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乐响现在的那个女老总……陶英是吧,我就有点看不惯她,自己非要干男人干的事也就算了,连带着她女儿也跟她学得人不人鬼不鬼,前段时间我外甥去乐响应聘,主面试官就是她女儿……好像叫陶凯乐是吧?一共招两个人,最后竟然全招的女人,我外甥回来之后气得饭都没吃下!” 这个事情关越有所耳闻,虽然他与陶凯乐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再联系,但架不住中间还有个话多的段高阳,把朋友圈当树洞似的,一天能发几十条;大概三四天前,段高阳突然发了张照片,背景是乐响的logo,里面陶凯乐沉着一张脸,他自己则笑嘻嘻的,配文是:[没想到陶女士有一天也要拜托我帮忙!] 陶凯乐没删他好友,所以两人的互动他也看得到,对方在下面回:[你再发一个试试看?] 段高阳就特别欠揍地答:[这么霸道,还不让我发了?那你面试被人骚扰的时候,干嘛第一个打我电话呀?] 结合刚刚那男人说的,事情真相已经变得很明晰:大概率就是这人的好外甥看面试官是陶凯乐,想攀个高枝,结果不仅没攀上,连面试都搞黄了。 真是活该,他移开眼神,很轻蔑地想。 即使是在和陶凯乐已经形同陌路的今天,他也不希望别人因为一件压根不相关的事情随意评价她。 眼见那伙人的话题已经从袁芷兰转移到陶凯乐,又从女人能不能当老板转向江尧到底该不该吃下城郊某块地,沈一簇终于有点忍不住,想要捋起袖子去和这些人理论理论;但电视机上如同半永久一样的长信背景在这时却忽地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模糊的江尧与关越的同框照,标题也随之一变: [恩爱夫夫人设崩塌?江总不顾关少强吃城东开发区。] 关越猛地睁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死死地盯着那个标题。 城东开发区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也算经历过,当初关家和江氏竞争,最后是关弘秋主动来联系他,希望他能向江尧吹吹风,好让后者将这块肥肉拱手相让;后来江尧和他分析过其中利弊,还是吃下了这个项目,关弘秋那边也不再提这件事,他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有人偏要在今天出来旧事重提。 若是放在平常,这事至多也就是被业内人士当个八卦提上那么一嘴,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袁芷兰的长信刚刚爆出,关弘秋又紧随其后地扒出这件旧事,不是摆明了还记着仇、想要江尧好看? 关越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和江尧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对不太受祝福的伴侣,前有袁芷兰深夜发长信控诉江尧对自己的冷暴力和不公平的待遇;后有关弘秋不顾自己还与江尧缔结着婚约的儿子,偏要在这个当口添一把柴火,让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被彻头彻尾忽视的自己、还是腹背受敌的江尧了。 但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他们在这一刻,除了彼此,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走吧,先回学校。”他转头对身边的沈一簇说,“饭可能吃不成了,欠你一顿,等事情都弄妥了我请客。” 现在吃饭不太合适,虽说正在念书的学生不太关注这些商界的风风雨雨,对于自己同学就是江尧名义上丈夫的事也未必感兴趣,但总是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瞧你这说的!”沈一簇反应过来了,佯装不高兴地捶了他一下,“有什么欠不欠的,咱们什么关系?” 他勉强笑了一下,把没拨出去一个电话的手机还给对方:“手机给你。” “你不给江总打电话了?” “……他应该正忙吧,我打电话也只是打扰他。” ——并且,最需要他打电话去了解情况的人现在也已经不是江尧。和沈一簇告别,慢慢朝寝室楼走的时候,他这样想。 他的脚步停下了,整个人隐在初夏稍显葱郁的树林中,不远处寝室楼下的灯光透过重重树影照进来,将他的脸分割成一块块明暗交杂的斑;手机上某个号码已经就位多时,他拨过去,那边过了会儿才接起来。 “喂,爸爸。” 他叫道。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应该可以完结!不然就是下月初!#请小黄女士停止这种给自己宽恕期限的行为#
第66章 双赢 “是小越啊。”关家二楼的书房里,关弘秋盯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饶有兴致地微笑了一下,很自然地问候,“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关越懒得和他玩这种推拉戏码,单刀直入地发问:“城东那块地的事情早就过去,今天又闹起来,是不是你做的?” “小越,”关弘秋佯装伤心地摇头,“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传出去,别人要说我们关家教出来的孩子没教养的。” “再说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玻璃窗上的影子面目狰狞地咧开嘴巴、露出隐藏已久的一双獠牙:“我是想要城东那块地不假,但你也说这件事早就过去,更何况关家没拿下这个项目所遭受的负面影响可不比被传不近人情的江尧要少,我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 关越一时被说得失语,他向来不擅长这种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此时虽然隐约觉得关弘秋这话有哪里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关弘秋也没打算等他反驳,接着道:“我知道你对江尧有感情,担心他的处境,但这世界上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最忌讳关心则乱,像你现在这样莽撞地跑来质问我,除了给他添麻烦,实际还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爸爸。”