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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掠过易北河

时间:2023-10-12 06:00:08  状态:完结  作者:美岱
  题名:琴声掠过易北河

  作者:美岱

  Tag列表:欧风、剧情、冷战、历史:

  简介:1945年,盟军在易北河会师

  1954年,我们在易北河相遇

  你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偶然的重逢

  更没有,意外的分别

  你与我的路,从这里开始,到这里结束。


第1章 楔子

  ====

  下午三点,他戴上他的那顶黑色毛呢圆顶帽,套上了一件颜色发灰的黑色羊毛大衣,从陈设简陋,墙壁斑驳、露出苍白石灰的二楼公寓走出,以不慢不快的速度下了楼梯。

  天色如同他的旧衣物一般灰暗,这是个寒冷的下午。他的心里有股冰冷的平静,就像封冻的湖面。他站在路边,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他没有咳嗽,他一直很健康。在他所站的地方,椴树光秃秃的,公路上有裂纹,视线顺其延伸至尽头可见一座空旷的停车场。在有荒草的地方传来孩子们嬉戏的打闹声,他过去驻足看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然后径直走向停在角落里的一辆福特车,启动发动机后他抬头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

  他没有觉得自己变老了,尽管眼角的皱纹如凿子刻下一般越来越深,他摸了摸自己用剃须刀仔细刮过的泛着青色的下巴,收回了视线。踩下油门,汽车与孩童们擦身而过,他与其中一个孩子对上了目光,于是他笑了一下。

  刚出门时,他觉得有点冷,但当汽车穿过城市,来到郊外的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时,他却感觉热乎了起来。某种难以言说的喜悦钻进了他的心里,就像给他的心袋子灌满了热水。他感到暖意融融,他知道,这是内在的某种情感机制在起作用。

  这里依旧是十二月的寒冬,没有下雪,全是朔风。

  当福特车停下的时候,在他的前面是一座乡间别墅。别墅被高高的白杨树所环绕,密不透风,树冠犹如幽绿色的云,这云层叠如同鬼魂。他在想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住在这里,但他又觉得,那个人就该住在这里。他开始在大衣里摸索,直至摸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他又在副驾驶面前的车内储物夹层里了找出了一包火柴,火柴有点潮湿,但他幸运地点燃了烟。

  这是个好开头,他想。透过烟雾,他凝视这座别墅——很普通的别墅,木质的墙壁被漆成了白色,屋顶则是砖红色的,有风雨的痕迹,屋檐处已经发黑,属于了霉菌和苔藓植物。掩映在群树之后,一条小路通往它的院门。院门口吊着一英尺左右长度的盆栽,植物已经在寒冷中死亡,干枯的躯体在风里摇晃。

  抽完三根烟后,他下了车。拢紧大衣,他朝别墅走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声枪响打破了乡间的静谧,飞鸟从近处的湖泊振翅而飞,冰冷而清甜的空气里有了硝烟的痕迹。五分钟后,他出现在通往别墅的那条羊肠小径上,不同于去时,此时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原路返回,他坐到了车里。

  他再次抽了三根烟,看了一眼别墅后,驱车离去。

  这个时候,他再次感觉到寒冷了。但外面却变了颜色,夕阳倾洒余晖,将世界镀金。暖色调驱赶了灰暗,他的脸也在橙色的光中泛起精神饱满的色泽。于是这寒冷倏忽而逝,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在车内开怀地笑了起来。

  随便将车扔在某个地方,他信步来到城内的广场上,阳光此刻变成了古铜色,有几分血色调,与他方才不久前才看到的谋杀场景融合在他的脑海里,构成一幅诡异的却和谐的画面。视线所及之处,空旷,尘世之音,活过来的气息。有母亲带着孩子在喂鸽子,无论是鸟儿还是人,都被夕阳拖出长长的影子,不真实,仿佛交错的幽灵。古老的木质气味从教堂的内部由长椅散发出来,弥散在空气中,配上钟声,仿佛某种神圣的咏叹调。广场旁掉干净了叶子的椴树朝天伸出徒劳的挽留的臂膀,垂下的枝桠就像懊丧的叹息……他看了一会儿,嘴角衔着一股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笑容。

  拿着牛皮纸袋,没有再看里面他已经读过的内容。这个踽踽独行的人决定什么都不想,找了个广场边的长椅迎着夕阳坐下,将牛皮纸袋放在膝上,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目光闪闪,他终于松了口气,自顾自地微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这时,有个人坐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份报纸。

  “我在笑你。”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心有所感,他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依旧看着远方,他没有转头。

  “为什么笑我?”

  “一天都要结束了,你却才看报纸,不会太晚了吗?”

  “不,”那人摇头笑了笑,“只要想看,什么时候都不晚。”

  “是的,你说得对。”

  “所以,对你来说,太晚了吗?”拿报纸的人微笑着,在他的余光中幸福地微笑着。

  “不,我想对我来说也不晚。”他将目光收回,缓缓落在了牛皮纸袋上。随即他露出一抹怅然的笑容,转头,他看向拿报纸的人。

  “你在报纸上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他问,回忆之火在他眼里燃烧。

  “从来没有新鲜事,这个世界早已陈旧不堪。”

  “那么你却还要看,你爱看陈旧的事么?”

  “陈旧的事?”在片刻惊讶后,拿报纸的人弯起眼睛,在眼底融化了一汪雪水。他放下了报纸,让手透过暮色,穿过时间,穿过边界,穿过永恒的无垠,握住了那双从口袋里抽出来,不由自主来迎接他的、沾有血迹和硝烟的手。

  他在那手上落下一吻,虔诚而深情。

  “——是,我爱听陈旧的事,请你给我讲,那永远不会在报纸上出现的、永远见不得光的、属于你的、陈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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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是得更新出来才能有写作的动力呀,因为时间原因这篇文将写得很慢,不过,在内容和表达上,这可能是作者的一次新的尝试~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开篇有加缪的影子,作者承认受其影响,写完后才恍然察觉,但也不准备修改了,就当是致敬吧!

