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子华都是被关了七天,七天之后,差不多也该开庭了,大概是这顿禁闭把李子华给关老实了,出来之后手脚是规矩了许多,只不过是带领着大家一起孤立廉初,廉初本来也不在意,李子华还说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他,但是廉初认为自己虽说福不大,但命大,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弄死的。
第19章 我觉得你不卑不亢 廉初被判了三年,同时还要赔偿郝斌十五万块钱。 得亏是郝斌不同意和解,不然廉初恐怕还要赔上更多,他宁愿坐上几年牢,也不愿郝斌再度成为他的债主。 开庭时也没有家属旁听,但是廉初此时也已经顾不上廉若的死活,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后面就是就近分配到各个监狱,监狱的环境要比看守所强上许多,饭菜好上许多,屋内朝阳,有大窗户,还有学生时代的上下铺。 人也要自由一点,不用每天没完没了的改造学习,至于平时分配的那些劳动也不觉得辛苦,廉初喜欢劳动。 廉初已经很知足了,当然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他又和李子华分配在了同一间牢房。 头几天都还算好过,因为两人都只当作没有看到,可是终究是有过矛盾,李子华又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廉初擅长劳动,并且擅长不知疲倦的劳动,这点很得狱警的赏识,表扬了两回,李子华便看不过去了。 晚上看完新闻大多是自由聊天的时间,和这帮人聊天没什么意思,都是在吹牛逼的多,廉初偶尔也说上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发呆,或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看看书。 这天他们又聊起以往的经历,李子华也又把自己给讲得神乎其神,也有人问廉初,问他这么爱看书,一定是个大学生吧。 “是读过大学。”廉初开口答道。 “那你进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干。”廉初笑着回答,“送外卖,当家教,服务员,上学的时候还去工地打过零工。” “少说了吧。”李子华嗤了一声,在一旁阴阳怪气。 “哦,我差点忘了。”廉初耸了耸肩膀,“还做过鸭。” “你怎么不讲讲你都陪过谁?” “谁都陪。”廉初懒得同李子华废话,“大哥,我又没陪过你妈你奶,干嘛那么针对我?” “是谁他妈的在看守所被人干到起不来床,求着管教去看屁股?” “诶,你们知道吗?”李子华越说越来劲,“这位大学生可是个同性恋,给钱就能上的,以前我一个哥们儿就玩儿过他,不信你们去问问隔壁组的王强,我们都是一个看守所出来的。” 廉初起先是不吭声,实在听不下去之后也只是顶了顶下颚,盯着李子华这张被狗啃过的驴脸,“哥们儿,我是光棍一条,我既没有父母,也没老婆小孩儿,我什么都不怕,更不怕关禁闭,我问问你,你也不怕吗?” 李子华只嚼他的舌根,却不敢真的再同他动手,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经过李子华这番大肆的宣扬,廉初“同性恋”这个身份算是坐实了。 有对他避而远之的,这样倒是刚刚好,也有个别猎奇的,想要在言语上占些便宜的,如果不太严重,廉初多半也就算了。 浴室里面也有监控,想要真发生点什么也不太容易,但你总是无法堵住一些人的嘴,一群人在一起洗澡,人挤着人,便有嘴贱的冲他吹口哨,当然也是和李子华整天混迹在一起的那帮人,阴阳怪气地打量他,“廉初,你身材真不错啊。” “屁股是屁股,腿是腿的。” “那当然。”李子华碰一碰这人的肩,“不然靠什么勾引男人呢。” “长得也好看啊。” “比你老婆带劲吧。” 监狱里面其实大多数都是直男,出去之后没有人会真的对同性感兴趣,可因为太无聊,又因为这些风言风语,那些原本就是流氓的人就会对他更不尊重一些。 比如今天列队出操的时候,就有人趁着狱警不注意悄悄掐他的屁股,别说廉初根本就不是同性恋,就算真是,也不愿意忍受这无缘无故的骚扰。 刚好他今天也不想忍了,不如让大家见识一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爷们儿,廉初把手中的肥皂放下,同时也关了水龙头,正想朝李子华那边走,却突然有人扳住了他的肩。 这几天廉初经历了许多恶意的身体触碰,所以对此时的接触就很敏感,好在这人只是碰了他一下便松了手,看表情是要他稍安勿躁。 这也是个哥,是个文质彬彬的哥,平时总爱戴着副眼镜,比起李子华那个自封的哥,这个哥说话还要更有用一些。 廉初从不去套这些近乎,只是那天看这个哥手慢帮他做了一些活,很小的事,他自己都快忘了。 因为每天点名,所以廉初知道这个哥叫郎路,大家都喊他路哥。 这位路哥一声不吭地李子华跟前,大家都赤身相对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这位哥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但是下手却是很稳,二话不说就甩了李子华一个大耳光。 看李子华的样子是想还手,可是他意意思思地冲动了两下,竟是认了怂,于是朗路便又扇了他一个耳光,“刚刚那一下是因为看不惯你,这一下是替我小兄弟廉初打的。” 廉初不懂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小兄弟,但看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便也很识时务地说了一声“谢谢路哥”。 