沉默良久,关越轻声地答。 这段父子间的对话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关弘秋都占尽上风,挂断电话后他仍端坐在桌前,桌上电脑屏幕的光随着长时间的无人操作已经显得暗淡,在彻底熄灭之前,他终于动了,屏幕随之重新亮起,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就是关越刚刚提及的那条新闻。 他的脸也被映亮了——平心而论,关弘秋其实有张不算差的脸,这点从综合了父母优质外貌基因的关越身上也能很直观地被证明;但现在,这张脸上露出了与自身气质全然不符的、志得意满的笑,他又打开手机,第一则消息来自于谁也想不到的人,是袁芷兰传来的一张截图,对方又发来语音,口气十分戏谑: “虎毒不食子,关先生,您拿儿子当垫脚石,就不怕有一天他会恨你?” [这点我不如夫人,]他回敬道,[无论如何,我可都没想要关越身败名裂。] 那边便不回答了,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话戳到痛脚,他无所谓地收起手机,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不屑于再隐藏自己那点轻蔑;桌上充当摆设用的全家福相框在此时晃晃悠悠地倒下来,掠起一阵细小的尘埃,他抬手扶正了,盯着中间17岁关越面无表情的冷淡的脸,过了会儿,抬手把照片收进了柜子里。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栽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恼怒地这样想。 他早看出关越喜欢江尧,在关越惊天动地的那场出柜前。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使这么多年他忙于事业没办法有太多时间陪伴,亲缘感应也总是能神奇帮他看出对方心中所想,比如那个在关越心中比亲人还要更重要的刘知芳,又比如被关越一眼就喜欢上的江尧。 只不过可惜,他这个儿子在喜欢人这方面运气似乎一向不太好,刘知芳惨死,一门心思暗恋的江尧、看上去也从来没为这份喜欢动过心。 他又想起关越大二那年的寒假,借口摄影作业要出去取景,转眼人就到了国外,甚至连年关都是一个人在外度过;如果不是那年新年他恰巧待在家,机缘巧合下又听同行说江尧大半个月前也出了国,和关越的目的地一模一样,恐怕真要信了他这个儿子所谓拍摄作业的说辞。 ——结果到头来,还是为了去追那个人,并且结局看上去也不如何好,悄无声息地去,灰溜溜地回来,付出那么多努力都打了水漂,什么也没得到。 他那时还以为关越会放弃江尧,毕竟从国外回来之后对方确实减少了和江尧的联系,两人的关系逐渐开始变得平淡普通,如果不出意外,早晚会在未来某一天彻底沦为陌生人;而他也确实希望事情如此发生,因为那时江氏已经隐隐有要追上关家的势头,年纪轻轻的江尧作为江氏最大的掌权人,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无论关越是出于什么喜欢上江尧,都应该就此打住,他们并不是适合陪彼此度过后半生的人。 他就这么看着江尧和关越不咸不淡地又相处了几年,一切都在按照他所想的发展,然后有一天,关越告知他,江尧向自己求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明明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亲密的关系,江尧也从未表露过喜欢关越的苗头,怎么会突然求婚;但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发生了,关越向他坦诚自己对江尧的喜欢,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他的儿子原来是个怪胎,不但没继承他的商业头脑,还凭空自己长成了一个情种,一喜欢谁就是这么多年。 他没表露出自己的诧异和不支持,私下里又去查了江氏:不出他所料,江氏内部果然生出不小的麻烦,想要解决麻烦,迅速找个人结婚才是最优的解法。 ——他就说,江尧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关越,原来还是为了利益。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在江尧突然找上门之后迅速被现实碾得粉碎,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的年轻男人,面对对方开出的堪称天上掉馅饼的优厚条件,第一次问出自己想问很久的问题——没蕴含多少关心成分,只是纯粹为这段关系的发展脉络感到惊奇:“江总,您对小越,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喜欢他。”他记得江尧面带微笑地回答,“喜欢到如果有天关越必须得和谁结婚,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我。” 这个令他不喜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对他颔首:“我知道您最近也在为关越寻找合适的结婚人选,现在就是我所说的‘一定是我’的时机;我也明白您可能还对我有诸多意见,所以刚刚我提出的条件,就是我的诚意。” “你给关家这么多,就为了和关越结婚吗?” “当然不止,我希望关家以后能够不再插手关越的私人生活,由我来全权负责关越的以后。” 他答应了,终于开始觉得这个事情有趣起来,那天对话的最后,他问江尧:“江总,所以这是一场交易对吗?” “是的,”江尧思考了一瞬后回答,“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易,希望您也能恪守交易规则,不要让第三人知情。” 这是江尧自己希望的,而他也真的信守了承诺,从没向关越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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