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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一波接一波的声浪，我想看却又哭得泪眼朦胧，只能听场内观众的喊声猜局势。 我一把拽过他的纸巾，囫囵擦了几下脸颊，就站起来，结果突然往后一倒。 蒋声托住我，我摆了摆头缓了两秒说“没事”。 “小祖宗，别折磨我了。走吧。” 我没动，看见拳台上的我哥已经浑身鲜血淋漓，即使离得远但还能看见他身上翻起的皮连着肉。 我和我哥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所以看见他身上的伤疤，我的心脏好像也一样被玻璃渣划开，跟他割了一样多的伤口。 才擦干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满脸，纸巾全被我用完了，蒋声只好用手心替我擦拭，“他是优势方，别怕。”
第六十二章 好哄 今天明明是我哥生日，最应该开心的日子，我却要预支明年一年的眼泪用来难过。 我准备送他的深棕色毛呢大衣还被我装在纸袋子里拎在手上，可他应该短时间内不能穿了，衣服分量不轻，会压住伤口。 我以前虽然见过我哥打架，但这种是第一次看，不主动进攻就会被打得伤痕累累。在黑拳场上正直会成为一种累赘，因为别人惯会耍阴招，手一个比一个更黑。 因为戴了拳套，没办法近身搏击，这倒对我哥有优势。红腰带体重一看就不轻，我哥如果和他赤手空拳地打会很吃亏。 我盯着拳台看，看见我哥被打倒在地，躺着皱紧了眉，似乎能够切实感受到玻璃扎进皮肉的痛楚。 好在他没有被乘胜追击，下一秒就局势掀转，红腰带被逼到角落里，脱力地半躺着。 “五、四、三、二、一！” 一声哨响过后，裁判举起我哥的手宣布胜利，一瞬间欢呼声几乎掀翻了整个场馆。 我捂着嘴哭，看见我哥卸了力摇了两下歪在拳台的弹力绳上，卸下了拳套后，手指关节完全被鲜血染红了，应该是玻璃渣透过拳套反作用刺伤的手。 他就这么靠在那里深呼吸，接过了旁边人递来的水，闭着眼猛灌。 “现在可以过去了，要去还是偷偷离开？” 我用衣袖抹干眼泪，“去。我眼睛红不红？看得出哭过吗？” 蒋声笑了笑，“看不出就是瞎子了。我先去拿赢的钱，然后回酒店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我点点头，还在擦眼泪。 “那个，谢谢你。”我朝他干巴巴地笑了笑，“你回去吧。” 我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往我哥那边走的，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仰着头闭目养神，有人在替他的手缠绷带，另一个人递了瓶药过来。 我接过，用口型说“我来就行”，然后沾着棉签先替我哥简单抹了抹伤口。 那伤口近看更骇人，比他从前的伤更严重，我是颤着手替他涂药的，手劲故意放得很轻很轻。 才抹了几下就突然有双手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脸对上我哥的眼睛，“你不是闭着眼吗？这都能发现？” 我鼻音很重，眼睛也特别红。 “哭了？”我哥的声音里带着刚刚打斗后的嘶哑感，他用大拇指指腹摸了摸我的眼角，“谁带你来的？蒋声？” 我轻轻应了一声，“真的最后一次了？疼死你算了。” 他笑了笑，“嗯。”沙沙的一声，好听到快疯掉。 “男朋友？”旁边帮忙绑绷带的男医生也跟着笑，“打拳瞒着男朋友，家教挺严啊。” 我哥只是笑，也不纠正也不应声。 我早就摸清了他的套路，不说话就是默认，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俩是一对。 我只会弄一些简单的，真正包扎还是得医生来做。于是我就坐在座椅上，抓着我哥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右手指节，不敢摸只敢用手托着。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腰腹，瞥见了旁边几块带血的玻璃碎片，很可能是从我哥身上取下来的。 结果又攒了一堆眼泪，想要偷偷擦去的时候，我哥用没包裹住的指节替我拭泪，“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我把他的手虚虚抓住，放回原地，“别乱动，待会扯到伤口了。” 医生在旁边默默叹气，“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我哥也跟着接，“知道就好，弄完赶紧走。” 一唱一和地让我直接破功，笑了半天。 笑完了之后感觉心情好多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他在哄我，他心里有我。
