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蔲摇头,她摸摸,没有任何装饰,不是她之前那根,“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个?” “柴诗茜教的。”他倒是坦然。 柴诗茜的原话是:女生总是有需要皮筋、纸巾这些东西的时候,你就可以展现你的有用性了。 一行行路灯,高楼的霓虹,照得江水像染得斑驳的帛布。 比起白日,付嘉言的面孔更多了几分梦境里的虚无缥缈感。有人说,梦是黑白的。也许,是周围的色彩褪去,只突出了他。 谢蔲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 裙摆如旋转的花瓣,她纤细的腿是花茎,一看,她已转过身,背着手,往前方走去。 花从春天,朝着夏天去。 只是开得更鲜艳。 付嘉言难得地傻了两秒,他提步追上,偏头看她,“好哇你,偷亲我。” 谢蔲说:“想亲就亲了,怎样?” “判你骚扰罪,罚你再亲两分钟。” 说着,付嘉言要亲过来,她忙捂住嘴,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圈,“不要,走开。” 后方的吆喝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风还在一阵阵地追逐着这对少男少女。
第52章 着迷 付嘉言还是亲到了谢蔲, 在路灯照不进,蚊虫乱飞的公园角落。 谢蔲揽抱他的腰, 仰着脖子, 拉出一道流畅的颈线。 这种人类最原始的亲昵行为,摒弃了感情与理智,只遵循本能, 多巴胺的刺激,试图达到灵与肉的统一。 渴望应当也是构成夏日的一部分。 灵魂在流浪途中,遇上了绿洲, 于是停靠栖息。 谢蔲轻轻含着他的下唇, 嘴唇翕合,发出含糊的声音:“感觉你吻技变好了。” “我学习能力一向强, 你不知道吗?” 付嘉言把她揉进怀里, 掌心贴着她的后腰, 一下下地亲着她的耳后, “想做吗?” 的确强, 他都摸清了她的敏感地区,用炙热的呼吸和细密的啄吻, 扰乱她的心神,遗憾的是——“我不方便。” “那可惜了,没办法让你体验我精进的床技。” 付嘉言几乎是贴着谢蔲的耳朵说的,最后两个字,他咬字格外地轻。 如果没有蚊虫叮咬的话, 他们在黑暗中的亲吻迟迟不能结束。 到了大路上, 光线亮堂的地方, 两人回到肩并肩,胳膊互不相碰的关系, 像寻常的,偶遇的旧友。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初,提前两天去学校。” “我送你。” “我妈妈会送我去A市。” “那以后我找时间,去A市看你。” “别折腾了,”谢蔲的唇被亲得莹亮,她的声音软,好似上好的蜂巢蜜,“我查过你们的时间安排表,国庆都没假。” 付嘉言默了默,她说得没错,警务化相当于半军事化,大部分都被困在学校。 天南海北,即使距离能通过发达的交通跨越,他也挣不开严格的规矩。 他抓了把头发,闷声说:“早知道报警大了,再不济,周末也能出校看看你。” “付嘉言,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不需要履行什么义务,你知道吗?” “只是我单方面地想见你而已。半年不见,你再回来,我都怕你忘记我长什么样。” 他真觉得谢蔲干得出这种事。 谢蔲笑了下,说:“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老是抢我第一的人的可恶嘴脸。” “就不应该放水,让你高考比我高两分。” “技不如人还要嘴硬。” 付嘉言捏了捏她的脸,无可奈何地笑。 数学这玩意儿,从90提升到120很容易,从130到140却很难。她也不想想,他给她看了多少次自己的答案,笔记,指点她多少次解题方法。 她的脸颊肉跟棉花糖似的,滑腻腻的软,他爱不释手,直到她被捏痛,拍开他的手。 “玩上瘾了是吧。” 谢蔲忽然觉得脚踝痒,坐到一旁,伸手挠了挠,估计是在树丛里被毒蚊子咬的,起了一大块包。 “你等我下,我去买瓶花露水。” 旁边就有家7-eleven。 付嘉言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里面还有瓶常温矿泉水,他拧开递给她,又拆开花露水包装,蹲在她面前。 她刚抿了口水,忙放下,“我自己来。” “怎么,你是被怕被我摸了脚就要嫁给我吗?” 谢蔲停住了,付嘉言说:“有时候,把事情交给别人做,不是麻烦,是给对方一种被需要感,满足感。” 他托起她的脚踝,在手心喷了两泵,再敷上去,揉开。 味道不太好闻,但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付嘉言问她:“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弄的?” 那块疤颜色淡,且位置不明显,他第一次注意到。 谢蔲说:“小时候牵狗出去遛弯,不小心踩到坑里,被钢筋剐到的。” 付嘉言总觉得这个故事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了,他起身,“还有哪里吗?” 她摇头。 付嘉言拉起她两条胳膊,各喷了两下,“店员说这个防蚊效果挺好的。” 喷完,他擦着手,拿起旁边的水瓶,喝了一大口,动作自然,像是不知道她喝过。