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爷一下就听出了喻绶的言外之意,他瞪了眼刘盛海怒道:“你扣别人地了?” “真没有。”刘盛海连忙否认。 趁着阮老爷脸色好些,他转过头在妻子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剜了喻绶一眼。 他真应该在前几天喻绶生日时就将他活活打死! 他已瞒过了两条人命,而今多算一条又有何难? 他这个儿子还真跟杂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短短几周便搭上秦家,哄得秦老爷最宝贝的小少爷上赶着结婚,手段比他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更是直接爬到他头上来了! “哎,刘局!” 冷场之际,突然有个人凑到了他们中间,猛地对刘盛海端起酒杯,“我敬您和夫人一杯。” 他也不认识什么季家秦家,只知道眼前这位是土地局的领导,便忙赶着来巴结。 “你是?” 见对方不记得自己,尚越倒也不气馁,陪着笑脸道:“我是尚察地产的小尚啊,我们在上个月的拍地会上见过的。” “哦,这样。”刘盛海显然没了印象,敷衍地跟他碰了下杯。 不曾想那人就此赖上了,费力奉承道:“夫人预产期什么时候啊,我与和睦医院的老板是旧相识,我给您安排个套房吧。” “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有约好的医院了。”阮杰茵一边笑着婉拒,一边暗自推着身旁人,想让刘盛海赶紧把人打发走。 不知为何,她最近碰到了许多类似的人,不是送补品,就是给安排产房。 明明她怀上一胎时,这些人还没有那么热情,况且这些年,刘盛海的职位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上次是千金,这次得是位公子啊!”还不等刘盛海赶人,尚越又拍起了马屁,“刘局您想好名字了吗,这个跟您姓,可得好好想。” 话音刚落,刘盛海立刻脸色发白,他想起这人是谁了。 拍地结束后他曾把没中标的企业一起约了个饭局,尚越就是酒桌上最捧着他的那个。 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把他酒后说的玩笑话记住了,甚至就这么大庭广众地说了出来。 身旁的阮老爷果然听到了,他老当益壮地举起拐杖,直接将口出狂言的尚越捅退了好几米,厉声道:“哪来的老鼠!什么男的女的?不管是什么性别,都是我的孙子,我们阮家的孩子,那就得跟着我女儿姓阮!” 此话一出,刘盛海的脸色顿时比方才还要难看,他转头瞥见喻绶嘲讽的笑容,心中愈发恼火。 “还不快滚?!”急火攻心的他只得把气撒在那个不识相的人头上,顾不上平时经营的好先生人设,他气得踹了尚越一脚。 “霍家今天没来吗?”想起此行的目的,刘盛海立马转移话题。 他今天之所以忍辱负重来参加,也是听说霍家长子会出席。 阮老爷再过三个月便要退休,这座靠山已然摇摇欲坠,可他现在不过是个副局。 若能亲近如日中天的霍家,那他的仕途就还能平步青云。 “霍司令临时要去腺体研究所,便托人送来了谈大家的婚书作为贺礼。”秦漉解释道。 他对这位传闻中的表哥其实也并不熟悉,只知道他当年高中毕业就想与一个资助生Beta结婚,霍父震怒将他赶出家门。谁知他竟跑去西北挣军功,一路打到总司令,替代其父成为了新的霍家家主,只是那Beta似乎没了影,也至今没听说霍爻结婚的消息。 阮老爷大抵是知道其中细节,又重重地敲了几下拐杖,恨铁不成钢道:“那小子也是个不省心的!” “你们这群小辈,没一个有出息的!” “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秦老爷终于得了空,赶紧过来劝架,“小辈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你来尝尝我这茶……” 因来的亲戚好友众多,喻绶与秦漉光敬酒就花了近两个小时。 虽说是假结婚,可该有的仪式一个都不少。 期间喻绶跟着秦漉对着一桌桌宾客叫称谓的时候,还真有了一种以后即将和他们成为家人的错觉。 晚上八点,两人才重新回到了礼台上。 喻绶今日穿了件手工定制的西服,黑色的丝绒面料里似有星光闪烁,与描金的燕尾交相辉映,领口的雪色蝴蝶结更是彰显他此刻的新郎身份。 秦漉穿的与他正是情侣款,白色的西装上有着大片的桔梗花刺绣,与缎面的戗驳领相得益彰。 遥遥望去,俨然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季元珣作为新郎的“兄弟”,得以站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 男人不甘心地抬起头,他甚至能看清喻绶脸上的任何一根毛发。 他眯起眼,仔细辨别着此时喻绶的表情…… 可季元珣盯了许久许久,都未曾发现他英俊的脸庞里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他只看到他的Alpha侧过头,冲身旁Omega温柔地笑着,宛若一副娶到心爱之人,得偿所愿的模样。 那样的笑容,他曾在喻绶面对自己的脸上见过很多次,他习以为常,也不甚在意。 所以他并不知道,当喻绶带着这副笑容面对别人时,他的心竟会那么痛。 