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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华棉

时间:2023-09-26 17:00:06  状态:完结  作者:Huoshao

  苏镜山问他有何打算

  他说:熬。跟他们熬。乌合之众,自然无饷,只能靠四出劫掠过活。只要将他们彻底围住,不出三月,必定投降。苏镜山又说,上海方面要求十五日之内出险,否则将派海军战队干涉。

  “这是无理要求,必须拒绝。”

  苏镜山说:“外交部已经介入了。”

  “他们怎么说?”

  “当然是怪我们。”

  他恳切道:“苏旅长,这是主权问题。不论我军能否在半月之内救人出来,他们都无权出兵。”

  “你完全想错了。”

  他胸口起伏着,半天不能平复。他想,苏镜山大概也没有兵力在这里一月一月地耗下去,这一仗恐怕是不得不打了。最后只说了句:“我打前锋。”便告辞了。回营后,派人传话下去:

  “军人献身乃是天职,有敢死者跟我来。”


第18章 内森· 内特尔顿(9)

  【内森·内特尔顿】

  起先,一切似乎还算乐观。白天的时候,他可以自由活动一下,虽然受到严密监视,但至少不用蜷缩在笼子里。现在又增加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看守,一个年轻男孩,最多只有十四五岁,口音很奇怪,不像本地人。另一个年长一些的看守吸食鸦片,总是昏睡不醒,似乎确实需要一个助手。

  很快他就发现那男孩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他吹了几声口哨,引起了那人的注意。等到男孩靠近后,他向其展示起了自己的手腕和膝盖。

  “会动。”他说,屈起膝关节,然后伸直。“看。”

  男孩对于这个外国魔鬼的膝盖非常灵活这事感到很惊异,试着拔下了他手臂上的几根汗毛。从那天起他得知了男孩姓王,是首领的表弟。很快,王就邀请朋友们来参观他了。一开始,当他们逼他唱歌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但矜持很快便被击碎,说中文没有问题,唱歌也没有问题,他现在只想活命。他给他们唱了康奈尔校歌和《收禾捆回家》,彻底成为了一个单人的马戏团。他逐渐开始享受成为注意中心的感觉,因为好奇心意味着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意味着这些人不会很快杀他。

  有一次,他甚至还和他们讨论了圣母无垢受胎的问题,虽然直到最后匪徒们也没有被说服。

  “肯定是假的,”那个抽鸦片的看守侧躺在草堆上说。

  但女孩们没有得到这种优待。他去看望她们的时候,发现她们睡在囚禁其他人质的洞穴里,环境恶臭得令人作呕。她们中的一些也是基督徒,所以和他一起祷告了一阵子。洞穴里还有一些其他人质。由于他们的家人放弃了付赎金,他们已经被囚禁太久,有些甚至有好几年。常年的捆绑让他们的躯体有不同程度的畸形,有几次他看见他们站起来,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行走。因为总是卧着,他们的身上有许多褥疮。

  有些匪徒有自己的女人,有的甚至不止一个。他曾见过首领的女人,很年轻。根据王的说法,她原本是位大学生,在和未婚夫出游的时候被绑架。未婚夫当场被开枪打死。随后她就成为了首领的妻子。得知她受过教育后,他内心燃起一些希望,心想如果她碰巧会英语,说不准会同情他。但他很快发现她毫无羞愧地戴着那顶从他身上没收的帽子,念念有词地四处游荡。他觉得她可能有些精神失常。

  他曾尝试问王,为什么他们要做土匪。王教了他一个新词:

  “反清复明。”

  根据王的说法,他们要推翻由北方野蛮人建立的清朝,重新恢复帝国。而晏是腐朽的专制官僚的代表,他残酷地镇压了他们。晏或许拥有更多的武器,但他们并不惧怕军官,因为他们虽然缺少枪支,却得到了一百八十名神灵的支持,其中包括可以变成人的狐狸,和掌管土地的地精。当他们吞下由道士制作的黄色纸符时,神灵就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那时就不是凡人,而是神灵在战斗,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战士总是战无不胜,即使中弹了也不会受伤流血。

  王并没有参加过战斗,或许因为他年纪太小,而且是首领的亲戚。但他对这种咒术的魔力深信不疑。

  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蜷缩在肮脏的棉被上,闭目休息,忍受苍蝇的嗡嗡声,思索是否要将身上的臭虫拍死。有时他会尝试睡一会儿,将四肢全然托付给大地,感觉身体柔软平静,如同等待发酵的面团。醒来后他恢复了一点精神,开始担忧他的棉花有没有人照料,还有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救他们。

  他和王谈论过晏。王故作神秘地告诉他,晏非常愚蠢,因为他被骗了,被他身边的人。

  “我不信。”他故意对王说。

  年轻的看守感到愤怒。但当他试图继续诱哄王多说一点的时候,他的看守在短暂失言后决定要守口如瓶。蚊虫依旧猖獗。他半夜醒来摸索身上,发现被咬了至少十个包。

  有一天清晨,他醒来时看见王在洗脸。山上的水有限,所以他们几乎都不洗澡。王将手浸泡在水桶里,然后迅速抽出来,在脸上抹了几下。随后他得知今天要释放一部分人质,不过没有他的份。晏满足了土匪部分的条件,不过王也不清楚条件具体是什么。这事令人振奋,不过依旧有六个女孩没有被释放,大概是因为她们的家里出不起赎金。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放走令人崩溃,所以她们决定从当天中午开始绝食。土匪们对此见惯不怪,没有理会。

