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他狐疑的开门,楼道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 “你朋友?”陈宏讶异道,“你交新朋友了?那来就来呗。” 贺仪支支吾吾蒙混过去,没多做解释。 陈宏换衣服的时候往窗外瞥了一眼,小区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有几个月没见,但他也不至于认错人。 那是许子莱。 陈宏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贺仪谈谈。 过了几天他遛狗的时候又看到许子莱了,就在小区楼下。他顺着许子莱抬头看的方向,看到了自家阳台。 “喂。”陈宏喊了一声,“你找小贺?” “啊陈哥?”许子莱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不是,我找……” 他话没说完,卷卷就兴奋地跑过去蹭他裤脚,陈宏拽住狗:“那天敲门的也是你吧。” “哪天啊?”许子莱说。 “什么哪天?狗都认识你了,你找小贺干什么?”陈宏语气不是很客气。 “我就找他玩,也没干什么,不信你回去问他。” 许子莱这么一说陈宏就气不打一处来,俩人都神神秘秘的反而显得他像是个多固执的家长一样。 “我不问他,就问你。你找他干什么?他年纪小,你是带他找你那些朋友?还是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我可没有,陈哥你问问他呀。” “那你找他干什么?” 许子莱顺着话题兜了半天圈子,绕来绕去都是:“就想交个朋友嘛,贺仪长得漂亮。” 陈宏忍着气回家,他不好再问贺仪了,小孩长大了就有秘密。 他把这事和杨福生吐槽的时候,杨福生笑他年纪轻轻就跟个古板家长一样。 “确实啊,弟弟是漂亮。要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真以为他是个大美女呢。” “说正经的。” “我看那小子不会是喜欢咱弟弟吧?”杨福生说,“十有八九。” “十有八九个屁,你当小孩玩过家家呢?俩男的喜欢什么喜欢?他知道小贺是男的。” “……我就说你古板吧。说句不好听的,咱弟弟放女人堆里也绝对是满分大美女,那模样比女的差?小年轻喜欢这种不挺正常的吗?” 陈宏脑子转不过来了:“你是说,哦知道他是男的,还喜欢?那不变态吗?” “你才变态呢,老古董啊你?听说过同性恋没有?” “同……”陈宏说,“那不是病么。” “你思想能不能跟跟潮流啊?没事去网吧上上网。这不是病,确实有的男人生下来就喜欢男人,也有女人生下来就喜欢女人。” 陈宏理解不了,杨福生还来劲了,给他找了一大堆科普文章过来。 “我不跟你浪费唾沫了,这里面的解释比较权威,你自己看吧。要是咱弟弟喜欢男人,你他妈可别把人送精神病院啊。谈对象这个也没什么,不过找不靠谱的可不行。你好好做做功课开导开导,不然被人骗着拐着不知道哪天就误入歧途了……” 陈宏没想那么多,他和杨福生打完电话头都大了。点开杨福生传过来的那几个长篇大论开始研究。 研究了几天,他莫名有种自己这二十多年的饭白吃了的感觉。 贺仪是不是同性恋? 这玩意儿能看出来吗? 他和许子莱谈对象了?俩男人谈对象了? 陈宏脑子里看过的东西越想越绕,白天看过的正常科普到了晚上又变得不正常了,这真的像病一样。 临近年底,厂子放假,许子莱应该也回老家了。贺仪没什么异常反应,反而陈宏草木皆兵。 杨福生从各种渠道给他找科普,正经的不正经的统统发过来。 他主要是怕陈宏抽风把人送精神病院,但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拧巴。 陈宏还是抽风了,只不过这风没抽到贺仪身上,而是抽到他自己身上了。 这种在陈宏看来十分扭曲的东西和很久之前他喝多了犯浑的某个夜晚产生的混蛋想法居然不谋而合,就像杨福生说的,弟弟比女人还好看。 陈宏感觉那种混蛋想法越来越阴暗。他看到贺仪散着头发大咧咧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把目光躲闪过去。 但不可避免的,他还是要和人睡在一起。 贺仪睡觉粘人,即使不睡一床被子也一定要抓他的被角。这倒也没什么,可那些想法偏偏被杨福生掘开了个口子,现在又有了某种义正言辞的理论支持。 于是原本就嚣张的阴翳想法,此刻开始肆无忌惮地疯涨起来。
第26章 他们为什么接吻? 陈宏又开始找房子了,这次不单是要做仓库。 分开的这大半年他们之间仿佛连着一根刻意拉长的橡皮绳,现在猛地反弹回来,贺仪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陈宏身上。 贺仪又长高了一些,但比陈宏还矮着大半个头。瓷白的皮肤上五官精致的像精雕细琢的娃娃一样,一头黑发像水一样软和。 陈宏有一次跟杨福生出去唱歌,学会了一个词,叫雌雄莫辨。当时那边的一个朋友指着屏幕上的明星兴奋道:“我觉得这人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陈宏看着那个明星,总觉得跟贺仪有几分相似。 但他当时觉得用这个词带着某种意味,用来形容小孩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可这次回来,再看到贺仪的时候,他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这句话。 