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得到了病房号码,已经转去了普通病房,脸上的伤口做了处理,嘴巴里的血迹也已经清理干净,廉若告诉他廉初身上也都是一些小伤,晕倒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但更有可能是受了伤之后体力不支。 邱望坐在床边盯着他的脸看,虽然是肿的看不出什么形状,但是长睫毛还是乖巧如羽翼,他无法想象这人究竟是吃过多少苦,估计也想象不到,只是心头闷闷的,闷得想要发泄。 他冷不丁地开口问,“你哥是跟谁有仇吗?” 廉若正坐在床边打哈欠,听到这个问题立即“嗤”了一声,“还能有谁,一定是郝斌这个龟儿子。” “郝斌就是那天被打的那个吧?” 于是廉若便把郝斌简单介绍了一番,只是期间多少有些隐瞒,像他哥被包养过不止一次这种破事,就能不提就不提了。 邱望沉默着听完,看廉若困得抬不起头,便让他回家去睡,自己在这里守着。 廉若先前怕得要死,可如今看他哥估计是没什么大碍便又重新放下心来,他的情绪一会儿一个样,听到这话便立刻起了身,同时嘴巴里还在愤愤有词,“等有一天的,等有一天我肯定得弄死郝斌……” 廉若走了一个小时,廉初便逐渐苏醒了过来。 在这期间邱望妈妈还打了许多电话过来,邱望这时正在把手机关机,再一抬头,便看到廉初半张着眼睛看向他。 手一抖,手机便直愣愣地砸到了床上,他能看到廉初皱了眉头,口齿略有些不清晰,“我在医院?” “嗯,你晕了。” “廉若呢?” “回去睡了。” “这小兔崽子没跟你说些什么吗?” 邱望看着他说::“你弟弟说他要杀了郝斌。” 廉初嘴里骂了句什么,他倒是不与邱望客气,让邱望帮他叫医生。 他想要立刻出院,医生却建议他再观察一天,医生走后,廉初便向邱望道了谢,让他也回去休息。 邱望起身帮他掖了掖被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躺着和坐着,也只是干耗时间。 过了很久,邱望才指了指嘴角,“你嘴巴里怎么回事?” “什么呀?” “吐了很多血。” “牙掉了。”廉初说得轻松,“还好是大牙。”廉初又说,说着说着便疼得“嘶”了一声,“如果是门牙掉了,我还要花钱去安。” “大牙就不安了吗?” “不影响吃饭就行。” “也得安。”邱望简单说道:“我带你去。” “弟弟啊。”廉初笑了,带动了脸上肌肉的抽痛,“你是干什么的,就要带我去。” “你别管,我乐意。” 廉初又笑了,笑得腰酸背痛,邱望突然就将凳子拉近了许多,压迫感袭来,廉初笑了两下便不笑了,“你想问什么,问吧。” “谁打的你?” 该怎么说呢,廉初一时有些语塞,他简单概括了一下,“就是一个男的,中年,平头,爱戴金链子。” “你真拿我当小孩儿?” “这是他的特征。”廉初瞥他一眼,“身份就是,他是我的老板。” “老板?” “身体上的。” 邱望沉默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去给廉初倒水,廉初却还是笑,这副样子笑起来当然也和好看扯不上半点关系,他笑着叫住邱望,“弟弟,我还没说完呢。” 邱望倒水的动作不停,“你说。” “再直接一点的说,我是被他给包了。”廉初没有接过他已经递到手边的一次性水杯,“所以你今天问我能不能接受男人,照这个情况来说,其实是可以的。” “你缺钱?” “缺。”廉初爽快承认,“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去陪女人。” “那你为什么答应?” “情非得已嘛。”廉初习惯性地想要拍一拍对方的肩,可惜手上还挂有点滴,手指头蜷了一下,“你看我都脏成这样了,我劝你真的死心吧。” “他为什么打你?” “当然是因为我给他戴了绿帽子。”廉初的笑声嘶哑,“我趁他不在家,想赚双份的钱。” “是因为我吗?” 廉初眯起了眼睛,从表面上却也看不出来,没想到邱望长了这么一副高大的躯干,内里倒有些细腻。 “当然不是。”廉初的眼睛眯起来又闭上了,“你就是个小孩儿,就你亲那一下,屁都算不上。” 邱望站了起来,巨大的身影也跟着覆盖上来,也不过是帮他赶了只蚊子,他捉蚊子不是用手拍的,而是用手指捏的,甚至一捏一个准。 廉初看他不说话,刚好自己也说累了,便又想催他回去,谁料邱望却突然问,“你需要多少钱?” “嗯?” “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包括给你爸妈买墓地那些,一共需要多少?” “去你妈的。” 廉初这次是真情实感地被逗笑了,可是邱望的话还没说完,他又说:“你不用跟我扯这么多淡,我这人认准什么就是什么,你管不了我,而且我看上你了,想怎么追就怎么追。”
第16章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完了 这是个犟种,廉初说不通,索性也就不再去浪费这个口舌,他还是觉得好笑,平时大概还好,可是以今天这个情形,廉初被打成烂泥一样,邱望却还是高大英俊的富家公子哥儿,单是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便是有些好笑。 闭上眼睛想休息,可又总觉得有个监考老师一般在严格看守他,后来还是把眼睛张开了,“邱望,麻烦你帮我个忙。” “什么?” “我把钥匙给你,麻烦你回家看看我弟,他这人性格偏激,我怕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顺便还要告诉他,这事和郝斌没有关系。” 不出所料,邱望很快说:“不去。” “那就只好由我亲自去了。” 邱望听完这话果然站了起来,廉初再想说话,他就不吭一声地出了门。 