  事态在晚上恶化。当匪徒给她们递粥时,一个女孩不小心弄翻了碗,让匪徒被烫伤了。愤怒的匪徒用脚猛踢她的头。当他们叫他过去看的时候,她的脸已经肿得像洗脸的水盆。他告诉他们,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是医生,必须马上将她送下山,让她接受救治。土匪们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不久后那个萨满——或巫师——过来了,将一张黄色的纸烧成灰烬,倒入水中,让那个女孩喝下。她喝下后睡了过去。

  和前几日一样,他那天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王告诉他那女孩死了。

  下午的时候,匪徒们因分赃不匀而起了暴力争执。王将他的那盒巧克力抢到了手,不过有些失望里面只有吃的,并没有钱。那个抽鸦片的看守醒了,发现那盒巧克力,想要据为己有。王愤怒地和他争执了几句,然后那人让他站起来,抽他的耳光。王夺门而出,去向首领告状。当晚这个瘾君子就被调离了岗位。新来的人看上去很不好说话。

  他在半夜被人揪起来,大地似乎在震动。看守们逼他往外走,这时他才听清林中飕飕作响的枪声。火光随着枪声炸开来,白得炫目。营地遭到袭击了。他看不清路,连滚带爬,被满地乱走的鸡绊了一跤。母鸡疯狂扑扇翅膀,接着冲过来一个捉鸡的人,嘴里不住地发出“咕咕咕”的叫声。他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恐怖的巨影忽然向他冲了过来,压在了他身上。

  “我的腿!”他痛苦地大叫道。“我的腿!”

  他很快发现那是一头受伤的母猪。他觉得自己的腿断了,恳求匪徒帮他将猪挪开。解决了这个问题后,他们继续往前走。他看见很多人正在匆忙收拾,忙着带走值钱的东西。在经过一段交火密集的区域时,他们手脚并用,伏地前行,几乎在爬。忽然响起一阵小号声,还有更多的喊声从山下传来。他转身观察他的看守脸上的神情,猜测防线被攻破了。

  他站住,表示他不愿再走。无论那个看守如何威胁,他都拒绝再往前一步。这时一个身着军装的人忽然冲了过来,是蓄须的假军官。那人嫌他的看守不够果断,让那人滚开,举枪对准了他。

  如果“姓晏的”找到了你,那人咆哮道。我会先枪毙你,然后杀了我自己。

  他被迫继续前行。上坡,下坡,趟过山间的溪流,青苔在脚底打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天完全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下来休息了一阵。他发现其他人质们也被转移了。女孩们嘴唇惨白,已经无法行走,有一个险些晕倒,那个蓄须的假军官命人给她抽了一点鸦片。因为现在似乎已经安全,所以匪徒们终于可以将气撒在人质身上。假军官将他们痛骂了一番,大意是军队假意接受谈判条件,却发起了突袭,不守信用。如果谁敢逃跑,立刻枪毙。

  训完话后继续赶路。匪徒们发现了一座简陋的宅院,命令全体留在原地,不准出声。假军官带着几个人进去,一分钟后,里面传来几发枪声。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屋主倒在门口的血泊里,还没有死,正在扭动。左侧房间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她的叫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断气。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匪徒们随意奸杀。后来他想,从那时起,匪徒的士气就出现了问题。假军官将他和其他五个女孩关进了最大的那间卧室里,命令他们睡在地下,由八个看守监视。又过了一阵子,他听见院子外头传来喧哗,似乎是匪徒的后续部队抵达了。看守们挤在床上抽鸦片,显然心情极差。王没有加入他们。那男孩郁郁不乐地坐在墙角,脸上还带有昨日被掌掴后的红印。

  傍晚时巫师进来了。匪徒们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巫师寻找了半天,将符纸贴在了门楣上。那天没有晚饭,他也并没有心情吃,虽然他其实饿极了。匪徒们很早便睡下,鼾声如雷。

  如果没去上海就好了。他默默地想,盯着门口的一束干草,是从门楣上掉落的。似乎是端午节时这户人家插在门口的艾叶。如果那个晚上他没有答应米尔斯,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有人忽然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原本以为那是幻觉,可那只手还在拉他。他转过头,发现是阿比盖尔。

  她把一个冰冷的东西塞到了他手中。一枚煮熟的鸡蛋。然后她又爬回自己睡觉的地方去了。

  他将蛋壳剥开,一口吞了下去。床上的匪徒们还在打鼾。他伸手去摸衣服里的勃朗宁。他还没有弄丢它,真是奇迹。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这是否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它早晚要派上用场。

  第二天天亮时,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叫匪徒们出去吃早饭。而他们不能离开房间,只由人从门边的窗户送食物进来。那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匪徒们在休整,寻找食物。半夜时他再次被人唤醒。只是这次是轻柔而谨慎的。

  阿比盖尔指了指门边的窗户。他看了看窗户,回头看她,发现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原来她们都醒着。他很快会意:窗户没合拢。

  他蹑手蹑脚地往窗边爬去,期间有个匪徒说了句梦话,差点让他吓出心脏病。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缝隙里伸出,往门锁的方向摸索。门上并没有锁,只是用草绳和铁丝扣在一起。他将铁丝从绳结中脱出,下一步就是拉开门内的插销。绝对不能弄出一点声响。他双手扶住插销,肩膀抵在门板上,将那根木杆小心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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