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姝很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一天一夜,医生说你是失血过多引发的休克,所幸现在血止住了,你人也醒来了。” 闻言,季元珣不由握紧了拳头,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 一天一夜,婚礼早就结束了。 整整二十几个小时,喻绶都没有来看过他…… 他此番当众自残,非但没有阻止婚宴进程,反而让喻绶更心无旁骛了。 季景姝可看不出小侄子那点内心的纠葛,见人终于醒了,只觉得一身轻松。于是磨着自己的美甲开始说起风凉话,“你姑姑我可是很忙的,我本来早就该去巴黎准备时装周,为了阿绶结婚才留这么久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元珣一听到那两个字登时蹙起眉头,连带着语气都不太友善,“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嘿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可是在这守了你一天一夜,黑眼圈都出来了,要是没睡满八小时我这个年龄很容易长眼纹的你知道吗?” “你真守了一天一夜?”季元珣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夸大其词。 季景姝咂砸嘴,随后才小声道:“你姑父替了我一会儿。” 那就是姑父守了一天一夜。 许是理亏,她又扯开话题,“你醒来就说明没事了,起来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院。”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季元珣闭上眼,心里复杂的很,只觉得旁人聒噪。 “你个Alpha怎么越长大越矫情。” 不用陪床也好,季景姝乐得清闲,“你没事,那姑姑可就走了啊。” 季元珣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季景姝一边拎起皮包,一边踩着长筒靴走到门口。 蓦地,她停住了脚步,朝病房里瞄了一眼,随后刻意高声喊道:“哎,阿绶来啦!” 下一秒,屋内便传来床架震动的声音,应是季元珣突然坐了起来。 病房的门被再次打开,季元珣紧张又期待地弯起嘴角。 喻绶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只是那笑靥的弧度还未扬起,就看到了喻绶身后的人——秦漉。 Alpha凌厉的脸庞顿时僵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目光,在眼前两人之间不断梭巡,表情受伤又痛苦。 喻绶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领着秦漉来看他。 宣告他的正宫地位?还是展示新婚夫妻的如胶似漆?! 季元珣一双狭长的眼眸死死盯着来人,像是在等喻绶主动解释。 眼前人却只是把手中的保温桶放在床头,一脸的公事公办,“季总,这是吴叔送来的鸡汤,趁热喝吧。” “结婚结得开心吗?”男人看都没看一眼那东西,他固执地盯着喻绶,语气是极致的刻薄。 联想他此刻的态度,喻绶就知道季元珣是故意搞砸订婚宴的。 心疼与关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与气愤。 碍于还有秦漉在场,他没法发作,于是只微笑道:“自古以来,结婚都是人生大喜,当然开心。” 听了这话,季元珣的脸色更阴沉了,像是知道喻绶内心在想什么,他暼了一眼身后的秦漉,自虐般问道:“觉得我搞砸了你的婚礼?” “我没……” “季总您多想了。”看出了季元珣的刁难,秦漉立马挡在了喻绶面前,善解人意道:“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有认识的权威医生对凝血障碍方面的病症有研究,可以让他给您做个系统的检查。” 季元珣见不得他们这夫妻情深的模样,他不满地转过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劳你费心,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他现在越看秦漉越觉得不顺眼。 明明是他撬墙角抢了自己的人,还敢在这里摆出大度慈悲的作态。 念及此,男人又抬头望向一旁的喻绶,却见他皱起眉头看着自己,一语不发。 季元珣的心情更加委屈,他侧过头,强忍着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泪水。 “都给我滚!”他才不要他们的施舍。 喻绶知道他脾气快上来了,赶忙拉着秦漉离开了,嘴上则礼貌道:“我们先走了,季总您好好休息。” 病房的门又重新关上了。 眼角的泪珠终于大面积地滚落下来,方才两人的亲昵狠狠刺痛了季元珣的双眸。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Omega可以获得喻绶这么多的呵护怜爱,轮到自己,就是恨不得少看一眼是一眼! 瞧他刚刚急着逃跑的样子,自己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要吃了他吗?! 喻绶但凡对他有些感情,都不应该这样对他! 领着出轨居上的新婚妻子来医院看望前任,他怎么敢的! 季元珣越想越生气,不顾包扎的纱布,一把将床头的保温桶打落在地。 塑料扣受到撞击碎得四分五裂,滚烫的鸡汤溅得顿时到处都是。 喻绶和秦漉出了病房,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散心。 今日正巧是立春,沪城的夜晚似乎也难得追上了节气。 两人此时走在绿地小道上,竟也没觉得寒冷。 “阿绶,你是不是喜欢季总?”一旁的秦漉先发制人。 上下级也好,养兄弟也罢,如果只是普通的情感关系,哪会见到其中一人订婚就别扭成这样的? 许是被戳中心事,喻绶怔了怔,“以前喜欢。” 出乎意料的回答,秦漉戏谑道:“现在不喜欢了?” Alpha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踌躇地说道:“我们……不适合。” 