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妙妙睁大了眼睛,“我们这儿附近没有猫!” “什么?” “倒是有老鼠!” “……”温雾屿嘴角一抽,“你们家老鼠这么大体积?” “帅哥北方来的吧?我这儿不仅老鼠大,”田妙妙双手并拢比划出一个鸡蛋大的圆,开始吓唬温雾屿,“蟑螂也大!它不仅大,还会往你脸上飞。哦,还有蜘蛛,长得跟螃蟹似的……” 扶曜听不下去了,他觉得温雾屿分分钟会翻脸。 这祖宗目前得安安稳稳地哄妥帖了。 “妙妙!” 田妙妙脖子一缩,立刻噤声。 温雾屿的太阳穴蹦跶得厉害,他面如菜色,目光幽幽地落到扶曜脸上,千难万险地吐出一句话:“这脚不能要了。” 说完了转身就走。 扶曜追上他,呢喃细语地在温雾屿耳边说话,“雾屿,她吓唬你的。” 温雾屿像哑巴吃了黄莲,一嘴苦味,满脑子都是四害物种。他难得端不住云淡风轻的模样,拧着眉看扶曜,显得特别委屈,“阿曜,真是老鼠吗?” 扶曜被温雾屿的模样迷了一下眼睛——他真好看。 温雾屿不知道扶曜婉转流淌的心思,他抬脚要走,又突然晃了下眼睛,踩空了台阶,身体往前一倾。 没摔,被扶曜搂住了。 “小心。” 温雾屿破罐子破摔,抬起手,横在扶曜面前,“我看不见。” 扶曜笑了笑,轻轻握住温雾屿的手腕,“好,我带你走。” 于是温雾屿到漳洲岛的第一天,他多了一位玉树临风的人行盲杖,不仅帅,并且智能。 扶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提箱,看着像工具箱。等温雾屿进了房间,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见扶曜半蹲着往工具箱里拿东西。 温雾屿问:“你在干什么?” “修门。” 温雾屿:“……” 哦对,那门让扶曜揣坏了。 温雾屿想着那不知道是猫还是老鼠的玩意儿,心里膈应得慌,脚心也发痒,他没多问,直接走进浴室洗脚。 扶曜听见水声了,耳朵轻轻一动,偏头往浴室看,心惊肉跳之余又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 水声持续时间很短,温雾屿大概都没沾湿双脚,他探头出来,轻悄悄地叫了声:“阿曜。” 扶曜的脊背麻了麻,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了?” “水龙头好像坏了,水出不来。” 扶曜起身,拎着工具箱又往浴室走,他挺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两句:“水云湾本来没多少人住,资金也不足,所以基础设施维护方面不是很到位。雾屿,见谅啊。” 温雾屿也没想过抱怨,反倒觉得挺有趣,他言笑自若地说,“这个你也能修吗?” “能修好,问题应该不大的。”扶曜很自然地垂下眼眸,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温雾屿的双脚,脚踝处挂着水珠朝下滴落,所到处掠出隐晦痕迹,衬着精雕玉琢的脚腕骨肉,又带了点情和色。 扶曜有些口干,他问:“你……洗好了吗?” 温雾屿说没有,他光脚走出浴室,把空间留给扶曜,特别不碍事。 房间的门换了新锁,已经能关上了。温雾屿无所事事地晃到门边,随意摸了一手,看不出刻意的痕迹。温雾屿挑眉,想夸赞扶曜修理的手艺不错,笑着回头,却看见扶曜赤 裸的上半身。 扶曜刚在外面被淋了雨,衣服黏着皮肤本来就不舒服,现在修理水管又出了汗,他干脆把衣服脱了,这回是真没想那么多。 可是从温雾屿的视角看过去,扶曜的身材很好。即便他岔开腿随意地蹲着,小麦肤色裹着骨骼线条健硕且流畅。他双手用力时,肌肉迸发出一股野蛮的力量。 视觉冲击有点大,温雾屿赏心悦目地看,逐渐挪不开眼睛了。 站得时间长了,温雾屿小腿的骨头突然被锤子砸了似的,有点疼。他立不稳,手掌下意识朝后扶住门锁,发出一声‘嘎吱’轻响。 扶曜手上修水管,注意力却一直在温雾屿身上,他问:“怎么了?” “没事,”温雾屿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你继续。” “好,”扶曜以为温雾屿等着心急了,又说:“快修好了。” “哦。” 温雾屿一边欣赏美色,一边心情又低落抑郁了回去——身体的伤痛即便装得再云淡风轻,永远不会消失,他腿疼发作,比天气预报还准。 疼痛牵动全身神经不痛快,温雾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拖了把椅子过来摆在床边,正好对着浴室的门。坐下后抬起一手,抵着太阳穴摁。他脸色苍白,眼睛半阖不开,目光飘忽向前,又落在了的扶曜的身上。 扶曜手臂的劲儿很大,似乎在掰什么东西,他出了汗,这具身体混在南方的雨天里,周身都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潮气,又黏又湿。 像一副润在江南水乡里的油画,氛围感十足,美不胜收。 温雾屿带着对美好事物的单纯欣赏,没夹杂任何论七八糟的想法,也能分散自己对于疼痛的注意力。他齿尖咬着下唇磨了磨,心情刚好一点儿,又一锥刺入他的腿骨,猛地将他拉回现实。 温雾屿:“……” 不得安生。 扶曜修水管时发现水槽底下逼仄的位置有东西在动,挪开堆放的物件一看,里面藏着只小猫。