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言说:“走吧,我请你吃个早餐。” 点了两碗米线,付嘉言刚夹起一筷子,碰到嘴唇伤口,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为了补偿他,谢蔻把碗里的煎蛋夹过去。 他“哼”了声,“算你还有良心。” 他吹凉米线,才能勉强入口,问:“你怎么联系俊俊的?” 谢蔻说:“秦沛介绍的。” 又有秦沛的事?付嘉言皱皱眉,“你约好什么时候去俊俊那里补课?” “每周去一次,补到开学。” “我给你介绍几个,要不要?初高中都有。” 谢蔻抬头,“可以吗?” “我说出口的话,没有收回去的。” “秦沛那边我给了两百块钱信息费,我也按市场价给你……” “停,”付嘉言打止,“谈钱多俗气,我要是缺钱,我自己就去教了。我喜欢你才帮你,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图,你记着点我的好就行。我总得表现得好一点,说不定你就给我个转正的机会呢。” 谢蔻问:“什么转正?” “炮,友。” “……”
第50章 对象 自谢昌成和吴亚蓉离婚, 谢昌成搬出去,家里就只剩母女俩。 倒也没太多不同。之前的家务总是吴亚蓉一手包揽, 或是找家政, 谢蔻放假了,也能分担一些。 付嘉言当真给谢蔻介绍了几个学生,要么是柴家亲戚, 要么是小区邻居。 谢蔻是闲不下来的人,这样的充实,反而让她更自在。 录取结果很快下来了。 谢蔻成功被第一志愿录取——A大人工智能。 吴亚蓉准备筹办一场升学宴, 以她和谢昌成的身份地位, 能邀请来许多人,但谢蔻不愿意。 “我不认识那些人, 叫一些关系近的亲朋好友吃顿饭就好了, 没必要大张旗鼓。” 自那次她情绪崩溃, 摔门而出后, 吴亚蓉似乎有些怕她了。也许是意识到, 谢蔻内心深处藏着许多不满、压抑,日积月累, 只差一根导线,就能引爆。 吴亚蓉选择听从谢蔻的意见,订了一家饭店的大包厢,摆三桌。 谢昌成没有带那位孙阿姨,将父母接来, 他们照顾了谢蔻几年, 这样的场合, 不能不在。 对吴亚蓉,奶奶没有给好脸色, 吴亚蓉招呼他们时,她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吴亚蓉对谢蔻说:“蔻蔻,你陪一下你爷爷奶奶。” 礼数要讲到,但显然,她也不想和前夫一家再有过多接触。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谢蔻扶他们坐下。 “蔻蔻啊,奶奶就知道你有出息,”奶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别跟你妈说,自己拿着,买点喜欢的。” 看厚度,份量不小,谢蔻推诿道:“我不用,奶奶,你们留着养老吧。” “我们俩老头子老太婆平时能用什么啊?你爸每年给我们的钱,都用不完,就攒起来给你了。” 奶奶硬把红包塞到她手里,“你妈也真是,你小时候,她就忙忙忙,没时间照顾你,这把年纪了,离什么婚。以后你结婚嫁人,别人看你是单亲家庭,怎么待你。” 老一辈人都是劝和不劝分,所以奶奶埋怨吴亚蓉,觉得是她自私,不为家庭,不为女儿考虑。 谢蔻抿了抿唇,说:“爸爸犯那样的错,总不能让我妈忍气吞声。离婚前要是告诉我,我也会支持她。” 谢昌成听到她这么说,没吭声。 奶奶皱眉,“夫妻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你爸歉也道了,还那么不依不饶。你办个升学宴,请的都是她那边的人,多年夫妻,一点情面也不讲。” 他们离婚的消息在医院传得很快,由于工作单位密闭的性质,闲暇无事的碎片时间,便用来聊聊八卦。谢昌成不想再添谈资,出声打圆场:“蔻蔻,把钱好好收着吧,妈,今天是蔻蔻的好日子,别说这些了。” 生活就是一地鸡毛,偶尔起一阵风,吹得到处是。 无论忍气吞声,还是奋起反抗,永远会不停地有新的落下,欲盖弥彰地盖住旧的。 谢蔲被扬尘弄得眼皮发痒,她不去与奶奶争辩,重新微笑,与吴亚蓉的同事打招呼,她收了很多个红包,大的小的。宴席开始后,坐回原位,各吃各的饭。 谢蔲坐的这一桌,是谢昌成和吴亚蓉共同的朋友。他们例行夸赞她,关心她的未来计划,旋即又聊开了。 她本是今天的主人翁,但主场永远是大人的。 那些人情往来,推杯换盏,或是家长里短,明争暗斗,不属于她。 谢蔲反而松了口气。 她有清晰的认知,她并不擅长宽泛的社交,平时也偏向被动。不像付嘉言,在谢师宴上,他还能和家长侃侃而谈。 说到付嘉言…… 他毕业后的去向,万目睽睽。 高一时,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认定他已经半只脚踏入A大,只差一纸录取通知书。 一中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好学生被县里、省会学校挖走,每年上A大的,就那么几根苗苗,付嘉言这一根,学校费好大功夫好多心思去挽留、培养。 结果呢? ——报了一个分数线低他一百来分的警校。 那天之后,谢蔲没再见过付嘉言。 他倒是时不时给她发消息,问些有的没的。