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做的时候屋里很暗,席鸿谦没有注意,这会儿腰窝盛着从窗外散进来的月光,随着动作洒出去一点,但很快又满上。 光影变幻下,过于单薄的腰线显得很脆弱,但也很漂亮。 徐术原本将脸埋在臂弯里,但因为席鸿谦的力道和速度,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他只能将头偏过去一点,才不会那么闷。 却正对上床头柜的方向。 他一进卧室就把眼镜摘了,其实只能模糊辨认出相框的轮廓。但那张照片的内容和蒋清的笑,徐术永远不会忘,即使他现在身上很痛,脑子也很晕。 徐术的胸肋处忽然变得很酸,他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 _ 徐术转头的时候,席鸿谦察觉到了。 借着月光,席鸿谦发现徐术的眼尾似乎有点上扬,同徐术平日呈现的气质不太一样。 他低下身想看仔细些,但徐术很快就阖了眼,眼睫轻颤,情绪上的消沉与低落非常明显。 席鸿谦退出来的时候,水也带出来了点,流到床单上以后,那片布料就被氤氲成了深色。 _ 席鸿谦发现自己还有感觉,但也知道自己不会再继续。 他直起身后,将徐术滑落的衬衫拉好,缓下声问:“想洗一下吗?” 过了好一会儿,徐术睁开眼,脑子依然眩晕得厉害,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席鸿谦问了什么,赶紧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弧度似乎点得太小,于是加了句,“要洗。” 说完,徐术弓起背,手撑在床上想起来,但无奈使不上力瞬间又落了回去。 席鸿谦抬手贴着衬衫,轻按了一下徐术的背,“我帮你。” …… 躺在床上,席鸿谦还不太困,但他也不想再做别的事情,便就着月光随意观察起了徐术。 在浴室做的时候,因为空间小两人便靠得近,席鸿谦在徐术颈侧闻到了微弱的酒气,揭示了他今晚一切反常行为的原因。 席鸿谦感觉徐术喝了酒,似乎比上回适应许多,因为他既没有哭,也愿意说话。 月光晕了一片在徐术的右脸。席鸿谦忽然发现,徐术的睫毛很长,上下都是,还有点儿下垂,密密挨挨地生长在那里。 席鸿谦清楚自己对徐术的观感,其实很复杂。 徐术安静而细致,工作处理上一直很妥帖。但他觉得,徐术适合去做教师,去做医生,甚至去做科研,唯独不适合来地产行业当助理。 尽管席鸿谦对明真地产不算多上心,对待员工也是外资企业的做派,公私分明。 但平心而论,以这个薪资等级来看,雇用徐术的性价比非常高。 三年前,徐术正式入职明真管理部,也是综合部的第一个校招应届生,理所当然的接手了部门里所有繁琐的事务性工作。 徐术没有抱怨过,做事勤恳认真,入职以来,只短暂地休过一天病假。 徐术对待这份工作的态度,远远超过了其岗位价值。 甚至蒋清走的那天,席鸿谦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徐术也在病房外待了一夜。 席鸿谦没去猜测徐术留下来的原因,应该也是出于对本职工作的负责,但他没有阻止。 因为只有那天,他不想是一个人。 从此,席鸿谦看见徐术,总是会想起那个月光如大雨的晚上,以及医院白墙上的影子,像块月亮碎片。
第05章 卫衣 席鸿谦一直是独睡,不习惯所以醒得很早。 他起身后,薄被随之移动,露出了徐术瘦削苍白的背部,腰侧痕迹明显。 徐术依然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侧躺着,手和脚蜷在一起,大半张脸也掩在被子下,是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眠姿势。 按理也应该是浅眠的,或许是太累了,所以没有醒来的迹象。 简单洗漱过,席鸿谦从备用柜里拿出新牙刷,放在台面上。其实上一次徐术来,他放的也是这把,但徐术没用。 而等到席鸿谦晨练结束,并开始做 准备早餐时,徐术才醒来。 徐术走出房间的声音,席鸿谦听到了但没有回头,他放下手中的木铲,磕了个鸡蛋落进平底锅里。 “刺啦”一声,热油裹着荤食的香气,萦绕地飘散开来。 “徐术,煎蛋吃吗?”这样问着,席鸿谦转过了身,看向徐术。 徐术没醒透,下意识点了点头,席鸿谦便又往锅里打了个鸡蛋。 厨房是开放式的,连着餐厅。 徐术走过去后,立在餐桌边,盯了几秒方桌上那袋敞了口的吐司面包,又去看席鸿谦。 料理台前,席鸿谦煎了两个椭圆的荷包蛋后,又快速过了几片培根,分到两个雾蓝的浅口圆碟里。 动作很快,仿佛习以为常。 席鸿谦分好早餐,转过身发现徐术还站在桌边,笑了笑,示意徐术,“坐下吧,可以吃了。” 徐术这才姿态僵硬地拉开了椅子。 “徐术,你还好……”席鸿谦将碟子放到徐术跟前,本想询问徐术的身体情况,但他已经猜到徐术的答案,所以觉得根本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于是只问,“喝咖啡吗?” 徐术看了眼席鸿谦,视线回落得很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碟子边缘,说了好和谢谢。 席鸿谦折身,取下两个玻璃杯,又将冲好的咖啡壶拎出来。 正要往杯子里倒时,席鸿谦顿了一下,问:“有点苦,要加奶糖吗?” “不用、不用。”这次,徐术倒回得很快,紧接着补了句,“谢谢……席总。” 席鸿谦将被杯子递到徐术手边,“没事,喝吧,别凉了。” _ 席鸿谦发现,徐术虽然吃得很小口食量也不大,但速度很快。 吃完盘子里的煎蛋和培根,再加片吐司,徐术就停了筷。