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究竟了什么事,才会把脾气那么好的今今气成这样。 道歉也没用吗? 难不成走了社会法治路线? 清纯大学生误入传销组织伙同犯罪分子骗光竹马兄弟老婆本之类...... “哎呀!” 伴着一声低呼,眼前人影一晃消失。 宁初回过神,才发现有个背着翅膀书包的小女孩儿因为跑的太急绊了一跤,就摔倒在他面前。 书包上的铃铛挂饰晃得叮铃响。 夏天衣服单薄,也不知道摔没摔着。 宁初赶紧弯腰去扶她。 小女孩儿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又笨拙地拍拍膝盖,结果转头一看到他的脸就被吓到了,瞪着眼睛不说话。 女孩儿的母亲很快追上来了。 检查一遍没事,搂着小女孩儿的肩膀想跟他道谢,却同样在看见他时止住了话音,表情明显一愣。 “......” 好吧,看来还是挺异类。 宁初默默收回手,多少有点郁闷:“不用害怕,我没有传染病。” “不是,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年轻的母亲试图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几度语塞之下只能选择再度道歉,很快牵着小女孩儿转身离开。 宁初抬起手摸了下脸。 这么一看今今也太好了,他都丑成了这副讨人嫌的模样还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他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护士站找个口罩戴上,那个小女孩儿突然又跑了回来,并且取下那只铃铛挂饰塞进他手心。 “哥哥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把小铃铛送给你,给你道歉。” “还有妈妈说要好好吃饭,听话不能挑食,多长一点肉肉才好。” “哥哥再见!” 小女孩儿送完铃铛蹦蹦跳跳跑回妈妈身边,后者又一次冲他歉意颔首,母女两人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宁初目送两人离开,低头去看手里的小礼物。 还不到他一指长,花绳编进两只银色铃铛穿成串,下面还留了几条须须模仿流苏,特别有童趣的小玩意。 摇一摇,听见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声,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好像今今也送过他这样一个挂饰吧。 不过是初中还是高中来着? 记不清楚了。 光记得那会儿他们参加学校组织的森林徒步,他中途特别傻逼地因为追一只松鼠和大部队走散,还迷了路,绕来绕去总是会回到原点。 那片森林很茂密,树叶将丛林深处笼罩得漆黑一片,他落了单,就总感觉周围会有野兽什么的突然冲出来给他一口,吓人得很。 手机没信号,他不敢走也不敢留,就可怜巴巴蹲在那儿拔野草,堂堂一个大男生了,差点没憋住哭出来。 好在最后临颂今找到了他,抱着他哄了好久,虽然嘴笨地来来回回就一句“不怕”。 回家之后就送了他一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铃铛作为安慰。 后来那只铃铛理所当然被他收进了百宝箱,现在......现在应该还在吧? 伴随着铃铛声音渐弱,他嘴角的弧度又垮了下来。 过去就丢那么一截,还有今今回头接他呢。 现在倒好,一口气走丢了八年,草原都能被他拔成戈壁滩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个今今愿意来领他回家。 小小的铃铛聚焦着他的目光。 他走着神,直到余光范围一双脚停在面前,视线焦点才逐渐转移。 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停在他面前的临颂今。 后者什么也没说,也没问他手里的铃铛从何而来,只是口吻冷淡地扔下一句“回去了”,兀自转身走向电梯口。 “回家”和“回去”,至少字面意义能对上。 宁初这么想着,又把自己哄好了些,揉揉发僵脸颊,很快收起铃铛赶紧跟上。 下午了,走廊上人比刚才少了许多。 宁初落在后面,往常永远走在身边的人如今只能看着背影,他不太习惯。 又不太敢像以前一样放肆地上去勾人肩膀,就在进电梯时,偷偷把距离拉近。 然后双手垂在身侧站直了,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自以为小九九藏得很好。 临颂今视线从电梯内壁的倒影扫过,停顿两秒,很快收回,沉默按下负一层按钮。 从下楼到上车,宁初一直在悄悄观察临颂今。 尽管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他主观觉得比来时要微小地好了那么一丢丢。 是吧? 不确定,再看看。 慢吞吞系安全带的功夫,他又偷偷瞄了好几眼,终于在车子发动时小心翼翼开口:“今今,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临颂今将车子驶出医院地下停车库,没说话。 这,应该是信了的意思? 宁初往好了想,也许今今是觉得他问了个废话,懒得搭理他。 没关系,他斟酌着换了个不那么废话的问题:“我们现在是住在一起吗?”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车厢一片静谧,入耳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宁初静默片刻,揪着安全带讪讪:“那,我是怎么失忆的啊,是摔了?还是车祸什么的......” 临颂今根本就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棱角分明的侧颜在暖色霞光勾勒下依旧显得分外冷漠。 宁初抿起嘴角,识趣地闭上嘴不再问了。 看来失忆并没有办法成为他的护身符。 下班高峰期,路上渐渐堵起来,加上他们运气不太好,一路红灯,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四十分钟还没走完。 宁初觉得这很应景,一辆接着一辆都堵进了他心坎里。 一路望着窗外被改造得陌生的街道,飞快倒退的绿化看得他眼晕,又低头去看手腕蜿蜒的伤疤,用指尖无聊磨蹭抠着凸起的痕迹。 最后还是没能在静默沉闷的气氛里憋住:“今今,我犯了什么错你告诉我行吗?” 他一鼓作气,又可怜巴巴地央求:“告诉我吧,不管什么我都改,我可以弥补——” 车子在红灯前猛地刹住,宁初没说完就被惯性的前倾打断,心口受惊猛地漏了一拍。 再抬头对上临颂今的眼睛,后面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那是蓄着沉寂风暴的冰川,痕迹破碎皲裂,翻江倒海地撕扯,在竭力压抑克制下依旧摇摇欲坠。