她心知肚明,他无非是想多了解她的喜好。 饭店的菜品调味重,肉类多,很顶饱,谢蔲胃口不太好,吃了一小碗,搁了筷勺,看手机。 才注意到付嘉言换了头像和网名。 黑乎乎的一团,中间有一点亮光,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也无厘头:寸元。 估计是男生的科幻梦之类的。 说好的追她呢?昨晚到现在都没给她发消息。 “有空我请你吃饭。” 这行话停在输入框上。她犹豫片刻,长按撤回,倒扣手机。 听陈毓颖说,最近柴诗茜跟冯睿吵架了,因为填志愿的分歧。柴诗茜想去A市,冯睿想去南方一所全国排名比较高的大学,要么某方妥协,要么分手说拜拜。 冯睿不想分,僵持着。 柴诗茜想要的不是聊天伙伴,逛街、吃东西,或者单纯的轧马路,他作为男朋友,一样都陪不了,有什么意义? 最最讨厌的,是需要他的时候,苦巴巴地等他回复,或者电话。 柴诗茜把一堆现实例子摆到冯睿面前——异地恋很难终得善果。尤其对于她这种看重实际陪伴的人来说。 她不愿意熬四年,不如在纠缠还不深时,快刀斩乱麻。 其实谢蔲能理解她的想法。 那晚,谢蔲故意调出“性单恋”的词条,叫付嘉言看到,本意是告诉他,她不会和他确定关系。 哪成想,他只认“恋”这个字,越挫越勇。 手机屏幕亮了。 谢蔲下意识地翻开,归属地为外省的电话,大抵又是什么不入流学校招生处打来的,近段时间她收到过无数个。 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讨厌这种,无端地将注意力、心思分到别人身上的感觉。 什么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只会令她恐慌,怕思到最后,一场空。她想不通,为什么付嘉言能那么坦然地对她付出感情。 - 付嘉言今天跟一群兄弟聚在一起。 上午打完篮球,中午去吃饭。 “欸,警校女生是不是很少啊?那你岂不是一头扎进和尚庙?” 另一个说:“你还怕他大学脱不了单啊?再说,你觉得他可能单得到开学吗?” “问题是他难追啊,他以前拒过多少情书,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人戴着一顶鸭舌帽,穿一身嘻哈风,“打个赌?” “赌什么?” 付嘉言说:“别赌了,有了。” “有对象了?” 付嘉言想了想,“发展中对象。” 彼时,他的腿叠着,一条胳膊架在沙发背上,另只手拎着玻璃杯沿,晃一晃,冰块磕着杯壁,叮咚响。 如果装的不是柠檬茶的话,十足的有港片中大佬的架势。 桌上吃得差不多了,有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摁着打火机,要是不禁烟,大抵已经抽上了。 他们这群人里,有上大学的,也有辍学的,就是年纪相仿,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凑到一块儿,不分三六九等。 一开始散烟,递到付嘉言这儿,他说他不抽,他说他没有压力需要通过尼古丁来纾解。 其实人都是有瘾的,不过程度,东西不同。 比如别人喝酒,就付嘉言这么多年了,还好这口酸甜,他们笑他,喝不腻的吗。 付嘉言说:“专一知道不?爱上这一口,就不换了。” 他们听出来,指的不单是柠檬茶,还有人。 “怎么,你追的人家,还没追上?有照片没,给哥们看看。” 付嘉言给他们看毕业照,“猜一下。” 手机对着照片拍的,他们头挨着头研究,很快指了一个,“这个,脸又白又小,没留刘海的。” 还真猜中了。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看镜头,偏偏往下看,这一片最好看的就是她。名字叫什么……” 付嘉言猛地把手机抽回来,“看到脸就成了。” “看得清个鬼啊。”他们瞪大眼,“放大都糊成这样了。” “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好看的。”说着,他放下杯子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上厕所干吗拿手机?” 一人调侃:“估摸着跟人腻歪去了,不想让你这么个猥琐鬼看到听到呗。”又对付嘉言说,“您随意哈,我们不着急。” 他骂了句:“去你的。” 付嘉言边走边给谢蔲发消息—— 我朋友说星期天晚上沿江公园有场音乐节,他们自己搞的,你想去看看吗? 从洗手间出来,正好收到谢蔲回的,简洁的一个字。 好。 比起和一大堆长辈在一起吃宴席,时时端着笑脸,以应付他们突然的提问,谢蔲更愿意和陈毓颖他们待着,哪怕只是聊天。 她终于有一种不可挽回的失落感,被拉着去球场边看男生比赛,偷偷地混在人群里喊“付嘉言加油”,骑单车和一堆同样穿校服的学生上下学,高三独自坐在操场边发呆……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新收到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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