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孩儿的劣性基因被彻底诱发,觉得好玩儿极了,学着临澜的样子把吃得都摆到了临颂今面前不远处,拍着手催促他爬过去拿。 见临颂今一动不动,有脾气不好耐心不行的,干脆直接上手打上脚踹。 不过这一幕在临永帆无意看见之后就被喝止了,轻飘飘瞥了临澜一眼让他收敛。 在他眼里,这群旁支的小孩儿,地位还不如自己私生子。 临澜无所谓,收敛就收敛,反正比起精神上的侮辱,不痛不痒挠的那两下已经无足轻重了。 当然不止一次起过拍下临颂今如今的模样放上学校论坛的念头,让那些人看看他们崇拜的大学霸到底是什么样。 可惜临永帆也不止一次强调过,家里的事就在家里解决,他是有身份的人,不喜欢闹得人尽皆知。 甚至一眼看穿他提出邀请同学来家里吃饭的意图,拒绝得干脆。 如果说临颂今非要就什么事来对他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表示一下感谢,大概也只有这件了。 因为他的好面子,他才可以把所有事顺利地在宁初面前瞒过去。 回去自己房子的当晚,他立刻给宁初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通了,他没有等对方开口,而是自己先叫了一声:“小初。” 在这通电话之前,宁初还在给他发信息,像这段时间以来每一次那样,跟他分享自己最近遇到的各种事。 不保证都有趣,但保证都新鲜。 文字传递出来的语气总是活泼愉快又积极向上。 每次他拖着跪到发麻的双腿回到房间,一看见宁初的消息,总感觉血液淤结的地方也没了那么疼。 所以刚离开那个牢狱,迫不及待地想听一听他的声音,虽然身处一个城市,可是他们真的太久没见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没有回应。 临颂今舒展的眉心慢慢拧起,他耐心等了一阵,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码,不确定地问:“小初,你在听吗?” 好一会儿,才听见一声“今今”传来,电流尽职尽责,将少年哽咽的哭腔一并捎带过来。 临颂今愣住了,虽然不明显,但他依旧能听出来,宁初在哭。 “怎么了?”他放轻声音问,忧心忡忡。 “我……我……你等我一下,我就是有点忍……忍不住……” 宁初听起来在很认真地平复情绪,大口吸气大口呼气,等到再开口,声音还有一点哑,却已经不见了哭腔。 “没有怎么。” 他很乖地接着临颂今刚刚问出的问题解释:“我刚挨骂了,因为我妈跟邻居聊天,知道我天天在楼下撸面包车,说野猫很脏,被咬了肯定就要得狂犬病……” 他数着自己挨骂的原因又开始咕哝,仿佛只要给他打开一个话头,就犹如洪水开了闸门,有说不完的话。 原来只是挨了骂。 临颂今松了口气。 宁初的母亲一向很和煦温柔,想必骂人也不会凶到哪里去。 房子里空荡荡的,保姆早就回去了,他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开灯,但借着从落地窗映进来的霓虹也能视物。 不想去开灯,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动,只想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听他的小尾巴跟他说话。 “……我妈真的管得太多啦,总是不让做这个不让做那个。” “还很凶,真的很凶,我就问了一句可不可以提前给她儿子买一只手机,她就冲我发了好大的火。” “还有今天也是,就摸了一下面包车而已嘛,它那么乖的,还有小橘。” “难怪都说孩子大了要独立,不能天天待在家,远香近臭……” 宁初说了很多,说了很久,说到打了一连串哈欠,才停止了絮絮叨叨:“今今,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没有同桌的日子好孤独。” 临颂今说:“明天。” 宁初一听,音调又拔起来:“哇!真的吗,我又要有同桌啦!” 开心完了才想起到什么:“那我给你拍的笔记你都看了吗,我们学习进度都拉了好多了,你要快点跟上才行。” 临颂今说:“都看了。” 看了很多遍,宁初圆润的字迹满是稚气,看一遍可爱,又会忍不住继续看第二遍,第三遍。 “那就好,我们大帅哥这么聪明,学习这种小事肯定难不倒你。” 宁初又在打哈欠,是真的困了:“不过能难倒我哎,我得再努力才行,我前两天问了老师,要去首都最好的学校得考很高的分数。” 临颂今:“你有哪里不会,等我回学校教你。” 宁初:“好啊,我数学不会的可太多了,错题集又快要写满一本。” 临颂今牵着嘴角说好。 宁初长叹了口气:“哎——呀,好想快点上大学啊,大家都说大学可轻松了,还很好玩,不像现在天天做作业,累死了。” 临颂今:“我也是。” 宁初:“今今,到时候你真的可以走的对吧?你爸爸不会突然给你安排个学校让你出国对吧?” 临颂今:“不会。” 临永帆没有多管他的心思,更不可能为他操这个心,估计也巴不得能早日甩掉他这个麻烦。 “那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这个了。” 宁初说,说完又连忙改口:“噢不,不止是今年,是从今年开始到成年的每一年,我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了!” “今今,我们要一起加油啊。” 他似乎将电话凑得更近了,带着气息的声音似乎扑过来,让后者自然陷入悸动的怔忪。 “我知道会有点困难,不过我们一起加油,一定可以走到终点的。” “加油啊今今。” “我肯定会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 * 从初中到高中,为学习而服务的作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在没有什么是不能适应的。 