扶曜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吓着温雾屿。 “雾屿,”扶曜抱着小猫出来,轻轻叫了他一声,“找到了,不是老鼠。” 温雾屿的面颊依旧没有血色,他倦恹恹地坐着,像累极了似的,没反应过来,嘟囔一句地问了句什么? 小猫躲在扶曜臂弯里叫了一声,听得温雾屿精神一松,于是撩起眼皮看。 扶曜嘴角微含笑意,这么结实的手臂,抱着幼小的生物却如此温柔。温雾屿被感染了,也不禁一笑。 “是猫吗?” “嗯,应该是从窗户钻进来的。”扶曜走到温雾屿身边,微微弯下腰,给他看一眼。 温雾屿伸手在小猫的脑袋上揉了揉,自言自语地说:“吓我一跳。” 外面的猫不似家养,都有野性,扶曜怕小猫不知轻重,抓伤了温雾屿,这就麻烦了。 温雾屿对小动物也没多大兴趣,他揉两下过过手瘾,又寡淡无味地收回了手。 扶曜看温雾屿的状态不对,他不露声色,把小猫放到窗外,然后干脆利落地锁上窗户,又严丝合缝地拉上窗帘。 “雾屿,白天开窗通风的时候把纱窗关紧了,”扶曜又回到温雾屿身边,“这里蛇虫鼠蚁多,避免他们跑进来。” 温雾屿闷闷地应了声,说哦。 扶曜看见温雾屿的指尖在发颤,脸色白,下唇却被咬得殷红,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天大的苦楚。扶曜心下一惊,又靠近了一些距离,手搭在温雾屿的肩上,问:“你怎么了?” “没事,腿疼,”温雾屿吐出一口气,抬起脸,惨兮兮一笑,张口就是胡说八道:“缺钙。” 扶曜也不知道信没信,他双眉紧蹙。 温雾屿的外套扔在床上,扶曜伸手捞过来,盖在他的腿上了。 “没用。”温雾屿说。 扶曜想了想,他问:“看过医生吗?” “也没用,白纸折了一道,摊得再平也有痕迹。像我这种,骨头碎得乱七八糟,再拼起来,到死都不得安生。”温雾屿继续说:“人这一辈子,不管什么时候能到头,最好不用受苦,眼睛一闭,也有人愿意为我收尸,就是混得还行了。别像我现在这样,没劲透了,我……” 温雾屿被腿上的疼折腾得愁闷又糟心,他拿话堵自己,听进扶曜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了——他怎么老想着这种事。 “温雾屿!” 温雾屿吓了一跳,自暴自弃的魂魄骤然被扶曜按回了身体,他抬起头,看见扶曜略带愠色的表情。 温雾屿舌头打绊,一时找不出话茬了,“你……” 扶曜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手往裤兜里摸,摸出一个鸡蛋。 温雾屿:“……” 什么玩意儿? 扶曜敲碎了鸡蛋的壳,剥了一半,送到温雾屿嘴边,语调依旧柔和,“吃吧,不是缺钙吗?多补补。” 温雾屿嘴角抽了抽,“鸡蛋还能补钙?” 扶曜不置可否,“心诚还则灵呢。” 温雾屿叹为观止,他张嘴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眨眼笑了一声,“嗯,说得有道理。” 扶曜暂时没有借口在温雾屿的房间里多待一会儿。温雾屿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鸡蛋,眼皮又往下沉,说困了。扶曜克己守礼,他十分有涵养的退到了界线外。 以后有的是机会。 “晚安。”扶曜说。 温雾屿颔首,也道了声晚安。 后半夜,温雾屿做了一个梦,春梦。 他六根清净久了,突然一下子的反噬有点强烈。于是就着扶曜精壮的身体在梦境里搅得热火朝天,熟悉的身体反应让他再一次陷入多年前交缠的感知里。那人的脸温雾屿还能记得一些,尤其那朗润的眉目,看见了,又似曾相识,一种绵密的酸涩在心口泛滥了。 温雾屿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喘息,他觉得脖颈痒,于是捧起那人的脸—— 遐想与过往遽然重叠,温雾屿惊魂一震,猛地坐起,浑身湿汗。 温雾屿心跳剧烈,他喘不平气了,有点儿缺氧,差点没昏过去。动动脚想松快身体,又觉得不对,于是撩开被子一看。 温雾屿无语至极,“操……”
第9章 各怀心事 温雾屿对性和欲的需求是很寡淡的,不是说没兴趣,他确实没有时间,也遇不见合适的人。 这回初入海岛山村,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玉面狐狸,这个春梦,仿若是他中了邪气。 外面天光微亮,一看时间,刚好清晨五点。温雾屿坐在床上怔片刻,火烧火燎的感觉总消不下去。他起身,走进浴室洗澡,温水越洗越黏湿,他把水阀往另一侧一转,干脆用冷水浇着身体。 挺爽的。 洗完澡又饿,温雾屿从登岛到现在,能想起来的过程就是昨晚咽了一只鸡蛋,他这会儿前胸贴后背,想出门找点吃的,又不知道这地方哪儿能吃东西。温雾屿又想起扶曜了,昨晚没留个联系方式,不然还能问问他。 可转念一想,温雾屿又回忆起了刚过去不久的那场春梦,徒然陷入单方面的尴尬。 尴尬也要吃饭,温雾屿心理调解能力还行,他经常糊弄自己。既然来这儿散心,还是要体验风土人情的,没有导游,那就自己逛自己的。 温雾屿换了套衣服,挑了副墨镜,他不捏着盲杖了,带上竹扇就出门。 门一打开,刚探出半个身体,温雾屿抬头,与扶曜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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