季元珣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不断摇晃之下,杯中的红酒有些洒在了脚边的地毯上。 就像血一样…… Alpha垂下头,望着那片红色的酒渍出了神,一个危险的想法逐渐在他脑中浮现。 如果……能多获得一些喻绶的关注,是不是就能把他的笑容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多获得一些关注…… 季元珣猛地想到,自从秦漉求婚后,喻绶对自己展现出的唯一一次“关心”,是在手臂被桌角划到后的那句“流血了吗”。 他的凝血障碍比母亲更严重,往往很小的伤口都会血流不止,父亲更是让他规避一切手术疗法,生怕儿子再演妻子的悲剧。 若他现在能流血,喻绶定不会无动于衷,或许连婚礼都会就此中断…… 只要他能流血。 如此想着,他捏着高脚杯的手指逐渐加力。 “请新人,交换戒指!” 吉时已到,司仪捧着戒指郑重地走上礼台。 是秦漉求婚时的那对,缠绕的青藤将中央的桔梗花牢牢护在手心,象征无止境的爱与生命力。 喻绶笑了,他循着记忆中的模样,努力地弯起眉眼,好让自己凉薄的杏眸中能多那么几分热烈的爱意。 此刻,他愿意做一次哥哥的替身,为秦漉圆梦。 于是喻绶拿起戒指,如同秦漉当初对他那般,虔诚地单膝下跪。 他望着对面的人,学着喻绍的声音,温柔地笑道:“小鹿,嫁给我吧。” 秦漉惊诧地看着他,一双清澈的鹿眸竟缓缓落下泪来。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Omega的大脑清楚地告诉自己,面前人只是喻绶,而非他的Alpha爱人,可他那颗衰弱的心脏却不住地怦然跳动。 如同……真的是喻绍在向他求婚。 就让他放纵一次吧,他已恪守成规了半辈子。 这一刻,他只想沉溺于眼前的幻境。 “小珣!” 正当秦漉抬手要伸入那枚指环的刹那,台下突然爆发出季景姝的惊叫,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喻绶蓦地转头望去,竟见季元珣躺到在地,整个右手掌全是血,垂在地毯上的部分猩红一片,看着十分骇人。 Alpha急忙跳下舞台,围到季元珣身边,焦急地捧着他的手掌察看。 季元珣应是直接捏碎了酒杯,血红的手掌里嵌满了细碎的玻璃渣子,刺激性的红酒渗入皮肉,使得本就凝血障碍的伤口雪上加霜。 “快叫救护车!”季景霆又气又急,立马大喊。 “季元珣……”喻绶架起他庞大的身体,让他躺到自己的腰间,“你怎么样……别睡……” 血流得越来越多了,有些超出季元珣的控制。 他惨白着脸,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可还是不忘抓住身后的人。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掌紧紧握住喻绶的手,怎么样也不肯放开,脸上绽放出快意的笑容。 他得逞了。 喻绶真的为他中断了婚礼。 Alpha握得那样用力,喻绶都觉得玻璃渣子要扎破自己的手心。 昏迷之际,季元珣听见自己的声音对喻绶说: “我要你陪我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秦漉:真的栓Q,剧本杀打到关键点的时候场子被砸了! 季总:呜呜你再敢交换戒指,我就学依萍跳江! 嘿嘿,相信已经有宝贝发现下一本的CP了~ 第27章 灯光着实刺眼,季元珣迷蒙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医院的白色吊顶。 “小珣?!”季景姝立马凑了过来,激动道:“你醒了!” “姑姑……” 大抵是因为很久没有进水,季元珣的嗓音有些干涩。 男人竭力抬起头,巡视了一圈周围的场景,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着急地问:“喻绶呢?” 他昏倒前明明抓住喻绶了,他没陪自己来医院吗? “阿绶?”季景姝不以为然道:“他把你送上救护车后,就回去主持婚礼了,总不能放着秦小公子和那么一大堆宾客不管吧?” 闻言,季元珣的眼眶顿时红了,狭长的双眸此刻睁得滚圆,他皱起鼻子,恍如是位受到不公待遇的孩子,表情委屈极了。 “我都这样了,他还要继续婚礼?”他不可置信地哽咽道。 为什么? 那日在公司争执时,仅仅只是有了红痕,喻绶都急切地来关心;现在他都昏迷住院了,喻绶却看也不看…… 难道在喻绶眼里,他的性命甚至比不过一场订婚宴吗? 他竟真的这么喜欢那个Omega。 季元珣曾经听过,一旦AO之间有过标记行为,无论是临时还是完全,两者信息素经过交融后会分泌出一种催化剂,使得彼此感情更加浓烈。 那时的他对此不甚在意,乃至认为十分合理。 如今想来,却只觉得痛恨与追悔。 但他偏偏也是个Alpha,不仅没法通过标记牵制喻绶,还会因为同性别的信息素让喻绶对他产生排斥。 比起有性别优势的秦漉,他似乎天生就处于下风。 应是被他的话提醒了,季景姝立刻责备道:“你疯了吗?明知道自己有凝血障碍还敢胡来,怎么,酒喝多了发昏啊?” 季元珣没有理会姑姑的斥责,抬起左手便要去够床头的手机。 婚礼应该还没有结束,他要去找喻绶算账。 可他点开手机,却发现屏幕正中的日期上明晃晃写着:大年初八。 季元珣抬起头,“我昏迷了多久?”
61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