第六十三章 信纸 包扎完之后，我哥说要先去处理点事情，让我待在后台等他，不要到处乱跑。 我早就见识到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乖乖点头，坐在椅子上和医生闲聊。 医生说我哥打拳很猛，虽然肌肉不是很夸张，但是甚至能把大吨位的给一拳掀翻。 他故意挑了挑好的告诉我，我问他受过多少伤，医生只是讳莫如深地摆摆手，“要是说了把你惹哭，某个人是要揍我的。” 我帮他一块收拾散落一地的医疗用品，他整理好之后就和我挥手作别。 “乖崽，这里下次就别来了，有机会再聊。” 我送别了他之后就坐回椅子上，焦虑地静音刷短视频。 越等不到我哥越觉得世界都要塌了，最后只能把手机丢在一旁，抱着膝盖默默流眼泪，边哭边想——以后要是没眼泪哭了该怎么办？ 等了好久都快睡着了，突然有只手小幅度地挠了挠我的头。 我睫毛还沾着晶莹的眼泪，一抬头就看见我哥无奈地看着我，“又哭了？我的宝贝怎么是爱哭鬼？” “怎么那么慢啊，”我站起来，感觉嘴撅得可以挂油壶。 “那边不愿意放我走，就谈了谈。” 我哥站在那等我，我赶紧拎了纸袋子跟上他，结果他走得也不快，应该是身上痛死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手上的袋子，问：“什么东西？” 我掏出大衣给他看，“生日礼物啊，看你都没有这个颜色的，”最后又补了一句，“我觉得你穿大衣最好看了。” 我哥本来是想摸摸我的头，结果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看上去就好疼，但表情倒是藏得很好。 我装作没看见但直想哭。 双手裹纱布是真的很不方便，指节不太能弯曲，意味着我哥开不了路虎也骑不了摩托，于是我们打了车回到他的纹身店里。 我看见小台几上放着一张写着字的纸，上面还压着一支墨水笔。 我随意瞟了一眼，看见了一句“对不起，有些话说出口才觉得伤人，但怎么也不能撤回”。 写给我的。我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 还没等仔细看，我哥就一下把纸抽走，他的手这时候倒是很灵活。 我笑了笑，跟他讨要，“让我看一眼嘛，反正是写给我的。” 我哥耳朵通红，把纸折了一道揣到衣兜里，“没写完。” “哦，”我故意点了点头，“那就是写完会给我看的意思吗？” 我哥不理我了，转过身进了小房间，我追上去问他，大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我哥恼羞成怒，眯了眯眼威胁我，“再问就亲死你。” “你亲啊你亲啊。”我把脸凑上去，巴不得他这样干。 结果他只是凑近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脸颊肉。 我们和好地那么快，好像没有经历过前几个月的冷战。 我其实早就不舍得生气了，而且这是他最后一次打黑拳，没什么理由再抓着不放。 我觉得我真好哄，直接就自我攻略了。 这次回来还是逃了一节课的，也没有告诉爸妈，打算今晚不回酒店了，就在我哥店里凑合一晚。 我不敢跟他挤小床，怕挨着了他的伤口，硬是要在他床边打地铺，言辞凿凿地说怕他半夜伤口发炎导致发烧，要留下来照顾他。 我把这事给宋祝说了，他骂我诡计多端的0。我气死了，他懂什么？这叫体贴。 结果我个乌鸦嘴显灵，半夜我惊醒，不放心地爬起来摸摸我哥的额头，果然发烧了，就连呼出来的热气都好烫。 因为怕打扰他，我举着手机电筒满世界找药箱，结果碰倒了个充电器。 我哥最后还是醒了，告诉我具体位置。 他的声音好小好小，生病了之后整个人就变成了豌豆公主，娇弱地不得了，出去泡个消炎药他都要我在他面前站着泡。 降温用的湿毛巾太热了不行，太冷了不行，太干了不行，太湿了也不行。 我开了小灯，他的额发被体温蒸湿，脸红扑扑的。体温计在他嘴里含着，性感得像是叼了一根细烟。 看得我想接吻。
第六十四章 偷香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拖着我哥去了医院。 这次换我让他乖乖在门诊室前的座椅上坐着，我忙前忙后地替他下楼挂号拿药，最后扶着他去了输液室。 有三瓶吊水要打，打完估计得是下午了。 于是我看了眼时间，想想还是决定打电话给蒋声，让他如果要回学校，就自己先回去，我这边一时还走不开。 结果他在电话那头说自己也走不开，他碰到初恋了。他的初恋我有所耳闻，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外科医生。 当初他们分手闹了好久，蒋声是被甩的那个，因为他总吃醋结果被许医生嫌幼稚于是分开了。就是因为失恋，然后他才去打黑拳的。 他追我是第一眼觉得我可爱，加上为了忘掉许医生。 后来我们说开了他也说不追了，但总爱搞小动作，弄得宿舍其他两个人都以为我们成了。 他在电话那头抱怨—— “我出去之后，就在他们医院底下晃，没忍住挂了个专家门诊去他科室找他了。为了等他做完手术硬生生坐了三个多小时，结果他一出来就皱着眉问我怎么来了。” “他说今天不是他坐诊，后来还是去了诊室问我哪里不舒服。我说看见他就心脏突突地跳，结果还被他赶了出来。” 我边听他说话边笑，结果我哥幽怨地在旁边看着我。等我挂断电话之后，听他酸溜溜地说：“蒋声？聊得真开心。” “人家追初恋呢，对我就只是朋友的感情，”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呼噜呼噜头。” 这次终于轮到我摸我哥了。 自从我哥变成豌豆公主之后，我就经常占一些以前占不到的小便宜，虽然没什么可骄傲的，但就是很开心。 “那你呢？”我哥还是挎着个脸。 “我当然喜欢你啊。”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我明显看见了我哥的酒窝，结果一瞬间就被收了回去，好可爱。 他轻轻哼了一声，“手凉。”我赶紧覆上去他的手背。 他手上只是指节那里受了伤，所以当时医生只把那里裹起来了，手背还是空的能插针。 我看着软管里的水缓缓流进他的血管里，突然想起了翻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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