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他用热水打湿毛巾,帮她擦身子,她嘤咛了声,赏了他一脚。 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忍着臊意,检查她那里有没有破皮红肿,知道自己收着劲,没有伤到她,才松了口气。 打架都没有这么掉份的。 谢蔲看到他锁骨旁边的指甲刮出的红痕,毋庸置疑,是她留的。 她揿亮手机,不早了,她背包,穿鞋,对他说:“我先走了,再见。” “哎……” 付嘉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穿衣服,拔房卡,跟上去,电梯已经下去了,他走消防通道,正见她伸手拦车。 他不追了。 她连一句话的空档也不舍得施舍给他。 付嘉言退房,拿回定金,回到柴家时,付雯娜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他心虚地喊了声“姑姑早”。 付雯娜睨他一眼,“衣服还是昨天的,玩了一整晚?” “嗯,现在好困,我去睡一觉。” “先把早餐吃了。” “不了,不饿。”付嘉言上楼回自己房间。 付雯娜叹气:“这孩子。” 柴诗茜睡醒后,第一时间找付嘉言问状况,当时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翘腿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想半天,跟谢蔲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符号,嗯,她没拉黑他,但也没回。 他转动椅子,问不问自来的柴诗茜:“你们女生,怎么看待第一次?” 她猛地瞪大眼,“哪个第一次?我去,不是吧你。” 付嘉言差点呛住,弹她的脑门,“我说的是各自意义上的,不要狭隘化。” “如果是‘第一次自己做饭’,那没什么好纪念的,如果是初拥,初牵,初吻,初那什么,有些有仪式感的女生比较在乎。我个人觉得没啥,只是早晚问题而已,不是这个人,也会是那个人。” 付嘉言若有所思。 看谢蔲的反应,她应当和他一样,但她不在乎对方是谁?不过是他赶得恰好,且是不错的人选? 忽然又有些气闷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啥进展啊。你和谢蔲经历了哪个‘第一次’?” 付嘉言把喋喋不休的柴诗茜赶出去,他需要独自冷静一会儿,好好消化“谢蔲把他渣了”这一事实。 - 谢蔲洗澡时,查看自己的胸腹和大腿内侧。 他的腰在用力,却反馈到她的腰上。 早知道付嘉言手劲大,也没想到,过了一晚,几块地方开始变青变乌,碰一下,隐隐作痛。令她回忆起,他的频繁进出。 她狠狠地想,可不是打架么。 只不过是打到最后,不仅两败俱伤,还要同床共枕。 腿心的皮肤娇嫩,类似于包住花蕊的花瓣,用力蹭一蹭,便会蹭破。 热水从头浇下来,缓缓流淌过,有些微瘙痒,别的倒还好。 没人用亲身经验告诉谢蔲,女孩的初夜,是怎样的滋味,痛苦还是快乐,难忍还是享受。 教科书之外,也没亲眼见识过,成年男性的第一性征,是何模样。 一切都跟她想象得不一样。 不,在此之前,她压根没有过幻想。 她其实没有仔细观察,只是余光不可避免地会瞥到。 丑陋的,被浓密毛发包围的。以及,邪恶的,对她虎视眈眈的。 “你把你的耻辱展示给太阳,把你的疯狂展现给月亮。” 晃晃白日之下,想象都成了罪过。 呼。 谢蔲捧了把水,冲洗着脸,试图唤回理智,不然她的脑海里,总是付嘉言的气息,声音,动作。 后面两天,谢蔲闲着没事,收拾高中三年的笔记和书,没用的卖废品,有用的,可以留给那些表弟表妹。 她翻开一个本子,掉出一张压平的糖纸。 时间太久,她都忘记它了。 薄薄的,对着光看,斑斓的彩色。 不记得画黑板报那天下午有没有晚霞,但她记得,那次在山上,霞光也这样绚烂。 吴亚蓉在外面叫她:“蔻蔻,你出来一下,爸爸妈妈有事对你说。” 谢蔲起身出去。 多日不见的谢昌成不知何时来的。 自租这套房起,他就没来过几回,百日誓师大会、高考,他也没在。不用问原因,问就只能得到“忙”的答案。 更准确地说,谢蔲人生当中许多重要的日子,“父亲”总是缺席的。 他们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 先开口的,是谢昌成:“蔻蔻,为了你安心学习,一直没告诉你,爸爸妈妈去年就办理离婚手续了。” 谢蔲眼皮颤了下,没说话。 “你成年了,应该也能理解我们。” 吴亚蓉说:“你上大学的费用,还有你以后的嫁妆,妈妈给你存好了,我们原先住的房子,会过到你名下,你爸爸搬出去。车归你爸爸。你的生活费,我们各出一半。” 谢蔲默默地听着他们对财产的分配,对她的分配。 吴亚蓉认为,父母的离婚,对孩子的影响最大,他们需要尽全力弥补她。 换个角度看,她才过十八岁生日不久,已然成了一个小富婆。 谢蔲忽然看向谢昌成,开口问:“我想知道,是不是您犯错了?” 他一愣,欲解释,她又说:“其实我猜过,您在外面有了……”那个词语,脏得难以启齿,“是不是这个原因,妈妈才跟您离婚?” 谢昌成百口莫辩。 