  ====

  # I:F

  ====


第2章 Chapter 1

  =

  好,我便开始讲这陈旧的事。

  即使在当时,这也毫无新意。

  但你若要听,我便就此开始。

  现在,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想象。

  我不会描绘1945年4月易北河畔的春夜,也不会诉说那晚皎洁的明月,过往的风吹拂不了你我的面庞,河面荡漾的波光也无法在你我心间撒上光芒。

  可是,我请求你和我一同想象。

  他站在那里,就那样站在那里。齐膝深的草丛,斑驳的弹坑,凌乱的碎石,战争所摧毁的这片土地承载着思乡者的魂灵。树影摇晃,落于他的肩头,就像暗夜投下的某种隐秘的讯息。我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解读这含义,可我一知半解,对命运的启示毫无所觉。

  我看见,他手握一柄陈旧的、在炮火中带上伤痛痕迹的口琴,迎风而立,嵌在洒满了月光闪闪发亮的河景中,吹响他故乡的悠扬乐曲。我听见,琴声化作思念的白鸽,掠过辽阔的易北河,他的呼吸与琴声共振,与我的心跳,来到同一频率。

  不,是我主动跟上了他的节奏,这是一种神秘,一种预兆,一种尘世中的注定。我看那具身躯包裹在厚重破旧的苏联军服下,笔挺的狙击枪在他身后犹如航船的桅杆,双手紧握移动在唇下的口琴好似生命的礼赞。

  我看着他,从那晚开始,我将永生地看着他。

  可他是谁?而我又是谁?我们这两个普通而渺小之人,又哪里能够得以述说?

  可我也并不打算隐瞒。

  若说到身份,我时常认为,这关乎于认知与认同。一个人认知自己,却不认同自己,便不是“自己”。反之亦然。总之,这二者缺一不可。而若自己都无法清楚何为自己,更是无法向外人诉说一二。可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苦思冥想,于混沌不清的精神中抽脱出一丝清晰,来诉说,来讲述。

  内在,我不会用垃圾场来形容,但是,如果打开那扇门,堆砌着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思想和垃圾并无二致,这里漂浮沥青与下水道的气味,却也有书卷的痕迹,泛黄、发潮,是在陈旧的日暮中的阁楼里散发出来的腐朽。当然,在这个时候,免不了硝烟和烈酒。我,从表象上来看——叫阿尔弗雷德·莱利,一个美国中士,隶属于美国第一集 团军第69步兵师的某支侦查小队,在参战前夕刚度过了自己十九岁生日,随着钢铁巨轮来到欧洲大陆,参与了那场血腥的登陆战役。他熟悉德语,来自于他德国裔早已入土的外祖父,他也精于枪械,来自于布鲁克林常年的街头斗殴。他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美国侦察兵,却在某些部分得以称道。当然,这不在于他格格不入和虚无主义的精神层面,而在于他于这他所无感的尘世中的一场切实的遭遇——他和他的队伍注定要被载入史册,因为就在前两天,他所在的这支队伍在易北河畔托尔高城同苏联军队相遇,完成了一项历史性被无数人所怀念的相遇。

  易北河会师——后世将如此称呼这场相遇,然而对于阿尔弗雷德——我,来说,历史性与崇高性却在握住那个人朝我伸过来的手时湮灭得一干二净。在这双清澈见底、流淌笑意的蓝眼睛里,我的手,握住了一只冰冷的、粗砺的手,这是美国和苏联第一次握手,却也是我和他第一次握手。

  我敢打包票,这绝对有什么玄学意味在里面,很久之前我的朋友——死在诺曼底登陆的迈克尔就说我是个迷信的人,他说我的内心有种似是而非的虚无缥缈,他不懂,但很喜欢。我也不懂,却不喜欢。我想阿尔弗雷德——这个表象只是怀疑着自己的存在,不断寻求着一些方式来证明其存在,比如暴力、比如情欲、比如酗酒、比如疼痛。不过很奇怪,当这条尘世的幽灵握住那只陌生的、属于狙击手的右手时,他的双脚突然落在了存在之大地上。

  因为我感受到了,那是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就像羽毛拂过心间,可来也倏去也忽,尚且来不及抓住它便如烟而去。我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滞涩,但也只是一瞬间,我朝他笑了一下,作为对他的微笑的回应。我用双手抓住他的双手,就像我的战友和他的战友那么做一样。目光炯炯、情绪激昂,很多人流了泪,我也流了泪。但这眼泪的意味全然不同,出于怀念、或者某种此际我尚且弄不明白却在之后永无法逃脱的情感,自此之后,无论过了多少年,即使我们身后的国家分道扬镳,我也依然会如这回,无数次、无数次地,将自己交托于他的手心。

  那么,他……我该怎么介绍他……介绍他人也是困难的,因为人类永远不可能认识人类,我想我认识他,但又觉得,我从不认识他。我从来对人类不感兴趣,也许是太过于熟悉人类。但经历这场战争之后,我却觉得人类的多样性值得研究一二。尤其是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多数人会呼唤母亲,呼唤爱人,但有的人却紧紧抿着嘴不出声儿,一个劲儿地急喘,仿佛张开嘴就会把生还的希望给放走了似的,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有的人震惊,有的人平静,有的人露出一种顿悟后的解脱,有的人却遗憾不已地徒劳虚抓……我忽然想知道这个人会是什么反应?真是恶劣的想法,我望着他的脸感慨自己的荒诞与恶劣,同时做好了介绍他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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