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孩子,明白成为omega意味着什么。幸亏他及时出现,给了我药。服下去之后,米克问我能不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我努力了又努力——” 君特蹲下,扒开灌木,“感受不到,完全感受不到。米克怀疑我撒谎,逼我试了许多次。我就是感受不到,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放弃。那真是很棒的药,让我摆脱了命运的桎梏……” 灌木中没有鸟窝和野鸽子的踪迹。他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一转身,却惊愕地叫出声:“阿尔菲!” 阿尔弗雷德抱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 “再试试?”
第27章 "君特的肩膀很窄,抱在怀里,像一只瘦骨嶙峋的猫。马克西米安竟然能狠心到把他丢在监狱的地牢里那么久……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阿尔菲。”君特闷闷地说,“你要谋杀我吗?” “当然不,为什么要谋杀你?” “我快憋死了,假如你能放开我的话……” “我不想放开你。” 话虽如此,阿尔弗雷德也意识到,他用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君特的鼻尖在他胸口拱来拱去,“天哪,天哪,”他嘀嘀咕咕,“你的仆人一定给你熏了大量的樟脑球。” 他打算从阿尔弗雷德的两臂间溜走,却被牢牢掌控着。这让他略显焦躁,“嘿,阿尔菲!” “你不喜欢拥抱?” “我不喜欢——窒息——” 君特往后退了两步,阿尔弗雷德抓住他的两只手,两人在寂寂无人的林荫下拉扯,仿佛在跳一支摇摆舞。“哈哈,”君特的头发垂了下来,乱七八糟地遮挡了大半张脸,“在施普雷,如果人们跳舞,会被送进监狱。” “真可怕,跳舞是人的喜好和自由,不是么?” “我不知道,米克严禁跳‘有伤风化’的舞。他认为流行的曲子都太轻佻了。” “我母亲持同样观点。” 阿尔弗雷德握着他的手,牵引君特慢慢靠近,“我偷偷藏了一些黑胶唱片,在‘拖车’。” “玛格丽特陛下应该查抄你的老巢。”君特扭动手指,“好了,放开我吧。”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很遗憾,殿下,我不会跳舞。” “跳庄重的舞。” 阿尔弗雷德重新将君特拢在胸口,这次他的动作很轻,小心地把握着尺度。君特被他抱着摇摆,“……感受不到?” “你身上……” “怎么样?” 君特仰起脸,他实在过于瘦小,尤其失去了军装的庇护,纤细的骨架和柔和的五官暴露在阳光下,他完全就是一个画报上的omega。之前二十年,怎么会没发现呢?阿尔弗雷德感到不可思议,他也被“军人”的职业误导了。 “你身上有樟脑球的气味。你的毛衣肯定放在一个大木箱里,里面塞满了樟脑球。” 阿尔弗雷德捏了捏君特的后颈,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omega的腺体藏在脖颈下方,alpha轻柔的碰触表示亲昵。可君特毫无反应,依旧慢条斯理,语气镇定:“或者,你的信息素与樟脑球的气味差不多?” “唔,大家一般用别的形容。”阿尔弗雷德笑了,“这是个有趣的笑话,元帅阁下。” “谢谢,我好歹成功了一回……让我想想……”君特耸耸鼻尖,“你身上有烟味。” “我抽了一支烟。” “吸烟有害健康。” “你不吸烟?那我戒掉好了。” “不必,不必。我会吸烟。是米克下令我不能碰烟草,你知道的,司令部的家伙个个老烟枪。他嫌我身上都是那呛人的味道,但总不能下令禁烟——这是花香?你喷香水?” “我认为适度使用香水是一种礼仪。” “不错,礼仪。很棒的香水,阿尔菲。” “你刚刚说,你会吸烟?” “上帝啊,谁不会吸烟呢?”君特缩了缩脖子,因为阿尔弗雷德又忍不住捏了他的后颈,“很痒,请不要碰我的头发……啊,我很早就学会抽烟了。海伦娜和我都抽烟,发现我是omega时,她忧愁地抽了一整包,扔了一地烟蒂。” 阿尔弗雷德抬起下巴,alpha最主要的腺体在锁骨上方,展示腺体是示好的方式。由于位置特殊,假如一个alpha向另一个alpha展示腺体,那就意味着认输。君特立刻来了精神,“是这里么?” 他用指尖碰了碰那块小小的红色凸起,天知道阿尔弗雷德用了多大毅力才克制住吻他 的欲望,“……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君特的表情袒露着好奇,“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嗯……” “你以前没见过?” “哈哈哈哈,就算有人给我看,我也得躲开,对吧?” 他似乎努力了,努力地嗅闻,可惜一无所获。“汗味,”他小声说,“先声明,我并不讨厌这个味道……天气暖和了,走路就会流汗。然后是樟脑球、烟草和香水。对不起,”君特从阿尔弗雷德的臂弯中逃离,“我的确感受不到。” 他一定没发现咫尺之遥的alpha正心潮澎湃,这往往昭示着危险,君特却浑然不觉。感谢上帝,阿尔弗雷德清清嗓子,“感受不到?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气味的?” 君特发问,他用手指将头发梳理整齐,又急急忙忙地拉平上衣的褶皱。即便死也要保持仪容整洁,一个典型的萨克森军人的习惯。 “很难说清楚。”阿尔弗雷德深呼吸,“有人说,像酒,总之,我猜是普通的气味。” “啊,有人。”君特挤挤眼睛,“很多人。” 他折返回去,搜寻沿途另一侧的灌木,惊扰了一群小小的鸟儿。