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上, 她们感同身受。 陈毓颖的父母很少关心她,倒是给予她足够的自由。 她渴望关心,渴望爱,极力从身边人汲取精神能量,同时, 也释放同等的数量, 所以她追星, 爱交朋友。 她也很会开解自己。 小时候羡慕别人,也羡慕谢蔲, 但看不到的月球背面,一样是坑坑洼洼。 “与其只想那些不好的,不如换个角度,就豁然开朗了。你看,你爸犯错,导致离婚,你一下得到这么多财产,别人奋斗十几年都不一定攒得起来呢。” 谢蔲哭笑不得,又有些眼热,“我妈也不说为她自己争取什么。” “你妈告诉过你,她为你攒了多少钱吗?” “具体没说,我猜,几十万是有的。” 陈毓颖露出夸张的神情,感叹:“咱们这种普通家庭,有几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的,加上还有一套房,你妈真是。 ”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吴亚蓉是传统式的母亲,想尽一切,为孩子盘算。可她强势,□□,她认为有害的,便不允许孩子碰。 因为知道她付出多多,谢蔲永远恨不起来。 这么聊了一番,谢蔲郁结的心情通晓了些,陈毓颖催促她赶紧吃冰沙,将近二十块钱一份呢,别浪费了。 “带你去解解压,忘记不开心。” 陈毓颖带她去了电玩城。 吴亚蓉一直说玩物丧志,无论电子游戏,还是这些游戏机,也不让谢蔲沾染。 陈毓颖换了一百块钱游戏币,拉谢蔲去一排抓娃娃机旁边,让她挑,保准给她抓上来。 谢蔲选了只哆啦A梦。 投了两次币,便给抓上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定律,抓上来一个,再抓我就抓不到了。送给你。” 玩偶的材质一般,做得也不算精致,但抓娃娃么,抓的只是一个成就感,商家也是用这个噱头吸引消费者。 谢蔲笑了笑,收下,“谢谢,真的,毓颖,很感谢你。” “娃娃而已,跟我客气什么啊?” “不单单是这个,只有你,我打一个电话,就会出来。” 陈毓颖挽住她的胳膊,“你家发生这样的事,叫我陪你,说明你把我当你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不说这个。而且以前我去看付嘉言比赛,你也会放下作业陪我啊。” 电玩城很吵,说话音量一旦小了点,就会被机器声吞没。 陈毓颖又带谢蔲去玩投篮,篮球框是移动的,谢蔲捡起球就投出去,不管准头了,投得胳膊都酸了。 “来,蔻蔻,把这个当作你最讨厌的人,狠狠地打下去。” 谢蔲戴上拳套,想象那是谢昌成的脸,击出右拳。 丈夫、父亲,他没哪一样称职的。他还背叛了她们。不念一点旧情。 他挨得起这一拳。 这里没人认识她们,玩得多疯也没人管。 从电玩城出来,谢蔲气喘吁吁地笑着,陈毓颖说:“舒服多了,是不是?” “嗯。” “我们去吃饭吧,好饿,我早餐都没吃。” 谢蔲看了眼手机,吴亚蓉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儿,是否安全,“稍等,我跟我妈说一声。” 电话很快拨通。 吴亚蓉说:“你爸爸走了,中午还回来吃饭么?” “妈,我跟我同学在外面吃,不用担心。” 吴亚蓉默了默,说:“好,注意安全,不要吃不卫生的,免得闹肚子。” 谢蔲挂断,对陈毓颖笑笑,“我们走吧,吃什么?” “椰子鸡?那个清淡,你应该爱吃。” 她们从电玩城出来,乘坐扶手电梯,去餐饮那一层,视野开阔,陈毓颖看到下层的一个背影,说:“那是不是付嘉言啊?” 前两天的事,令谢蔲不想撞见他,原谅她的勇气只停留在那个晚上。 “不是他吧,你看错了。” 一晃眼的功夫,那道酷似付嘉言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陈毓颖也没当回事。 付嘉言从公共洗手间回到桌席,也开始陆续上餐了。 付雯娜倒开水,烫洗着碗筷,说:“怎么想着请我们到外面吃饭了?” 付嘉言正色道:“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报考警校?”付雯娜抬眼看他,“这是场鸿门宴啊?” “答谢宴。”付嘉言殷勤地替她夹菜,“姑姑,这么多年,我基本上就是在你们家长大的,我一直想将来干一番事业,报答你们。” 所以,当初定下的目标,就是A大的计算机,或者金融。 “但你们也不缺钱,不如护一方安宁,社会安定了,小家才能幸福。” 付雯娜说:“开始打感情牌了,是吧。” 付嘉言嘿嘿一笑,“有用就行嘛。” 柴康说:“你爸生前风里来雨里去的,你姑姑也是不想让你太辛苦,而且警校毕业,大概率还是要户籍所在省份。” “炜烨哥和柴诗茜在外面,我回Z市,也好照应家里。” “不是说警察职业不好,但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成绩在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去大城市、国外见识一下也好啊。” 