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想着想着,他也和宁初一样忐忑起来,忐忑的却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这个“惊喜”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眼前一切未知都是在给不久将来的喜悦添砖加注,所有经历的煎熬都将被按下终止键盘。 他对高考后的一切充满期待,就连临澜那张脸看在眼里都不再那么可憎。 反正往后再也不会见,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会成为一个不再需要监护人的成年人,不再背负私生子的名头,做一个拥有正常身份的普通人。 他的心情迎来前所未有的喜悦与畅快,就连身边一门心思忙于学习的同学都发现了。 都说学神温和了好多,好说话了好多,也许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他抿着嘴在笑。 临颂今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逐浪的潮汐,而宁初是皎洁高悬的月亮,他存在的价值,也许就是为了他的指引和陪伴。 他的期许毫无保留都置于那座堡垒之上,如今目的地近在眼前,心跳和脉搏都在兴奋地向着那处延伸。 他坚信着少时承诺的一切,用满腔赤诚孤注一掷,热忱期待。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一步之遥时,一切会坍塌得那样突然,那样彻底。
第18章 高考结束后。 临颂今从考场出来, 身边跟着叽叽喳喳跟他对答案的宁初,身份证小小一片,被宁初捏着当小扇子抡风。 “听力最后一道选择题是不是选C?” “阅读理解第二篇第二题是不是选A?” “那最后一道呢, 最后一道是不是选B?” “蛙趣!今今!你同桌他英文不会考满分吧!!!” 他激动地要蹦起来,可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同学就惨了, 脸拉成苦瓜。 “玩球, 宁初说这几道我一个都没对。” “尊嘟假嘟?” “??你妈的再嘟一次嘴给你打歪。” “哎嘿我对了一个,噜啦啦噜啦啦嘞。” 宁初勾着临颂今肩膀回头,气定神闲:“淡定,说不定是我们临大学神做错了呢?不就是回回满分常年第一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要有自己的判断。” 嘴里有模有样说着安慰的话, 表情灿烂得快跟太阳肩并肩。 “???” “我靠!你脸上嘚瑟收收,吵到我耳朵了!” “要不是你嘴都快笑烂, 我就信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欠!” 一群人怒了, 哇哇冲上来要教训他, 宁初见势不好熟练往临颂今身前钻:“护驾护驾!” 临颂今眼底笑意闪过, 无奈将拱过来的脑袋推开一点距离:“陛下, 挡路了。” 重担卸下让每个考生轻松得脚步生风,一群人打闹着走到门口, 临颂今忽然停下。 宁初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凑在临颂今耳朵边小声嘀咕:“又让你过去吃饭啊?” 临颂今:“说是庆祝高考结束。” “要庆祝也不是他们来啊......” 宁初不情不愿咬了咬腮,又很快想通了:“哎没事,大家说好了出成绩还会再聚的, 你去吧,晚点我回家了就给你打电话。” 说罢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滋滋补充:“就当跟他们吃散伙饭了。” 临颂今感受到扑在耳际的热气, 红着耳垂点头。 高考刚结束,门口两旁都是志愿者,再是等待的家长和陆续出来的学生。 人山人海中,他坐在轿车后座,透过车窗,依旧能一眼捕捉到其中被簇拥着的最耀眼漂亮的那个少年。 他拿着志愿者强行塞他手里的矿泉水,高高举着冲这边挥手,抽条的身形清瘦挺拔,彤红的夕阳从他身后落下,为他的身形镀上橘色的光。 牵起嘴角微扬,他的视线也直白地落在少年脸上,距离慢慢被拉长,直到拐入大道,再也看不见。 临家主宅的管家职业素养很高,即便是面对他这个不受所有人待见的私生子也一直毕恭毕敬,尽职和他讲着今晚家宴需要知悉的基本事宜。 临颂今收回目光安静听着。 当听到自己今晚大概率还需要住在主宅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打开微信再次给置顶联系人发去一条消息。 对面回复很快: 【没事帅哥!你就只管吃自己的,别搭理那群瓜皮!反正高考都考完啦,也跟他们吃不了几顿饭了,咱们的福气在后头!】 【对了,可千万别忘记了啊,明天上午10点海洋馆门口,我找周易大师算过了,是好时辰,宜......送惊喜,嘻嘻。】 【斥了我十九块九的巨资!!!】 【恐龙四面八方喷火jpg.】 生动的文字配上形象的表情包,少年再次舒展眉心,愉悦爬上眉梢。 是啊,都结束了。 最后一次,就当散伙饭了。 然而当目光落在“惊喜”二字时,又不由抿紧了唇,心跳悸动。 惊喜,惊喜...... 从高考前许久就声称要给他的惊喜。 十七岁的少年真的藏不住事,他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临颂今的猜测每日加深,却不敢具象化,怕猜错,怕空欢喜。 可一想到夕阳下灿烂的少年,却又按捺不住潜意识疯长的期待与贪婪。 车子驶入主宅大门,临颂今在喷泉门口下车,刚跨进大门,二楼“哟”的一声高喝就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大少爷回来啦。” 临澜手里拿着瓶喝了一半的可乐,靠在栏杆上盯着他,笑得阴阳怪气:“这不得鼓掌欢迎走一波?” 