就像临颂今也早已经习惯每天耗在主宅里不被当做一个有尊严有体面的人一般度过的两个小时。 临永帆将在商场的那套雷厉风行完全带到了家里,或者说一丝不苟都用在了他身上。 说好的两小时就绝对不会缩减一分钟,哪怕他最开始有好几次因为体力不支晕倒。 说好每天就绝对不会有一天的特殊,哪怕那天是节日,是生日,是家族几十号人团聚的新年。 他游离在最边缘,外人看他姓临,临家人看他却只当一个冠了同姓的外人,在烟花灿烂的热闹中跪着“赎”完当天的罪,又在所有人不曾关注的地方起身离开。 习惯了,慢慢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很长吧,晚上小宁同学一通电话过来,问他一句在做什么,堪比灵丹妙药,什么都能抵消。 除此之外,也有意料之外的幸运。 萱中初中部可以直升高中部的规矩忽然被改了,临澜不出所料地没能考上萱中的高中部,转而去了同在萱城的另一所学校。 其实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只是更好的选择不在萱城,他可舍不得每天回家都能作践临颂今的乐子。 入学时还是那套老套又下三滥的手法,动作飞快将临颂今私生子的身份散播出去,把他名声搞臭。 不过很可惜,这次没能像从前一样如他所愿。 高中生活的忙碌比之初中更上几层楼,大家衔接学习的时间都不够,又怎么能预留出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事。 义务教育的结束,已经足矣筛选掉大批趣味低级,热爱跟风附和的渣滓。 有的学校竞争激烈,督促学习的意识太强,从跨入高中的第一天就会开始给学生营造紧张的氛围,让他们有即将高考的紧迫感。 萱中就是个中翘楚。 高中学习内容比初中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不少同学有些适应艰难,很多初中时成绩还不错的,上了高中却一落千丈。 这个群体中不包括临颂今,却包括了半个宁初。 他的数学更差了,上课听不懂是常事,需要课后放学临颂今将知识点掰开揉碎了再给他讲一遍。 次数多了,小宁同学也会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笨教起来太麻烦,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临颂今的学习时间。 但临颂今不这么认为。 没有什么太麻烦,也没有耽误不耽误,因为宁初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是最特别的,值得自己的世界无时无刻不绕着他旋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宁初的呢? 在他从医院醒来看见那近百通的未接电话的时候? 在被他勾着肩膀时会悄悄祈祷他一直不要放开的时候? 还是在他学到睡着而自己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直到他醒来的时候? 又或者,比这些都更早? 边界太模糊了,临颂今算不清楚。 只知道当身边同学一个个情窦初开,凑在一起悄声讨论着谁帅谁好看时,他已经满心都装着宁初了。
第17章 这个特殊也许可以追溯到他们见面的第一天。 那个时候宁初小小一只,睁着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他我的饼干形状橡皮擦掉了,你有没有看见。 他生在这个世界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来自血缘亲人的牵绊与爱护。 外人总看他千般好,等到或者多了解些了,又不痛不痒叹一句命运弄人,转头便抛在脑后。 只有宁初不同。 他始终如一地向他散发着自己的热量,拼命努力地想要把温度传递给他。 路过泥淖的人有那么多,只有宁初停下试图将他拉出来。 也许嘴上从不曾多说一句,但他懂得他所有的夹缝求生,举步维艰。 所向往的未来之所以那么璀璨,璀璨到让他拥有足以忍受眼下一切挫折的耐力,不只是因为那是宁初一手构画,更是因为那个未来里,宁初也在。 那是他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三年的倒计时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 快的是当他踏入恶狼成堆的房子时,刻意麻痹掉自己的感官,屏蔽周遭的一切羞辱谩骂,身体和精神上一些特定的疼痛都可以视而不见。 慢的是和宁初相处的每一刻,无论是焉头耷脑地学习,还是精神振奋地说起面包车,又或者满眼晶亮地捧着成绩单高呼今今你全世界最牛逼。 怎么样的宁初都好看,他都爱看。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宁初在,他总是贪得无厌地希望时间的线可以拉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高二之后,宁初忽然开始在晚上频繁往他家里跑,顺便带上一沓没做完的试卷或者习题册。 “我跟我妈说我成绩不行继续年级第一给我一对一补习,她终于大发慈悲放我一丢丢的自由,以后晚上我都能过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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