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川 作者:陨石软糖 作品简介: 中央空调和他的小备胎 一个很小很小的,过冬天的故事。 关于恋爱水平很差的中央空调,和他缺只手的长情小备胎。 林屿十多年前喜欢顾生喜欢得磕磕绊绊,十多年后也仍然是想触碰却收回手。 顾生站在原地看着他,始终如一地放任,始终如一地保持距离。 他们谁都没有上前一步的勇气。 顾生x林屿
第1章 1.1画廊 长乐街的山一画廊是林屿看着建筑起来的。 他每天上班都经过流光溢彩的长乐街,接着拐上一个小弯,步入昏暗潮湿的国学馆。 林屿在国学馆教硬笔书法,但因为右手截肢的缘故,左手的教学也总被新学员的家长诟病。硬笔书法与国画和古琴相比,属于国学馆的边缘艺术。虽然处于边缘,但不妨碍林屿对艺术抱有兴趣。 当山一画廊刚开始兴建,他似乎就窥见了未来的网红打卡楼。 山一画廊内外一片雪白,房子的线条锐利里带着弧度,格局上紧密里多一份松弛。 林屿喜欢这所房子。 回看一巷之隔的国学馆,与之相比着实相形见绌。它租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旧楼,粗糙的镂花窗户被风雨腐蚀的褪了色。国学馆西面阴恻恻地开着一个黑色小门,门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塑料布条,有点像一个吃小孩的黑洞。 林屿虽然对工作环境不算满意,但他的选择也不多。当年事故之后,能选择的工作很少,他谢绝了一些轻松的工种,认真把左手练了出来。 毕业后从事着书法教育,也算和学生时代的梦想有一丝的关联。即使他的梦想早就随着右臂的消失烟飞云散了。 山一画廊开业那天算不上热闹,但氛围很温馨。门口由花艺师精心放置了绿植生态盒,还有一些艺术装置。第一天的展览的主题是restart,重启。探讨的是科技与人类生活的新型关系。 林屿觉得是个保守的开场,但不妨碍他逛得津津有味。 就在林屿产生了以后可以多来看看的想法时,却见到了一个让他怔怔的人。 那人个子很高,面容冷峻。穿着得体的西服,认真在听一个身着长褂的艺术家侃侃而谈。 他思考的时候还是会和很久以前一样摸摸下巴,只不过以前是露出沾满铅粉的校服袖子,而现在则是露出了衬衫上一枚别致的袖扣。 林屿在身体僵直之后,低下头想拔腿就跑,他穿着一件洗的很旧的运动帽衫,斜挎一个黑色布包,是他捡便宜在卖场淘到的。他的头发略长忘了剪,碎发把眼睛都遮去了大半。他想自己的外表应该有些邋遢,在那个人的眼里或许算得上狼狈。 “接下来请顾先生为我们致辞。”长褂的艺术家把顾生请到了一个投影装置前,装置前坐着一些衣着讲究或者新潮的观众,场馆里响起了短促轻微的掌声。 顾生大致说了重启的意义,又说了一些山一画廊建成的艰辛以及对各方合作的感谢,中间还说道:“山一画廊虽然面积不宽,但在我心里它意义重大,也是我告别过去的一座里程碑,希望首展的作品可以重启我们对过去生活的思考。” 而后他又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林屿听不太懂的话,最终捧着一束花从容地离开了投影装置。 这个场景让林屿想到十多年前,顾生在晨会上领市里的绘画金奖时,于主席台上发言的时刻。 当时林屿拿的是很普通的铜奖,站在领奖台下,充当学校荣誉的一小份子。学校给他们发了一笔对林屿来说面额不少的钱,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他看向顾生的时候,也和现在的感觉一样,可靠又充满魅力。他擅长说一些和年纪不符的官方话,还把金奖的奖金捐给了学校的慈善基金会。 不管他俩平时玩的有多好,这个时候,林屿还是会感到差距。他想就算最后没有那些罅隙,他们也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屿?”就在林屿还在发呆的时候,他听见了这个梦里响起过很多遍的声音。他看着顾生靠近的脸,感到有些窘迫,顾生比高中的时候还高一些,需要微微仰视了。 “你还是那样一点没变啊。”顾生笑笑地看着他,眼神透着幽微的惊讶。 “怎么会。”林屿尴尬地笑着,有些讽刺地想,人总是会在低谷的时候遇见最不想遇见的人。 顾生盯着他的空袖愣了愣,才略有磕绊地问:“这些年。。。你还好吗?” 林屿还是第一次见说话打结的顾生,感到有些新奇的好笑。 “我过的还好。”林屿不自在地把手放进口袋找些安全感。“不算特别碍事,现在左手也一样的用。”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走来一位颇有气质的女士,她带点疑惑地看向顾生,等他向自己介绍这位不怎么体面的谈话对象。 顾生并无犹豫大方地说:“这位是林屿,我的高中同学。”待那位漂亮的女士挽上他的手臂,他又对林屿介绍道:“这位是我姐姐顾逸,也是这场展览的策展人。” 林屿对着微微颔首的顾逸机械地问好,对方礼貌地回复后,便想引顾生去看一些布展的问题。顾生也就匆忙地和林屿告辞,客套几句就离去了。林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很久。 他幻想过很多和顾生重逢的场景。有的场景里自己成为了名家,得体地与顾生互换名片;有的场景里他牵着男友撞见顾生,说“过得还好吗?”;有的场景里他成了老板,在酒桌上和顾生谈笑风生,亲密的一如高中时… 但都没有这么匆忙而浅淡的相逢。 就好像真的陌路人一样。