像个沉默的影子一样,廉初在这寂静的病房中无声地笑,人走了,他也可以安心睡会儿了。 次日早上一睁眼,廉初首先看到的还是邱望。 衣服没换,想必昨天一夜也没有回家,下巴上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廉初盯着他同样泛青的眼袋,“怎么又回来了?” 邱望还带了些早餐过来,他依旧是不说话,只把买的那些糕点和米粥拆开,同时帮廉初撑起了桌板,示意让他吃饭。 “多谢。”廉初口中道了谢,随即问,“见到廉若了吗?” “没有。” “他没在家?” “不知道,一夜没回来。” 打了电话过去,手机也是关机,廉初不愿意辜负邱望的好意,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还得麻烦你帮我叫医生,我需要立刻就出院。” 这次邱望并没有阻拦,出院的手续很快办好,邱望还帮廉初叫了辆出租,一瘸一拐地钻进去坐好,廉初这才问,“今天你倒是没开车。” “驾照被扣了。”邱望帮廉初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坐好:“昨晚我酒驾。” “是因为我吗?” “没错。”邱望承认得轻而易举,“是因为你。” 真是个有些莽撞的蠢货,廉初不禁在心中骂,如今他的手自由了,便可以直接推向邱望的脑门,“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 邱望没有反驳,朝一旁躲了一下之后反倒是笑了,廉初又朝司机说了个地址,让司机先把邱望送回家。 “还是按照原路走。”邱望叮嘱司机,叮嘱完又对廉初说:“我不是一条癞皮狗,送你回去我就走。” 不管是癞皮狗还是狼狗野狗,目前廉初都不是很需要,他匆忙回了家,也没能看到廉若,直到等到将近深夜才等到一身酒气的廉若晃晃荡荡地进了家门。 瘦得本来就已经像个鬼,居然还敢出去鬼混,当然廉初现在也没有打他的力气,只能拦住他,“你不好好在家复习,到底跑哪儿去了?” “复习?复习什么?”廉若哈哈笑了一阵,“我想好了,不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死了得了。” “说的什么狗屁话!”廉初声音稍微大上一点,便痛得扶住了脸颊,“比我们惨的人多了去了,也没几个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那你觉得你活着有意思吗?”廉若晃到廉初身前,指住他的鼻子,“你,整天去陪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还动不动就被人给揍一顿。我,大学没考上,还要被同学给看不起。父母父母没有,亲戚亲戚不来往,你说有什么意思!” 廉若跌坐在沙发上,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杂物一堆又一堆,搭配着这沉闷老旧的房子,确实是难以让人难以呼吸。 廉初把脚下的一只矿泉水瓶给踢到远处,刚好他手头又有了一些钱,便沉默着开了口,“不然我去找个新房子,要明亮一点的,宽敞一点的,我们换个地方,也许你的心情会好一点。” “干嘛,你卖身挣到钱了是吗?” “你草你妈!” 可是骂来骂去也没有什么用,左右他们两个都还是一个妈,廉初没有廉若那么脆弱,他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教育他这个弟弟向来也没有耗费过什么细腻的心思,便草草地宣布,“明天我就把你给反锁在家里,你哪儿都不能去。” “那刚好可以方便我静悄悄地死。” 廉初使劲挠了挠头发,对于他这个一条胡同走到黑的弟弟,他也是无可奈何了。 他也暂时不敢锁他,第二天早上趁着廉若出门也悄悄跟了过去,可惜他腿脚不便,没走多远便被远远地甩开,等到再过两天又跟了过去,没想到跟了一半却被发现了,廉若表情不好,语气也不好,“哥,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再去找个男的或者女的给你解闷,别在这儿当我的跟踪狂。” 廉初骂了他几句,只能再度悻悻而归,这中间间隔了几天,廉初又在大晚上跟了出去。 廉若本来是一个闷葫芦的性格,几乎可以算得上自闭,平时交往密切的同学也不出三个人,所以他最近频繁外出,实在有些奇怪。 廉若出行大多靠走,连公交都很少坐,廉初跟到一半又是差点放弃,左拐右拐地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小胡同,不能再跟了,再跟就会被发现。 廉若孤身一人在这乌漆嘛黑的胡同里,廉初发现他都有些够呛,看起来也不像是与人有约,还莫名其妙地戴了口罩,廉初正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却又听到不远处有些声响,像是有些做贼心虚一样,廉初急忙躲进了身后的岔口。 依旧是看不清来人,廉初等他走远一些才悄悄地探出半边身体,在这混沌夜色中觉得这背影十分眼熟,廉初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已经本能地冲了出去。 就算他没能立刻认得出郝斌,但他也始终可以认得到廉若,可是他冲出去的有些晚,等他动身,廉若已经从脚下捡起一只啤酒瓶冲着郝斌头上用力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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