性别、身份,还是性格,通通都不合适。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牵扯。 如今,也不过是回到彼此正常的轨道上而已。 秦漉抬起一双鹿眸,认真地瞧着他为难的表情,随后看破不说破地笑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打从知道喻绶与喻绍的关系,他不禁开始代入长嫂的身份,自发地心疼起这个弟弟,凡事都先为他着想。 于是Omega弯起眉眼,语气调侃:“不过季总的脾气是不太好,与你的确不匹配。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对象。”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喻绶也笑了笑,“知道了,嫂子。” 次日,喻绶得了空,便想着去羽翼园探望那个小男孩。 上次本来和园长说了这个月就把孩子接走,可突如其来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他实在抽不出身。 如今情况有变,名义上他是秦漉的丈夫,AO之间本就能孕育子嗣,他现在从孤儿院领个小男孩回去实在太过奇怪。 非但惹人口舌,还容易让安安无故卷入这场战争中。 刘盛海心狠手辣,若是被逼到紧要关头,杀害一个“养子”对其来说毫无影响,他不能让孩子涉险。 “我的工作出现调动,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把安安接回家住。”喻绶立下保证,“不过您不用担心,领养前的这段时间里,我每个月都会抽空来看他的,不会不要他的。” “我知道您的为人。”园长笑道:“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活动室,提出建议,“要去看看孩子吗?” “走吧。” “叮——” 走到半路,喻绶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却见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罕见的名字——吴叔。 老宅的管家怎么会给他打电话,莫不是季景霆有事找他? 秉着狐疑的心态,喻绶接通了,对面正传来吴叔焦急的声音:“喻少,少爷现在高烧不退,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高烧不退? 闻言,喻绶发自内心不解地问道: “手掌流血……也会引起发烧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绶:别急,婚礼结束我不就来看你了吗 季总:追妻第二招——卖惨(失败×) 吴叔:我的汤……我的汤…… 第28章 “手掌流血……也会引起发烧吗?” 这不是皮外伤吗? 听筒对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磕巴地说:“引起炎症的话,是会的。” “生病了应该找医生吧,我去有什么用。” 再说季元珣昨日还在病房里咄咄逼人地骂他,发个烧能虚弱到哪儿去? 眼看着喻绶就要挂电话,吴叔连忙恳切道:“您来看看他吧,少爷状况很不好。以往少爷生病也都是您在照顾的,您最了解他的身体情况了。” 喻绶握着手机很久都没有说话。 吴叔说的没错,过去十几年里,季元珣每次生病,的确都是他在陪着。 所幸季少爷生的都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健全人都能应付得来。 可他这次毕竟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又是老宅的管家特地打来电话…… 难不成是真的病得很严重? “您现在能来看看他吗?”见对方不肯松口,吴叔又急道:“少爷刚刚难受得把午饭全吐出来了,算来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下东西了。” “……” 季元珣那么娇气的人,饿一顿他能摆上三天臭脸。 如今两日没吃饭,看来是病得不轻。 喻绶思索了一阵,这才犹豫地说:“那我现在过来吧,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哎哎,好嘞,您开车小心。”得了允诺,吴叔立刻笑开了花。 喻绶把带来的新款机器人托园长交给安安后,就驱车离开了羽翼园。 赶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还没来及换拖鞋,便被吴叔催着上楼,一路领到季元珣的房门口。 “拜托您了。” 吴叔把一碗营养粥递给喻绶,满脸期冀地目送他进了卧室。 推开熟悉的房门,就见Alpha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季元珣似是真的病了,他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状态比那日昏迷住院时还要差。 宛若狩猎的狮子,他狭长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人,不肯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与动作。 喻绶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暼了眼对方发红的眼尾,没什么情绪地问:“医生来看过了吗?” “我怎么样你在乎吗?”不愿面对他瞳中的冷漠,季元珣转过头,避重就轻地埋怨道。 秦漉电话里说一句不舒服,喻绶就可以在除夕夜抛下所有长辈,飞奔去秦家照顾直至半夜。 而他呢? 他已经血流不止,亲自晕倒在喻绶面前了,后者居然都不肯陪着去医院;甚至就连探望,也是带着奸夫一起,分不清是示威还是挑衅。 现今他高烧不退,摆出长辈三请四请,男人这才慢吞吞地来看他。 就算来了,对待他的只有不耐烦,全然没有以前紧张着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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