谢蔲移开眼睛,也就当没看见。 刚刚说到脚踝的疤,谢蔲又想起件事,“你小时候住哪里?八九岁的样子。” 付嘉言说:“忠兴路那边,后来我妈走了,我爸就带我搬家了。” “我爷爷奶奶家就在忠兴路。” “是吗?”他挑了下眉,“那说不定以前我们见过呢。” 谢蔲猝不及防地拧了他一把,他皮肉紧实,她只掐了一小块,反而更疼。 付嘉言疼得“嘶”了声,打又不能还手,声带委屈道:“干吗?床上掐,床下也掐。你以后不会家暴吧,那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得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追你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单单是见过,”她指指脚踝,“你没想起来吗?” “什么……”他一头雾水。 “当时我在哭,有个男生骑单车路过,他嘲笑我笨,说这么大个坑,都没看见。” 付嘉言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喜欢扎两条麻花辫,穿裙子,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是我。” 他尴尬地挠了下脸,“年少不懂事,笨的是我,是我才对。” 童年记忆像本上了锁的日记本,锁绣了,咔嗒解开,泛黄的纸页上,非碳素墨水写下的字迹也模糊了。 但尚能辨认一二。 当时谢蔲还小,爷爷不允许她独自遛狗,说她太小了,牵不住。后来她撒娇,爷爷拿她没办法,放她出门。 然后就出了意外。 不是没看到坑,狗被吓到,蹿得太快,她想避开,反而踩到边沿,脚下一滑,就踩了进去。 坑不深,主要是旁边刺出断裂的钢筋。 她被剐到,登时鲜血直流,浸透了裤袜,痛得泪水涟涟,更多的是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回家,也担心爷爷奶奶说她。 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不是吧,你好笨啊,这么大一个坑都没看见。” 谢蔲坐在坑边,手里还牵着系狗绳,抹了把眼泪去看他,鼻头、眼睛通红,是哭了一阵子才有的结果。 付嘉言吓了一跳,“你,你,”以为她被他说哭的,又看到她的脚,红了一大片,“你别哭啊,我送你去看医生。” 他手忙脚乱地扶她上车,听她弱弱地说:“大黄……” “我牵着,你抓稳了,别摔下车了。” 他在手腕绕了两圈,一路推她去诊所,旁边还有只大狗,这景象,实在颇为奇异。 为了安慰她,付嘉言绞尽脑汁地想出一番话:“你知道吗?爱哭的人老得快,你再哭,就要变成小老太婆了。” 谢蔲哽咽着说:“你好烦,你别说话了可以吗?” “……” 他如她所愿,闭嘴了。 大黄通人性,知道主人受伤了,老老实实地跟着。 她看看狗,又看看他,小学二三年级的女孩,在欣赏异性外表方面,还没能完全开窍,但她想,他好白,跟她一个女孩子差不多。 彼时气温上了三十度,人和狗俱热,大黄“哈哈”地吐着舌头。 谢蔲忍不住问:“你知道诊所在哪儿吗?” “放心吧,这一片我可熟了。” 终于到了诊所,医生告知他们,要打破伤风针,还要处理伤口。 两个小孩没钱,也没有拿主意的大人,付嘉言二话不说,立即骑车去找谢蔲爷爷。他再回来,出了满头满脸汗,气喘吁吁地,喘气比大黄还急。 医生端出药盘,笑着说:“你急什么,她在这里又丢不了,这个伤也不要紧的。” 付嘉言憋了会儿,说:“她会怕吧。” 谢蔲看着他,紧紧抓着爷爷的手,眼泪也止住了,满脸已干的泪痕,睫毛粘成一绺绺的,样子看着可怜兮兮。 偏偏她不再吭一声,委屈、疼痛,往肚子里咽。她倔强如吴亚蓉的性格,初露端倪。 后来医生给她上药,付嘉言就默默地走了。 爷爷想找他道谢,也找不到人。 谢蔲似乎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爷爷也不知道,只用方言代称,他是谁谁谁家的孩子。 住得近,常常见他跟一帮孩子一块玩儿,但她对他印象不好,觉得他说话讨人嫌,还毁过他一个雪人。 现在又觉得,他人还挺好的。 再后来,也没怎么见过他了。 原来是搬走了。 怎么将付嘉言和那个男孩联系起来的呢? 刚刚他蹲在身前,托着她的脚踝,莫名地,和当年的脸就有了隐约的重合。 谢蔲说:“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说那样的话,真的很过分。” “那要不你再掐一把,解解气?” 说着,他把胳膊递出来。 “其实我该对你说谢谢的。”谢蔲扭着脚踝,幸亏没伤到筋,如今还能灵活地动,“虽然只是刮伤,放到现在觉得没什么,但那时候真的很慌。” 她认真起来,眼睛总是亮闪闪的,终于的人,你很难觉得她有任何算计,“付嘉言,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 “嗯?”她转过头,“什么时候?” “没记错的话,有次我骑车回家,你突然冲到我面前,递了一瓶柠檬茶过来,半个字没说,就走了。” “哦,是。”谢蔲笑了,“我零花钱很少,只买得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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