然后,他拿起杯子,垂着眼一点一点地抿着,而且每喝一口,都会轻轻皱下眉。 应该是觉得苦。 席鸿谦收回目光,又取了片吐司,开了口,“徐术,你的病是……”席鸿谦回忆了一下网路搜索的结果,“信息素应激综合症?” 话音刚落,徐术就呛了一小口。 他迅速抬手掩住脸,闷闷地咳了声,然后接过了席鸿谦递来的纸巾。 徐术的反应比想象中更激烈,席鸿谦停了一两秒,很快换了个话题,“徐术,这周都有什么会要开?” 这是徐术的职责范围,会让徐术觉得安全。 徐术放下纸巾,果然迅速调整到工作状态,拿起手机点开文档。 “……周二下午三点,您约了九重娱乐的津总…… “晚七点,满庭酒店顶楼拍卖会……” “周四是数字经济联合大会,上午十点的飞机……” 等汇报结束,席鸿谦也喝下最后一口咖啡,问徐术,“是你跟我去圣顿吗?” “不是,安排的梁助。” 席鸿谦笑了笑,又问:“你想去吗?” 徐术很快看过来,但只回了句“听您安排。” “行,那把梁辉换了——”席鸿谦手放在餐桌上,轻叩了两下桌面,“你和我一起去。” 因为徐术还穿着浴袍,席鸿谦便起了身,先将盘子放进了洗碗机,然后对徐术说:“再吃点,我拿套衣服给你。” 席鸿谦走进卧室后,徐术将自己的盘子叠起,拿在手里。 洗碗机在水池边,徐术将盘子放进去后,又回身拿玻璃杯。他的咖啡还没喝完,但已经凉了。 徐术轻轻晃了晃杯子,里面残留的黑苦液体也摇摇荡荡,他皱着眉,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几分钟后,席鸿谦从卧室走出,发现徐术正站在洗碗机前,神色认真,似乎准备彻底摸清其中的构造。 席鸿谦看了几秒,将手里的衣服搭在沙发背上,喊了徐术的名字,“先穿这个,可能会有点宽。” 然后他朝厨房走去,站到徐术身边,抬手点了几个键,侧脸看着徐术,很温和地笑了,“徐术,是这样按。 机器无声运作片刻,进水阀门开启。 在席鸿谦再次开口前,徐术似乎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主动报备了行程,“我回去换套衣服,就过去公司。” 语气认真得仿佛席鸿谦是白天黑夜、不分时段压榨员工的无情资本家。 席鸿谦又笑了,然后看向徐术。 徐术其实把浴袍系得很紧,但席鸿谦比徐术高出不少,所以很轻易就发现了那些被刻意遮掩的痕迹。 徐术肤色淡,有点痕迹便非常明显,也远比他以为的要多。 席鸿谦停了停,移开视线后才说,“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别过来了。” _ 第一道流程结束,水流声渐消。 席鸿谦已经出门许久,平白得了一天假期的徐术依然看着碗柜,没有动作。 徐术知道自己想不明白。 他本就迟钝,即使花费了全部的心思去揣摩席鸿谦的心理活动,也不可能得到结果。 洗碗机停止运作的前几分钟,徐术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大学舍友的闲谈。 宿舍区划分严格,整一栋楼皆为Beta,而徐术不止一次听到舍友们用半是不屑半是嫉妒的语气,聊起对楼的Alpha。 聊的最多的自然是些两性话题。 徐术记得他们聊过,说Alpha能力强的同时,需求也非常大。 但徐术无法确定,毕竟蒋清走后,席鸿谦身边再没有出现过别的人。 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徐术也想不出别的、席鸿谦愿意帮自己的理由。 毕竟任何一个发现了他们关系的人,都会自然产生这样的念头——一个可怜的会发_情的Beta,和Omega相比,确实是容易操控又省心方便的床伴。 只想到这里,徐术强迫自己不再往下思考。 他走向客厅,看见了沙发上席鸿谦留下的衣物——黑色卫衣和浅灰色的运动裤,不算旧。 徐术双手拎着卫衣摊开,左胸口处,有一小块黄蓝色的布标。 他记得这件卫衣,席鸿谦高三的时候穿过几次。但即使是高中的衣服,徐术穿着还是有点大,他弯腰别了两别裤脚,又挽了点袖口,才合适一些。 换好衣服,徐术进浴室拣出昨天的衬衫西裤,准备离开。 但他经过镜子的时候,却停了下来。镜子中,青年的皮肤被深色上衣一衬,显得更加苍白。 真的不搭,徐术想。当年席鸿谦穿这身,他记得明明很精神,也很好看。 但徐术心情好,甚至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虽说是一助,但徐术跟着席鸿谦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席鸿谦有配专职司机,外出活动又一般带的严霖,或者是梁助。只有很偶尔的情况下,席鸿谦会通知徐术接送。 大部分时间,徐术都待在公司处理些文职工作。 而此次圣顿之行,日程上排了两天。 徐术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期待的感觉了,这种期待就像高中时,他等待晨间操一样。 席鸿谦是班长,出操按例站在队头,而高一的入场顺序又排在高三后面。 徐术跟着班级队伍走过跑道时,必然会看到席鸿谦。 徐术喜欢这种必然。
第06章 圣地 圣顿,西区。 当地时间17:00,飞机落地。 两人携带可登机箱包,行李简单,没多做停留便出了机场。 而徐术预约的华裔司机,早已在出口处等候。 亚种人略显扁平的样貌,在一众高鼻深目中,格外突出。徐术又核对了一遍车牌号,确认无误后,上前与司机交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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