这在他看来多少带着些成年人的冒昧,明明小孩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纯粹又空洞。 但这片空洞却总能让他陷进奇怪的地方,就像他把手指勾在贺仪头发里的时候,总能嗅到一缕柔和的香气。明明他们用的洗发水都是一样的。 这种似是而非的朦胧感让人觉得上头,作为一个男人的那种……上头。 不知道贺仪在第几次缠上来的时候,陈宏终于受不了了。 像场带着毒幻的梦,底色柔和又旖旎。 他慌里慌张跑到厕所。那阴暗的情绪让他第一次觉得害怕,可他分不清是怕贺仪还是害怕自己,只是连灯都没敢开。 背德的罪恶感一瞬间达到顶峰,陈宏只觉得自己像只拥有原始欲望的困兽。 贺仪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可他是真的……有反应了。 …… …… 陈宏不得不再出门看房子,一连跑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 尽管这边的房子还有两个多月房租,但他还是急着搬了过去。 新房子在市区,倒也不是中心地带。只不过附近有几所大学,把周边经济一并带起来了。 大学生的消费能力不容小觑,这是陈宏必须要拿下的市场。 他租了辆面包车,贺仪有一堆书,一本一本码在箱子里,几个纸箱几乎占了一半空间。 陈宏觉得学完的书卖了就行了,可贺仪偏不,甚至连小学练习本都一摞一摞码好,宝贝似的运过去。 腊月二十九搬完家,明明是新家,贺仪又把房间堆得满满当当。 他们还没准备过年的年货,搬完家陈宏就带贺仪去了商场。 市里商场比县城的商场气派得多,年底各家店铺都有活动。他们趁着年底活动买了不少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花车游行的彩排。 这是政府组织的活动,除夕夜有烟花表演,还有花车游行。 “明天晚上有烟花表演。”陈宏说。 贺仪点点头,他看向商场门口的电影广告牌,广告牌上的男人女人正在接吻。 这种大尺度的海报宣传图并不多见,有对小情侣正停在牌子前看。贺仪只扫了两眼就跟着陈宏快步走开了。 两室一厅,陈宏说一人一个房间。 贺仪故意把书和衣服铺了一床,陈宏又一件一件都帮他收拾起来。 贺仪不开心了,可房间收拾干净确实没什么继续赖着人的借口。 但他一直没习惯自己睡,哪怕陈宏都走了半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得抱着点什么,可是无论抱什么都睡不踏实。 他瘫在陈宏床上,最后还是陈宏把他扛回他自己屋的。 新房子是新户型,装修也是新样式,卧室还有落地窗帘,有个纯色书架。 贺仪抱着抱枕瘫在床上,半夜去厕所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陈宏屋里的门紧紧闭着。 很奇怪,明明只是一道木制的门,但他偏偏有种陌生感。比陈宏去南方的时候,他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还远。 第二天是除夕,陈宏说去看花车游行。 俩人下午就出门了,但时间还早,干脆买了两张电影票打发时间。 陈宏买的是一个外国的动作片电影,特效很震撼。贺仪也觉得这个动作片比上次跟林倩一起看的那场好,但出影院的时候附近的海报宣传单的大部分篇幅都被跨年爱情片占据了。 游行八点正式开始,几条主街两侧都被游人围得水泄不通,广场上也全是人头。 花车是二十多辆造型奇特的车队,上面用巨型的屏风、帆布,或某种半透明材料做出造型,打着各种颜色的灯。 广场中央的巨型电子屏上实时播放着花车游行的长龙。从无人机俯拍的角度看,几条街道交汇,街道两侧的行道树上绕着一圈圈彩灯,和中央缓缓流动的花车队伍组成一片澄明的灯海。 俩人在商业街看完灯,又逛年夜集市。 卖小玩具的,各种传统工艺品,还有剪纸、投壶、算卦的。因为人实在太多,陈宏不得不拽着贺仪的手。 好不容易到了个人少的地方,有人道:“小伙子,跨年夜给女朋友买朵花吧!” 俩人都懵了,陈宏四处看了半天才发现卖花的阿姨是在和他说话。 “不是……”他一时语塞。 “都手牵手出来了还不是。跨年夜出来玩,人家姑娘手里都拿着花,小姑娘拿着花更好看呀,拿朵花照相去。九块九一朵,不贵!” 阿姨拿了朵玫瑰朝贺仪晃了晃:“瞅瞅多漂亮!” 陈宏忙不迭拽着贺仪走了,走的时候他居然还鬼使神差的想,阿姨是在说花漂亮,还是人漂亮? 但手拉手确实容易被误会,陈宏不自觉的把手揣进口袋,叮嘱道:“跟紧哈。” 贺仪跟在他身后左晃右晃,到岔路口的地方人群又变得密集起来。陈宏都不知道贺仪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出了步行街他回头就没人了。 “小贺?” 他只能逆着人流往回找,但处处都是举起手机拍照的人。花车正在街道上经过,耳边不断“哇!”的声音震着他耳朵疼。 就是这条街,十几米的距离。 “小贺?” 陈宏在人群中穿梭,他从步行街横穿过去,又到了另一条岔路。应该就是这两条路,但这十几米的距离他来回扫视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脑袋。
40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