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了缓,又问他:“你现在在哪?” 他拍了张图给我。 两口咸鱼(傻逼):[图片] 两口咸鱼(傻逼):在宾馆呢,哥们是不是神助攻? 我心里承认,面上却不甘示弱,爬下床偷偷跑门边拍我哥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好看不?我老婆。” 宋祝却骂我有贼心没贼胆,好吧他说的没错,我只敢偷偷这么说。 我看他有快完成的迹象,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回他的床上装睡。我双手抓着他的床单,听他渐近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快。 然后我就听见我哥站在床边说了句,“别装睡了,演技拙劣。” 尽管如此,他还是腾出左手轻轻地推了我几下。我想他当爸爸一定很温柔。 我心虚地睁开眼,发现我哥右手端着姜汤,眼睛里面有疲惫的神色。 我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说,“我下来喝吧。” 这应该叫生气之后的立刻抱歉时间。我之前用空易拉罐砸了他,对他大吼大叫,还在凌晨的时候麻烦他跑那么远去接我。我觉得我们还没熟到那种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步。 但当时因为实在太生气了加上醉酒壮胆,连自己说的什么、做的什么都通通不过脑子。可是他不但没计较,还给我煮姜茶和醒酒汤。 我的脚踩着我哥给我的拖鞋没塞进去,觉得被他看着喝姜汤像是回到了幼儿园。 我咕咚咕咚几口喝完把碗还给他,我抬头望他,眼神尽量无辜,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哥......” 段巡拽了张抽纸给我,“嘴上还有水,擦干净了说话。”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着嘴上亮晶晶的难道不想亲吗?难道没有征服欲吗? 我舒了舒气,最后还是把在我嘴边徘徊了一个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你没生气吧今晚。” “生气什么?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可能是热了,他把外面那件风衣脱了,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粗织毛线,露出一点手腕和踝关节,整个人看上去冰肌玉骨。 我就算有再大的气看到他那么一张脸也消了,更别提刚刚还因为看见他的疲态愧疚了半天。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留宿在他家,他租的房子很小,就在纹身店后面,但整洁得不像男孩子住的地方。 他让我睡了床,自己则在沙发上缩了一晚,但我因为酒醒得差不多了,满腹的心事塞不下,在他床上硬生生闭着眼到凌晨两点才沉沉睡去。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回想以前,感觉就像过电影。 我记得很多年前的一天他敲我家的门,说他爸死了要在我家暂住一段时间。其实我妈早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我没放在心上。 因为我根本没想过我妈和她前夫生的儿子会这么帅。 按理说其实我小时候应该见过他的,可我哥归他爸养,我妈是来另一座城市嫁的我爸。两个城市之间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自然很少见面。连带着我就更没什么机会见到我哥,所以印象不深。 那天是我给段巡开的门。当时我才十三岁半,才刚刚开始窜个儿,于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总结来说就是——真高啊、真帅啊、真奇怪啊。 前两点没什么好说的,我奇怪的是他大夏天的居然穿个长袖,看着就觉得热。我猜他是打架打出了伤,怕被看见。 他高鼻梁,大眼睛,眼窝深邃。对什么人都很淡漠,总让人觉得他是雾面的一层,若即若离。 我们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和爸妈说笑,谈每天上课的趣事,他通常一声不吭,吃完就回书桌前看书。 我不想他那么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一点高中生该有的样子。我就会故意夹他不喜欢的菜给他吃。(是我经过一段时间观察的,发现有些菜他完全不动筷子,就比如蒜苗、肉皮、内脏、香菜......) 我想让他稍微学会一点表达情绪。 但他每次都一声不吭地吃了,吃到实在讨厌的肉皮、猪肠之类的东西,会偷偷跑去厕所里吐。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每次都不能再清楚。 看见他这样,我只捉弄了他几次就实在不忍心继续了。 我哥其实很聪明,也很努力。我几乎每次走进我们俩的房间的时候,都看见他坐在小木桌前点着台灯读书写字。经常我一觉醒来,他那的灯光还是亮着的。 甚至我有好几次都看见他在写那些一看就晕的各种符号的数学题,我偷偷看过封面,应该是奥数竞赛题。一般的题目他想个几分钟就做出来了,除了必要计算不爱打草稿。 但他高考只考了三百来分,他说发挥失常,我不信,让他去复读。但他没听,只是问我爸借了几万块钱开了个小纹身店,之后就搬了出去。 我觉得我哥一直是个谜,他用那张好看的脸蛋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 和我一起打球的哥们有崇拜球星的,有崇拜影星的,还有崇拜隔壁班的美女老师的。我说我崇拜我哥,他们都笑我。 为什么不行?我哥长得比影星和美女老师都漂亮,篮球技术虽然没法和专业的比但也不错。 他除了冷点没什么不好,为什么不能崇拜我哥?