付嘉言沉静了会儿,迟迟开口:“我还是想接我爸的班。” 不记得从哪里看来一句话,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 付辉平从警二十年,多年后,他的功勋也许无人记得,但付嘉言想将他的荣誉接传。 付雯娜说:“你铁了心,我还能怎么拦你?” 她任命地摆摆手,“要报你就报吧,三百六十行,你干得好,一样是状元。” 如今,付雯娜是他最亲的亲人,得到她的同意,付嘉言的心放下来,“谢谢姑姑。” 付雯娜看了眼丈夫,叹息说:“他这性子,跟他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柴康笑了笑,“你们付家人啊,都是一样的。” 吃完饭,陈毓颖又说:“来都来了,你想不想打耳洞,做美甲,做头发?前两天谭吕婷就去搞了。” 中国人老一套的“来都来了”“大过年的”,百试不爽。 谢蔲身上有吴亚蓉前几天给的钱,她想了想,答应了。反正已经叛逆过了,不差这几样。 搞完全部,到家,天已经黑了。 吴亚蓉见到谢蔲的样子,皱眉欲开口,又吞回去,说:“今天跟同学一起做的?” “嗯。” 谢蔲自己也不太习惯,她头发本来就不长,又修短了些,烫卷过,又染成茶色,耳垂各戴一只素银耳钉,隐隐刺痛,指甲涂的珊瑚裸粉带细闪。 这样不张扬,又很衬她的肤白。 总之,是使陈毓颖看完,就“哇塞”地合不上口的搭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近桃李年华的女孩子,吴亚蓉也不说她了,告诉她,这几天收拾自己的东西,房子要退租了。 这一整天,谢蔲冷静下来了,她对吴亚蓉说:“妈,爸爸最对不起的是您,房子我不要。” “等我老了,还不是得给你?” “那您退休之后,也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谢蔲又说,“您也可以再去交往新的对象,不用把什么都留给我。” 吴亚蓉看她半晌,败下阵来:“暂时先这样吧。” 她的神态十分疲惫,以为谢蔲走不出,幸好,她是自愈能力很强的孩子。 - 高考|答案出来了,周兆顺特打来电话问,谢蔲的估分是多少。 她说了个数字,他喜出望外:“这次市状元肯定在我们班,不是你就是付嘉言了。” 谢蔲没有问付嘉言的估分,这几天,他会在班级群里发言,但再没给她私发过任何消息,八成,是为那天早上,她提起裤子就跑的行为生气。 但周兆顺主动说了:“你跟付嘉言估分相差无几,就看最后结果了。” 结果在六月二十四号上午十点出,分数线则还要晚几天。 吴亚蓉在坐诊,掐点打电话来问。 谢蔲无奈,说网站卡了,刷新不出来。 电话一直没挂,开着开放,等谢蔲终于查到,第一时间告诉她:“六百八十四。” 据说省前二十查不到成绩,她就差一点,省二十三。按照往年A大录取线和最低位次,她这个稳了。 吴亚蓉说:“好好好,妈妈这边还有病人,我就先挂了。” 声音都听得出来她多高兴。 接着,又是同学、周兆顺来问分数,谢蔲一一答复。 弹出一条没预料到的消息,来自付嘉言—— 恭喜啊。 谢蔲有些无厘头,随即,陈毓颖告诉她,付嘉言比她低两分,她是不容争辩的Z市市区理科状元。 相较于他们,她自己反而没有那么激动的情绪,毕竟,她刻苦学习三年的成果,本该是这样的。 她惊讶的只是,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 她回付嘉言:也恭喜你。 付嘉言:后天见。 这不是预言,是守株的农夫对兔子放的狠话。 后天要回学校领毕业证、毕业照,也会有许多大学来做招生宣传。 付嘉言::) 谢蔲:……
第47章 引狼 后天是周末。 校园中蝉鸣聒噪, 日夜鸣唱不休,像在为夏日炽阳呐喊助威。天空瓦蓝瓦蓝的, 没有一丝风, 树的枝条耷拉着,没精打采。 天地间热得像蒸笼,人不动, 也要流出汗来,唯有树荫底下,有丝丝凉意。 树下摆满摊子与帐篷, 拉着横幅, 标着xxx大学。家长和学生围着,了解招生政策, 又或聚在一起聊天。 谢蔲走出一身汗, 穿过其中, 进入教学楼后, 才收了伞。 他们见到谢蔲, 笑嚷着说:“美女,你是不是进错教室了, 我们怎么不认识你啊。” 谢蔲原本是黑长直,常年扎着马尾,这会儿烫染了头发,没化妆,浅浅涂了点唇彩提色, 但气质就是随之变了。 脸上微微的汗意, 也像珍珠表面, 为之增亮的露珠。 陈毓颖开玩笑说:“要表白的趁早啊,又是状元, 又这么漂亮,可稀有了,一不留神就被抢走了。” 谢蔲过去拉了把她,低嗔道:“毓颖,别乱说。” “什么稀有物啊?” 人未到,声先至,付嘉言走进来,他和唐宸晨怀里抱着一沓填报志愿手册,上面垒着他们的毕业照和毕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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