阿尔弗雷德脚步沉重,跟在君特身后。两人没再聊天,直到路的尽头,君特停下,扶着行道木的树干,“阿尔菲,为什么?” “为什么?”阿尔弗雷德感到一缕头发落在耳边,“我阐述过理由。” “因为我是omega?但我没有信息素,是无法吸引你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洒下,“你很想结婚?” “得看结婚对象是谁。” “我也阐述过我的态度,我不是你反抗你母亲的工具。她逼迫你结婚吗?” 君特的眼睛认真地盯着阿尔弗雷德,蓝灰色的,那群小鸟的颜色。“不……虽然她是让我参加各种各样的舞会。好吧,她希望我结婚。我的弟妹大部分都结婚了,菲利普,我关系最亲密的弟弟,也有了意中人。我呢——” “如果你打算结婚,可以在安格利亚找到理想的对象。” “我喜欢的是你,君特。” 君特笑了,“天啊,我们是敌人。” “我从没考虑过婚姻,坦率地说。”他捡起一根树枝,若有所思,“为了不暴露身份,在军中,我尽全力与其他人保持距离。我不理解你所追求的,在我看来——无意冒犯——你只是占有欲作祟。Alpha经常,嗯,”他挥舞树枝,“占有欲发作,试图标记全世界的omega。不稳定,是的,不稳定。比起alpha,我更倾向于指挥普通士兵作战。阿尔菲,你在战争中陷得太深了,去跳跳舞……” “你的口吻像我母亲。”阿尔弗雷德的心脏涨大了,“你也无法理解我。” “说得对,我们彼此互不理解。”君特扔掉树枝,“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仅仅打算在我身上做点记号,而非缔结契约关系?” 阿尔弗雷德干脆地拒绝,“我的前提是——结婚。” 君特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轻暖的风扬起衣角,阿尔弗雷德听到他低声用萨克森语飞快地说了一句:“木头脑袋。”
第28章 阿尔弗雷德决定“绕过去”——要是说他在该死的战争中学到了什么,君特的“绕过去”理论大约可以位列清单的第一位。他找到主治医生斯托克,直截了当地阐明了他的想法:用他的血,反正他有很多。 斯托克医生对王储的“友好建议”表示了最激烈的反对:“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不,总之我无法答应。” “博士,起码得给我理由吧?” 斯托克的办公室一尘不染,散发着消毒水味。天知道他用了几吨消毒水,阿尔弗雷德不停揉搓鼻子,消毒水让他联想起战地医院,他去那里探望受伤的士兵,他们有些人脑袋缠满绷带,有些则断了四肢,还有的送来就没有呼吸…… “您的——您的——身份,很特殊,非常特殊。”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alpha,不比其他人多长出两只眼睛。我倒是曾经多长出一颗牙,被拔掉了。”阿尔弗雷德讲了一个干巴巴的笑话,“我不需要医院支付报酬。” “这可不是报酬的问题。”斯托克从桌上的玻璃瓶里倒出一点液体,仔细地擦拭每根手指,根据刺鼻的气味,应该是酒精。“怎么说呢……我们已经为君特提供了合适的候选对象。” “你指的是照片里的家伙?” “他们年轻、健康、通过了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你可以给我一张心理测试表,我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我马上做。” 斯托克第二次从瓶子里倒出酒精,神经质地摩擦手指,“抱歉,报名截止了。” 阿尔弗雷德皱紧眉头,“我没看到任何通知。” “是针对军官阶层的……我们需要志愿者……” “我不是军官?” “您不可以。”斯托克断然说,“您不适合!做志愿者需要很多条件。” “我不够年轻?得了吧,我的大夫,照片里有个我认识的少校,他比我大一岁。” “平斯克先生是因为——”斯托克争辩,“他特别健壮!他……” “我体检过,没问题。你不放心的话,现在给我再做一次检查,我不反对。” “请您不要为难我!” 斯托克白净的脸涨红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走去检查门锁,确认反锁后又走回办公桌前,倒出酒精清洁手指。“我向您道歉,殿下,希望您能理解我的难处。君特的身份和病状都太特殊了,卫生大臣不赞成我的疗法,他更喜欢保守治疗。” “你的新疗法能让君特恢复健康么?” “哪方面的健康?” “他的腺体。” “很难,很难。”斯托克挥一下手,“当然,我对新疗法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就我浅薄的了解,您的疗法是要从alpha的血液里提取信息素,然后注射到他体内,是吧?” “您抓住了重点。” “哦,上帝啊。”阿尔弗雷德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既然是这样——” 他决不允许其他alpha的信息素侵染君特,哪怕一滴血也不行。君特认为他是占有欲作祟,他承认。身为alpha,一生都要与天生的占有欲做斗争。之前的四十年,阿尔弗雷德将全部精力投向军队生活,无暇他顾。他自诩理智,从不嫉妒,从不为感情而愤怒——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一想到君特要在照片里挑出一个alpha,接受对方的信息素……他便不禁妒火中烧,完全无法抑制愤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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