朗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李子华的耳光,结果也只是被狱警给口头警告了一番,廉初也算是走了些狗屎运,莫名其妙地就被真正的大哥给庇护了。 但他也得防着一些,他怕这位路哥也是爱好独特,可是接连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人实在是正常得厉害。 其实他们的床铺是挨在一起的,想要聊天谈心的话也完全有机会,廉初不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这天,他在睡前主动地和朗路搭了话。 其实朗路也不爱讲话,只是大家都怕他,廉初也没什么东西同他套近乎,只能是硬聊。 “路哥,你的眼镜不错。” “嗯,托了人才拿到的。” “你近视多少度?” “三百。” “哦,我也近视。”廉初挠了挠自己堪称是光头的发型,“我二百左右,平时不戴也不影响生活。” 这凑近了一看,朗路文质彬彬的外壳下面其实还包含着颇为顺眼的五官,这人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帮你?” “也好猜。”廉初笑道:“可能是那天我帮你干了活。” “抢着帮我干活的人多了去了。”朗路摆手道,复又看了廉初一眼,“帮你一是因为看不过去,二是因为你很像我弟弟。” “你弟弟?” “他已经死了。”朗路继续说道:“他是同性恋,在十多年前,那时候社会环境还不如现在那么包容,他受欺负,受嘲笑,后来受不了就跳楼自杀了。” “很抱歉。”廉初踌躇道:“可能你理解有误,我并不是同性恋。” 朗路又抬眼看了他一下,“如果你不是,被人诬陷也是不好受的。” “其实也不算完全诬陷,我确实有陪过男人。” 朗路对他的这句话并不感兴趣,只是想了想又说:“还有一点,我觉得你不卑不亢,能忍则忍,倒像是个能做事的人。” “那你可看错了。”廉初打了个哈欠,“事实上,我穷困潦倒,没有尊严,没有存款,活了二十多年更没有半点成就。”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冲着这句话廉初向朗路道了谢,毕竟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当个小孩。 他算是主动地向朗路示了好,朗路也自然而然地罩了他,他也不愿意去细问这个朗路究竟是个什么路数,总之能让他在监狱里面好过一些他就再感激不过了。 廉若也会定期往监狱里面打钱,监狱规定每个月最多存六百,那廉若便往这账户里面打上六百,当时他上学时廉初给他的生活费都没有这样多。 廉初不知道廉若从哪里来的这些钱,毕竟当时赔钱给郝斌之后家里就不剩什么积蓄了,难道是这小子出去打了零工,可是廉初更希望他继续去读书,不要走那些乱七八糟的弯路。 可是廉若从不来探望他,也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廉初想要知道他的近况都难。 这天,倒是通知他有人过来探监。 这时廉初已经坐了一年多的牢,他本能的认为来看他的会是廉若,可直到坐定才发现来看他的人是邱望。 老实讲,廉初并不想看到他。 和他的离别是一场匆匆忙忙的床事,因为是有求于他,所以总有一种诱拐少男的罪恶,更何况他现在是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面对邱望,居然激起了他心中难有的自卑。 缓缓地落座,因为是头一次有人看他,所以廉初还需要按照指示拿起话筒,凳子太硬,硌得屁股生疼,廉初默默地打量邱望,总觉得怎么看怎么陌生。 “你怎么能来看我?”廉初尽量笑着同他讲话。 “我申请了很久。”邱望简单回答,爱盯人的习惯倒是一直都没有改。
第20章 去你家好吗 廉初摸了摸头,也不用问他过得怎么样,想必应该是不错,只是他并不习惯邱望这样盯着他看,瘦成了这副尖嘴猴腮的模样,看也没什么好看。 “你不用担心廉若。”邱望主动地开了口,“他复读了一年,考上了A大,现在正在那边读书。” “哦,这小兔崽子一次也没联系过我。” “可能他对你有愧吧。” 廉初猛地抬起了眼睛,看邱望还是神色如常,“我借了一些钱给他,他说他大学毕业会连本带息一起还给我。” “那多谢你……” “我说过我不做善事的。”邱望又紧盯着他说:“郝斌有来找过几回麻烦,我帮他摆平了,你们那个房子我也帮忙退了,等你出来之后再帮你找新的。” “我父母的骨灰?”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邱望说:“廉若给找了块墓把他们给埋了,因为也是你爸妈,所以我不用他还这个钱。” “到时候我还。” 邱望笑了一声,同时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廉初这才发现,邱望黑色的鸭舌帽下面居然也是短短的头发,虽然没有短到廉初这种程度,但也和寸头相差无几了。 “帅吗?”邱望也摸了摸脑袋。 人长成这样自然是怎么折腾都帅,眼看着廉初点了下头,邱望又问,“你帅还是我帅?” 廉初的嘴干,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又是勉强笑了一下,“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人和事上。” “我自己心里有谱。”邱望并不听他说话,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又抓紧时间说:“廉若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今天能见到你实在是不容易,之后我会给你写信,不管你回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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