第六章 倒影 他人帅,所以桃花运也旺。 我念初三的时候,他念隔两条街的高中。等我去念他的高中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但就是这样,我还能经常听见他的传闻。 说他女朋友如流水地换,个顶个的漂亮,还有好几个外校的。嗯,这个我知道,也见过几个。 说他腹肌上纹了一串字母,掀衣服擦汗的时候看见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这个我没看过,下次有机会的话试试。 说他有次元旦晚会当了个主持,把最简单的白衬衫穿得干净俊朗。那次直播观看人数是我们学校建成以来最多的一次,据说别的学校的女生都凑了热闹,实时弹幕里全讨论的是他。 还听说有人专门剪了他的cut发到学校表白墙上,转了百来条。嗯,这个我也知道。当时转到我的首页上来了,我下载下来看了十多遍。 他们都不知道我就是段巡的弟弟,于是和我说“由于兄弟两个不知情,交了同一个女朋友,知道真相的那天反目成仇,大打了一架”。 这段把“和段巡交了同一个女朋友”的我笑得肚子疼。 但我哥是确确实实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学校三年,我也跟着听了不少他的光荣事迹。 我无所谓他有过多少个女朋友,但他身边跟了一个粘人的小男生,我就受不了。总是会一根筋地想——他都可以,如果我和我哥没那什么狗屁血缘关系的话,那我应该也可以。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以后他要往家里领嫂子,我就把他和纪礼接吻的照片拿给那女的看,叫他结不成婚。 我觉得我真恶毒,我哥真可怜,要被我这种人喜欢。 几天后,我又去我哥的纹身店打算把那个钢琴键纹完。因为上次我撞见了他和纪礼就跑了,所以没弄成。 他的店门没锁,里面却没看见人。我正打算往里间走,我哥就从那里面出来,懒洋洋地说说句,“来了?” 我照例盯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初秋才会穿的薄款长袖,纯黑色,外面没罩外套。感觉有点疲倦,眼底青黑,下巴处还冒了青色的胡茬。 我第一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 不过他带了黑色粗框眼镜,这么看倒像一个宅男IT天才。 我问他:“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他手里拿着随手从操作台上顺下来的小工具有些怏怏地把玩,手里的速度极快,指节灵活,最后还耍帅地把它丢在半空中然后凌空抓住。 我转笔也能这样,不过经常上课玩这个被点名,然后就不玩了。 他说:“又逃课过来纹身?” “哥哥,”我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今天周日。” “哦,”他丝毫不尴尬,“那我去拿工具。” 我在那张单人床上等他,他拿着工具过来,但在床边坐下的那一瞬间,我就闻到一种若有似无的刺鼻药味,甚至还闻到了一些血腥味。 我一怔。 段巡正在清洗工具,神色自若,什么也看不出。他已经把外套穿上,但领口拉链没拉。我眼尖地看见随着动作舒展,他脖子下露出一道划痕一直延伸到胸膛。 能闻到血腥味的伤,该有多严重? 我尽量调整呼吸,说:“哥,你把外套脱了,让我看看。” 他动作一顿,然后笑着说:“看什么?” 看他那个反应我就明白了,他的确有事瞒着我。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皱着眉毛问他,手还伸过去想掀起他的衣角,“让我看看。” “没事,小伤,”他躲了躲,“上次纹完疼不疼?” 我差点被他气笑了。 我拆穿他,“哥,你话题转移得真生硬。” 我想让他把外套脱了,让我看看伤口。可他不配合,我也不敢生拉硬拽,怕弄疼他。 “我不纹了,给我看看你的伤。” 我对上他的眼睛,他不说话我就一直固执地看着他。 就这么对视了七八秒,段巡终于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然后他脱去外面那层衣服,背过身子。我看见他身上那件黑色长袖都洇出了暗红色的血迹。 肩膀靠上的地方能看出来有点点紫斑,他刚刚应该是在上药。 “真没事。”他转过来想要穿上外套,却被我抓住手。 我耐着性子说:“我帮你涂药。” 他没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我自己行。” 我很想告诉我哥,伤成这样了还没事,不逞强不会死。 我看着他,想把泪水抵回眼眶,“行什么啊。你知道自己的伤在背后吗?除非把两条胳膊卸了反着装,不然你怎么涂药?” 我拽着他的胳膊把他背过去,但还是小心地收了些力,怕他小臂上也有伤口。 那件黑色长袖撩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深吸了一口气,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眼前雾蒙蒙地像被安上了几面棱镜。 我哥背后的伤势让人心惊,一道道疤痕横亘整个后背,能看出来是皮带抽出来的痕迹,一下下极重,抽得血肉模糊。后腰上还有淤青,已经发紫。 我感觉我现在连呼气都在颤抖。 我死死咬住下唇,用手背也擦不干净脸上的泪痕,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我哽咽着问他,“谁打的?用皮带?你不还手吗?” 他沉默半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听见他说了一句蹩脚的谎话,“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毫无诚意的一句敷衍解释。 我想骂他却又没有立场,只能边擦眼泪边找药箱给他上药,又心疼又生气,心里憋着闷不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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