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是他们十天以来的第一次见面,这就是所谓的“好”吗? 季元珣狭长的双眸盯了喻绶许久,才终于侧过身,放他进了门。 男人疾步走到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知是恐惧还是恼怒,他并不想亲眼看见喻绶收拾东西。 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喻绶一个人。 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蹲下身开始处理。 喻绶拉开窗帘,把窗户通通打开,让刺鼻的烟酒味散发出去。 做完后,又将地上的酒瓶和烟头收到垃圾桶里,继而点开扫地机器人做余下的清理工作。 他瞟了眼干净的厨房,又瞧了瞧桶里“成分单一”的垃圾,竟一个食物包装也没发现。 也不知道季元珣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算了,这已经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了。 喻绶摇摇头,他展开行李箱,前往卫生间整理自己的生活用品。 洗手间内的摆放陈设,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所幸,季元珣没有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部丢掉。 喻绶拿走了惯用的洗漱品,随后走到浴室前,把自己的毛巾打包好扔进了垃圾桶。 他今天来,不仅仅是搬家,还是为了处置他在这间房子里的所有痕迹。 他与季元珣已经没有关系,那么在这些小细节上,也不要有牵扯才好,免得落人口实。 理完卫生间,喻绶去了自己的卧室。 自从留学易感期之后,他与季元珣其实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了,回国后搬了几套房也毫无例外。 喻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季元珣的房间。 至于这里,与其说是卧室,还不如说是他的储藏室。 Alpha拖出床尾的纸箱,这是他最珍贵的宝物,里面都是他当初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老房子遗物。 他随手翻了几下,果然有很多喻绍的笔迹,应是高中时写下的。 其中或许也有关于秦漉的,他得把这些都带回去。 等这些都收拾完后,喻绶拿着打包袋走到季元珣的卧房前。 他的衣服都在这个屋子里,无论如何,他都逃不过直面季元珣。 喻绶轻轻敲了几下门,以示提醒,然后按下门把手。 可奇怪的是,平日里做工精致的门把手此刻却怎么也摁不下去。 喻绶以为是错觉,又用力按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变化。 季元珣把门锁了?! 他拍了拍门,问道:“季总?” 屋内没有任何反应。 喻绶有些着急了,季元珣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信Alpha是无意的。 于是男人又反复敲了几下,对方依旧没有动作。 “季元珣,你把门打开。” 这算什么?以为这样他就搬不了家了吗? 喻绶生气地拍起门板,“季元珣你别闹了,把门打开!” 屋内,季元珣站在门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起伏的木板,无动于衷。 Alpha像个兵败的首领,他站在城墙上,无望又固执地守卫着自己的最后一处领地。 突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他的最后一道屏障,倒了。 喻绶将备用钥匙扔到男人面前,一脸冷漠地望着他。 是啊,他怎么都忘了。 当初这个房子是喻绶一手布置,他当然知道家里的任何细枝末节置于何处。 喻绶显然十分生气,他直接推开碍事的眼前人,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就开始收拾东西。 顾不上整理,他将挂衣杆上的衣服连着衣架一件件取下,随后一股脑塞进了打包袋里。 他装得很快,不过五分钟,一半的衣柜都空了。 喻绶转身打开另一个衣柜,里面装的都是冬季贴身的打底衫,他与季元珣这部分的衣物是放在一起的。 沉闷的颜色混在一起,再加上大差不差的款式,他辨认起来需要多花些时间。 周遭的蒲公英香气急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打包袋刺激的塑料味。 季元珣觉得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连带着神经都跟着断开。 他猛地俯下身,一把抓起喻绶打包袋里的衣服,扔回衣柜里。 还不等喻绶发问,就拽过他的手,言辞激烈道:“这些都是拿季家的钱买的,你没有权利带走!” “你发什么疯?!”喻绶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我说错了吗?这些衣服那么贵,以你的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他愈发咄咄逼人,极尽刻薄,“反正你现在订婚了,让你的小漉给你买啊!” 你既有了新去处,又何必抢我的东西…… 喻绶握紧双拳,竭力控制脾气,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打眼前人一拳。 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他需要时常陪季元珣应酬,若是穿得廉价朴素会塌整个季璟的台。因而季景霆特地给了他一张卡,并命令他必须添置贵价高质感衣物。 