第2章 1.2别墅 林屿落魄地从山一画廊走出来,由于下午还有课,他还得拐弯去国学馆上班。看着破旧昏暗的国学馆,林屿涌上一阵心酸,他这么多年没参加过一次同学会,却在刚才的重逢中理解了云泥之别的况味。 他走过国学馆前台,准备去自己的教室,结果被前台的课程总管拦住了。 “小林啊,昨天又有家长反馈你左手教学,孩子看着不舒服啊。”课程总管拿着平板在系统上点来点去很匆忙的样子,好像国学馆的课程预约满的忙不过来。 “我们还是决定减少一些你的课程,匀给软笔书法的老师,哎,你原来的那几个学生怎么都不愿意转课,你也要把老学生教好了啊。”她说话的间隙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林屿。 林屿闻言皱紧了眉,他本身课时就很少,一周上不了四次班,勉强可以维持生计。现在课时再缩短,对他来说生活会更紧张了。“小王姐,您看能不能帮我和家长说说,写字的好坏和左右手没关系的。我很需要多一些课时的。”课程主管抬了一下头,想嘲讽他几句,但看他眼神渴望袖管空空的模样,还是就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叫他走了。 林屿心里的算盘横横竖竖地敲着,算上房租和基础开销,他现在扣除一些课时,手头一点零用都不会有。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份晚上的兼职,不然日子很难过下去。 他点开招聘软件,在家教栏输入硬笔书法,只跳出了寥寥几条信息。其中有一条的招聘要求很吸引他,课时费价格很高,唯一的要求是要老师非常耐心,并且工作时间在晚上。他给对方发去信息,中介很快就回复了。林屿先说自己是书法系毕业,是k市硬笔书法协会的会员,并且耐心细致。 对方很满意立刻就同意了面试,林屿才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缺失手臂的事实。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在林屿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发来一条消息道“家长不介意。” 林屿长叹一口气,和对方约定了面试时间,如果面试通过,他在后天晚上就可以上岗了。 林屿上完班回家的路上又经过山一画廊,这次他走的很急,好似生怕遇到什么人,虽然画廊已经关门了。 回到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他把自己摔进了沙发。回顾今天让他疲倦,他想起顾生冷淡又好看的脸,回忆起来似乎成熟了很多,已不是原来端出来的生涩架子了。 顾生不像自己,他是天生能在社会中如鱼得水的类型。虽然当年他们的专业水平不相上下,可过去了十年又能怎么样呢。他想可能只有生活不如意的人才久久地怀念学生时代吧,至少看上去是公平的。 林屿叹了一口气,听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按下了通话键,是房东。房东委婉的告知林屿,他的公寓要涨一些租金。林屿暗道真是祸不单行,但现在的房子是五年前自己装修的,多少舍不得退租,他还是同意了房东的涨价,只得暗暗期待面试能够顺利通过。 挂了电话后,林屿铺开纸笔,开始认真准备明天试讲的内容。 次日的面试出乎意料地通过的很顺利,中介小姐还调笑道:“林老师字写这么好,又长得好看,再适合不过了。”林屿听到赞赏腼腆地挠挠头。学生时期的他爱打扮,对颜值也颇具自信。手臂截肢后他鲜少再去在乎这些,生活的重压早把那些虚幻的泡沫击碎了。 他坐地铁曲折地来到了中介提供的学生住址。这是一片临河的别墅区。k市低调的富人们都喜欢在昔川附近买房子,这条河贯穿k市,清澈绵长,林屿记得他的高中k市三中的门前也是昔川的经流地。 那时候他经常和顾生中午午休的时候逃出学校,在沿河绿化带散步,聊一些有的没的,且在下午的上课铃之前跑回学校。他们会因为迟到而被罚站,但总是肆意开心的。 林屿摇摇头,示意自己清醒过来。他想可能是前天见到顾生的缘故,自己开始沉浸于不着边际的幻想了。可如今他连缴纳房租都很勉强,并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林屿拍了拍脸走近小区,通过小区大门被警卫盘问很久,最后还给学生家打了电话,才勉强进入小区。 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园林师傅很悉心地把绿植维护的端庄静美,亭台楼阁都很有中式古韵的意味。林屿觉得这里倒是比自己授课的国学馆更有国学的样貌。 待他走到需要授课的房子前,还是莫名泛起了一阵紧张。 这是幢三层的小别墅,有一间独门小院。给林屿开门的是家里的阿姨,她不冷不热地接待了林屿,给他上了一些茶点。待客厅的古董钟走向七点时,遂把他带到了二楼里侧的一扇门前。 “这是匀匀的书房。您可以就在这里授课。”徐匀是林屿学生的名字,阿姨帮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阔的木质长桌和整面墙的书架。一个个子很小,留着娃娃头的女孩子,乖乖地伏在桌上写字,两人的动静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匀匀这是新来的书法老师,你有什么要求和陈姨说啊。”阿姨向林屿点头示意,就默默退下了。林屿走近了些,看到徐匀在临帖,但字写得东倒西歪,三年级的孩子字写得像幼儿园,也难怪家长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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