,在那笔巨款入账后,流水一样的账目数不胜数,其中一条有些不同。 那是一笔婚礼的喜账。 这小山一样的账本里,每天都有一笔喜账,但唯独这条既是第一笔,也是长达一年里唯一的一笔。第二条喜账出现在一年后,而在那之后没多久,出现了老太婆的丧账。紧接着,喜账一天接一天,便与后面的无数本账无异了,仿佛进入死水般永无止境的循环。 千梧轻轻翻动纸页,脑海里渐渐勾出一桩故事的轮廓,却又有些扑朔迷离。 身后的木门忽然嘎吱一声。 账本落在桌上差点粉身碎骨。千梧猛回头,却没像以为的那样对上管家阴森的脸,站在身后的是冰霜大美人江沉——还穿着喜袍,全妆,脸色奇差。 千梧愣了愣,“吓死我……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该去……” 半截话音折在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沉脸色变得更难看。 “落选了。” 江沉浑身透着冷气,咬着字说道:“庄园主选了屈樱。” “唔……”千梧感觉自己心化了,“肯定不是你的问题。他可能只是怕你对他做什么,你真的已经堪称……” “闭嘴。”江沉语气不善。 千梧从善如流闭上嘴,随手拿起另一本账,一边看一边笑得肩膀都耸动起来。 江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笑,冷漠淡去,无奈道:“有这么开心?” 千梧点头。 江沉放纵地叹口气道:“随便吧。你得赶快回去了,管家今天很警惕,我看他去宴会厅急匆匆,一定是急着办完差事后来检查你的行踪。” “晚了。”千梧笑着放下账本,“我已经看到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 房间里。 喜服被丢在地上,皮带扣清脆地响,江沉把衬衫系到最上一颗扣,军靴踏着地板,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严肃贲张的军官荷尔蒙。 千梧靠坐着他身旁的中古桌,看着他冷漠擦拭掉眉粉与红唇,竟觉得有股难言的性感。 “他没选你,确实不太合理,难道真的放弃了?”千梧问,“屈樱怎么办?” “她也准备了有记号的叶片。”江沉说,“其实庄园主最初看上的是那个高中生,但她哭昏过去了,屈樱主动顶替,庄园主才勉强答应。” “这样的?”千梧挑眉,“性命攸关还肯替她,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之前问过,没有。屈樱只说那个女生在外面也很惨,她想护着她走出神经。”江沉说道:“而且她主动替上去,也是为了给彭彭留一条记号路。我其实在担心另一件事。” 千梧问:“什么事?” 江沉思忖道:“今天管家说,庄园主想出了一些体谅玩家的举措,会在晚宴上公布。” 千梧冷笑,“是杀死玩家的举措吧。” “毕竟他现在很被动。没把握杀死我们两个,一旦失手,按照生存法则,女鬼也不会在后半夜对我们动手。” “我们就成了庄园里的BUG。”千梧淡淡接道:“而且还是两个会传授经验的BUG。” 江沉点头,“所以他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先弄死我们。” 千梧忽然问他道:“你说女鬼为什么执着于杀死和庄园主成为夫妻的玩家,是什么角色会这么痛恨新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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