长辈多数没到,客厅里除了几位说不上话的姑嫂就是那群向来唯临澜马首是瞻的小孩儿,见状跟着临澜稀稀拉拉鼓掌,笑声尖锐。 文红月作为临氏大夫人,端庄坐在沙发中央,端起描纹精致的茶杯抿了口茶。 她没有抬头看临颂今一眼,对临澜的话和响彻客厅的掌声欢笑声置若罔闻。 临颂今扫了临澜一眼,一言不发走进去。 临澜见状翻着白眼骂了句什么,又踹了一脚扶手,才甩着可乐从楼上慢悠悠晃下来。 饭菜上桌,人也慢慢都到齐了,一家人的饭桌上,临颂今被强行拉来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临澜朝着客厅一觑,意有所指:“哎,吃饭没人跪那儿给我助兴,怎么感觉有点没胃口了呢。” “就是就是,他怎么不去跪着了呀?” “临澜哥哥你让他去跪着,我想看。” “我也想,我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临永帆蹙眉扣了两下桌面,瞬间安静。 商人的气场被他从公司带回家里,像已经深入骨髓脱不下的面具,无形按压着每个人的后颈。 说是为两个小辈庆祝高考结束,谈论的话题却与两个主角没什么关系。 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大概也就是临永帆顺口提的一句让临澜暑假进公司跟着学点东西。 至于临颂今,他始终只言未提。 临澜在他爸面前不敢太放肆,至多也就敢用眼神往对面临颂今身上剜两下。 临颂今视而不见,一顿饭吃得压抑,但相安无事。 可回了房间就没那么安宁了。 临澜带着几个孩子故意在他门口闹腾,时不时往他门上踹一脚,尖声骂一句,每个字都是长矛上最尖锐的刺。 临澜恶声威胁他上了大学也别想好过,像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临颂今不做理会,戴上耳机去了阳台。 发出去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临颂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宁初打过去。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跟同学们高高兴兴在聚餐吧。 宁初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人缘好,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今晚估计大家的热情和不舍就能把他淹成落汤鸡,他去不了,就不打扰了。 只是从前每次回主宅,宁初都会掐着点打过来视频或语音,絮絮叨叨跟他说话,一直到夜近凌晨,到他打着哈欠扛不住睡着。 事情小到他在马路上用枝小树枝让搬家的蚂蚁迷了路,大到他月考选择题蒙5道错三道。 没什么营养,但临颂今很喜欢听,和宁初有关的事,他都喜欢。 这是第一次这么安静,他不习惯。 因为孤身在不属于他的家里,听不见那道用轻松作伪装实则陪伴安慰的声音,不习惯。 但想到不久的将来,想到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构建的蓝图即将变成现实,又会忍不住雀跃,忍不住满腔膨胀的暖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外面的吵闹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慢慢安静。 临颂今望着阳台外的璀璨夜景,没有丝毫困意,在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之前,他收拾好房间里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下楼离开。 绕开房门口故意被泼下的一大滩牛奶辣椒水混合物,到门口时,他碰见了从花园进来的文红月。 后者没有跟他打招呼,视线从他脸上扫过,未置一词,带着一身淡香回了客厅。 临颂今同样当她不存在,脚步不曾停顿一秒,径直出了大门。 管家早等在院里,临颂今没有跟他客气,让他安排了车送自己回家。 换了衣服洗了澡,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将箱子里没有拆的盲盒全部倒了出来。 一直拆到四十多个,终于拆出宁初一直想要的隐藏款,他很快将盲盒装回盒子里,出发赶往海洋馆。 九点,海洋馆开门,稀稀拉拉的人检票往里面走,多数是父母带着孩子。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临颂今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右边是一只白鳍豚的雕像,大眼睛,笑容灿灿,和某个整天只会傻乐的男生出奇相似。 他不禁勾唇,拍了一张发给宁初。 只是算上昨晚的消息,他第一次在聊天框刷了屏,向来自诩秒回界第一执行者的小宁同学一直没有回复他。 昨晚是玩到多晚,到这个点还没醒。 他放下手机,专心等待。 不长不短的一个小时,时间越近,他越为即将到来的“惊喜”心神不静。 凉薄的心绪一旦发了烫便很难退温,在越渐蓬勃泛滥的心念中,他试着分摊地去想一些亟待安排的事情。 房子得看起来了,装修也是要花点时间的,毕竟在他们的计划中,大二就会从学校搬出去。 临永帆几乎不管他,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分给他父亲应该给儿子的关爱和关心,好在经济上没有苛待他,用钱解决问题对事业有成的资本家来说是最简单的方式。 他现在手上的钱,买首都一套二室房子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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