第4章 拥堵的道路鸣笛声很频繁,这场电光火石的眼神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 红灯倒计时结束前一秒,临颂今率先收回目光,利落踩下油门。 宁初凝滞的目光地黏着在临颂今侧颜。 最后忽地将头偏向窗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紧了窗外飞快倒退的建筑和绿化带。 到家后,临颂今直接去了厨房。 宁初被孤零零落在了客厅,像个不受主人待见的客人。 不尴不尬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又看了一圈,别无选择,只能挪去沙发坐下。 下陷的柔软让他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松开同样僵硬的指尖,手掌里不仅有指甲嵌出的红印,还有一层潮湿的薄汗。 怎么办,他想。 他忘记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还要糟糕。 要不然,今今那时看向他的眼神里,为什么有那么深刻的痛斥与质疑,甚至还夹杂着隐晦难辨的......恨? 今今在恨他? 这个字眼乍然从意识里冒出来,都还不确定,他自己就先被吓到了。 今今怎么可能会恨他? 是不是......是不是眼花了啊? 他一下子慌得不行,迫切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却又在稍加回忆后又忙不迭截断。 大脑将那一刻对视的所有细节篆得太深,让他不敢多做一刻的剖析,生怕剖出更多更让他难接受的东西。 太过惴惴不安,手心不拿点什么就空得发虚。 他胡乱抓了几张纸巾攥着,团成团裹去一层湿润,又用力甩了甩,让他觉得好受了些。 在他旁边还放着被临颂今扔下的东西,多是透明文件袋装,里面装满了文件。 宁初心绪不宁地扫了一眼,隔着塑料膜依稀可以辨认出【临氏集团】字样。 临氏集团,今今父亲的集团。 所以今今最后还是回去了? 他不得而知,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努力让自己别去想那些不确定想不通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房子。 很大,很宽敞,25层的高度,视野理所当然的宽广,也难怪他能从阳台将大半个萱城揽入眼底。 蓝白色调的地中海主题,乍见简洁大方,但细一看就能发现处处都透着低调的奢侈。 这是他最喜欢的风格,少年时他曾怀着憧憬的心情跟临颂今描绘过无数次。 所以是不是意味着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也曾按照计划一起找房子,一起把它装饰成喜欢的模样,一起大包小包搬进来,一起上学下学...... 那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样。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他收回目光,心慌意乱地看着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团。 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 * 厨房里。 临颂今拉开冰箱,却好似忘了下一步动作,垂着长睫覆盖眼睛,不断溢出的茫茫寒气扑了他满身。 宁初真的忘了,回到17岁,把17岁以后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两个人中没有忘的那个要怎么办? 明明已经将他骗到崖边摔得粉碎,现在却又回来蹲在七零八落的他身边,还要一脸无辜地问他为什么会摔成这样。 爱意千疮百孔,恨意更是无从消弭。 两个人的记忆突然都落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被压得透不过气,又要怎么面对那双一无所知的眼睛。 郁结,烦躁,不甘。 他的神经全被丝线用力勒在一起。 甚至想质问宁初是不是以为失忆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将一切一笔勾销。 可一对上宁初的眼睛,他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只是冷静自持的表皮下是裂成两半相互撕咬的灵魂,又不甘心就这么丢盔卸甲。 消息提示音连续响了几声。 他闭上眼沉沉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解锁。 【周南笙】:刚看你好像急着要走,还有点事就没跟你多说,现在到家了吧,可以试试给他做一顿正常的晚饭了。 【周南笙】:也许失忆带来的良性影响不止下午讨论的那些,未免一些潜意识被唤醒,我向他隐瞒了一些病情,也许借这个机会,我们能够让他摆脱营养液。 临颂今抬起眼帘,缭绕冷气中,视线在最明显位置的几只瓶身上停留两秒,越过看向新鲜的果蔬肉类包装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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