女儿那双澄澈的眼睛紧紧注视着他,撒不出谎,更无法说出真相。 本来,他们商量好,瞒住她,若问起,便说感情淡了,放对方自由,去追寻新的幸福。对外也是。 谢昌成几乎净身出户。女儿由吴亚蓉培养大,自然归她,房、存款,尽数归谢蔲,开了数年的车不值钱了,他拿去。 就是为了给彼此留个体面,也给谢蔲留下一个,他即使不算称职的父亲,也不太差的印象。 哪想,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谢蔲,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谢昌成的沉默是最震耳欲聋的回答。 猜想成真,谢蔲的脸一下子白了,“爸,您为什么……?”她又看向吴亚蓉,“妈,您上次喝醉,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吴亚蓉冷静地说:“蔻蔻,他是做错了,事已成定局,为什么要刨根问底呢?” 谢蔲哀哀戚戚地看她,“妈,您老觉得,隐瞒你们的辛苦,你们之间的龃龉,是为我好,可我成年了,我难道还不配知道,我爸爸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可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您还能替我操这么多心吗?”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继续说:“我不会觉得,你们离婚,我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是多难堪,或者多伤心的事,但是我不喜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安排一切。” 她句句征讨般的怨言,听得吴亚蓉怔住。 “蔻蔻……”她拽了拽谢昌成。往日里,他会帮谢蔲说话,此时,也需要他来调剂一下母女的矛盾。 谢昌成说:“蔻蔻,你妈妈对你是严,但将心比心,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这么对你妈妈说话,是不是太伤妈妈的心了?” “爸,您没资格说这句话。”谢蔲激动起来,红了眼眶,“难道不是您伤她的心最重吗?妈妈不怪你不体贴她,但哪怕再没有夫妻感情,您也不该做出这种事吧?” 谢昌成彻底失语。 吴亚蓉担心谢蔲失控,拉着她的胳膊,带她进房间,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蔻蔻,妈妈跟你说,不要生气。” 谢蔲眼泪将落未落,她倔强地抹了把,自己平复了情绪。 吴亚蓉到底顾及谢蔲还小,有些细节没太明讲,大致让她知道来龙去脉。 谢昌成出轨接近六年,对方是谢昌成大学师妹,于另一家医院任职,前几年来他们医院交流学习,两人勾搭上。 当时吴亚蓉顾及家庭、面子,没闹太大,他承诺一定断了,实则藕断丝连。吴亚蓉前两年始终被蒙在鼓里,去年意外撞破,彻底和谢昌成撕破脸。 六年。 就是谢蔲刚上初中那会儿。 她觉得父亲好恶心。 也许,有无数个他不在家的夜晚,是在小三家里过的。也许,他们每一次吵架,吴亚蓉发泄的,都包含对他的控诉。 吴亚蓉是受害者。 为了她的高考,却还要和前夫联手,伪装出他们仍是相亲相爱的夫妻。 谢蔲心口闷窒得说不上来话。 她手里还攥着那片糖纸。棱角刺着手心,疼的却是心脏。 灯发出耀眼的光,它的背后也藏污纳垢。 小时候,谢蔲听爷爷说起父母的相识,不是多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但他们的确是自由恋爱,组成家庭。 一颗灰尘微不足道,可经年累月,灯的光也渐渐黯淡,直至承受不住,从此熄灭。 谢蔲蓦地起身,拿起手机和钥匙,对跟过来的吴亚蓉说:“妈,我自己出去冷静一下。” 她跑下楼,阳光强烈而刺眼,世界蒸腾着大量热水汽,她成了蒸笼上,一粒微不足道的米粒儿,被动接受炙烤。 她惶惶然,而不知何处去,她低头,拨了个电话。 “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第46章 状元 甜品店, 冷气充足,放着节奏明快的歌曲。 服务员将两杯冰沙端上来, 谢蔲道了谢, 用勺子搅了搅,对于吃,却兴致缺缺。 陈毓颖忧愁地看着她, 说:“蔻蔻,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不知道。”谢蔲摇头,“我妈的意思应该是, 我继续跟她一起生活。” “她还想管你?” “大概是吧。其实我更希望她有自己的生活, 她把太多精力投入到我和工作中,她好像不相信, 脱离她, 我能好好成长。” 陈毓颖建议道:“不然你就直接开诚布公地跟你妈谈, 感觉她不是讲不通道理的人。” 谢蔲说:“我烦的不是这个。” 陈毓颖又叹了口气, “父母总想不明白, 孩子真正要的是什么,自以为是地给他们想给的。”
86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