见喻绶瞪着眼不说话,季元珣似是也发现自己言重了,他一边转身执拗地收着衣服,一边嘴硬道:“反正你不能把这些东西带走……” “我不准你把我的东西拿到秦家去。” 喻绶心里无语极了,他猛地甩手脱离季元珣的束缚,往书房走去。 大抵是不服气,他临走前用力地踢了一脚地上即将空空如也的打包袋。 “你干什么去?” 见喻绶生气得走了,季元珣后怕地追了出来。 喻绶没有理会他的急切,自顾自地收着书架上的专业资料。 那些衣服名贵,他的确没什么由头。 反正他以后不用再陪幼稚鬼应酬了,自然也不需要注重穿着打扮了。 这堆书没几个钱,他可以通通拿走。 没承想季元珣依旧不罢休,高大的身影赫然挡在书柜前,一副不让他动的意思。 “你又要说什么?”喻绶气得把书摔在了地上,“这都是用我自己工资买的,我也不能带走?!” 季元珣避开他凌厉的眼神,像是破罐破摔,“你的工资难道不是季家给你发的?” 简直蛮不讲理! “我不要了!”喻绶一边低吼,一边将刚理好的书通通倒在了桌上,“我不要你家的任何东西行了吧!” 话音刚落,Alpha便大步走出了房门,想着拖着仅有的行李箱赶紧离开。 路过厨房时,他忽然看到了岛台角落里的一台咖啡机。 那台咖啡机陪了他快十年,他必须把它带走。 季元珣追出来的时候正见喻绶抱着咖啡机要出门,他连忙跑去把人拦住。 “你干什么?!”他伸手就要去抢喻绶怀中的机器。 喻绶抱着咖啡机后退好几步,语气严肃道:“这是我入职前就买的,拿我自己的钱,和季家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季元珣知道他将这台咖啡机看得很重,说是他的命也不为过,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不能让喻绶带走,否则他再也不会回这个屋子了! 于是季元珣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无赖本质发挥到极致,他皱起眉头大喊:“这是我的东西。” 两个人都是Alpha,力气相当,季元珣虽高些,可喻绶还是体育生,前者一时竟争抢不过。 情急之际,季元珣右手推力,喻绶一个没护住,咖啡机登时摔在了地上。 奶黄色的漆皮顿时碎得四分五裂,本就是好几年前的老机子,经久失修,这么一摔基本等于毁了。 刹时,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我……” 季元珣蓦地不知所措,他只是想抢过来,他没想毁了它。 “阿绶我……”Alpha凑近了,他想要道歉。 喻绶兀自蹲下身,他伸出手,抚摸着地上咖啡机“鲜艳”的残骸,像是摸着十年前的自己。 “阿绶对不起……”季元珣不安极了,“我再给你买一个,不对……” “我去找人修,我一定给你修好,你别伤心了好不好。”说完,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咖啡机拿起来。 喻绶重重地打掉了他的手,声调已然哽咽: “季元珣,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绶:狗男人赔我咖啡机! 季总:追妻还没追到,我的死期倒是快到了 第30章 “季元珣,我们谈谈吧。” 喻绶抬起头,这是他订婚以来,第一次认真地直视季元珣。 直觉喻绶不会说什么好话,季元珣突然觉得害怕,他回避着眼前人的视线,低头捧起那台破碎的咖啡机,专注地说着:“我这就去找人给你修,阿绶你别担心……” 说完,便掏出手机,试图寻找方法。 “有意思吗?” “什么……”季元珣有些不解。 喻绶目光空洞地望着面前忙碌的男人:“你一直这样闹,有意思吗?” 男人愣了片刻,随后才底气不足道:“我没有……” 不知是在指自己没有闹,还是指这样做没有意义。 “摔筷子、自残、装病,还有现在……”喻绶一样样列举着季元珣几天来的荒唐行为,像是在细数他的罪证,“难道不是在闹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元珣又想起这些天所受的不公与憋闷,不禁开始倒打一耙,Alpha猩红着眼吼道:“那你呢?你就全然无错?!如果不是你先不要我出轨秦漉,我至于那样做?” 瞧他委屈的模样,倒显得喻绶好似真是一个移情别恋的渣男,而季元珣却变成了那个被抛弃的可怜人。 喻绶冷笑了一声,“季元珣,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没有出轨,我们之间本来就不是恋爱关系,也不存在什么抛不抛弃的。” “请你,不要再对我使用语言暴力,我没有义务承受你无止境的发疯。”他敛起眉眼,声音极冷,像是在警告,“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报警。” “以后除了必需场合,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语罢,喻绶提起箱子,转身便要离开。 好聚好散。 这四个字落在季元珣耳中,瞬间成为了死刑的当庭宣判。 看着眼前的背影,男人如临大敌,他猛地跳起来,抢在喻绶面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入户门死死挡住。 季元珣一边挡着门,一边不住地摇着头,看向喻绶的眸中满是恳求。 “不要……不要……”如同是正在挽留主人的弃犬,他无助地哽咽。 不要走,不要散。 他们不能散。 他不要和喻绶分开。 他不能和喻绶分开。 绝对不能。 见状,喻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拉杆,他看着眼前泪如雨下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季元珣,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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