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归归拍拍手,说“好”。 昨夜绑架他人的老太监,还有在屋内给人剃发的某个女人,他们俩确实很可疑。可他们没有实在地对谈镜合和小彤下手,如此,便没办法直接将无头尸案的嫌疑定到他们头上。 毕竟自己的“主子”是谈镜合,阿著还是先和洛归归回了住家,打算几个人分享一下信息,并决定后续的工作。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又一起坐在了住家的小院子里。经过早上的事情,主人家特地准备了一桌比较丰盛的饭菜,免得几位爷吃不下。谈镜合过意不去,给小四塞了几张法币,小四欢天喜地-地把钱拿给母亲看,一家人便更加用心地考虑晚餐。 快用完午餐的时候,洛归归率先谈起了无头尸案。 “虽说昨晚的太监很像是凶手,但他似乎没有更加合理的原因去做这些事。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个女人,是前朝的格格对吧?她给谈圆理发,言谈间确实有点像要取人脑袋,可是谈圆还活得好好的。” 洛归归一脸叹息地说,好像谈镜合如果真的被人取了脑袋,他倒要开心终于破案了。 谈镜合倒不生气,满脸天真地问洛归归:“你们在外头看了多久呀?是不是你们进来得太早了。” “我们不早点进来,你岂能这里东问西问呢。”洛归归说。 “看来你们是为了救我们俩才冲进来的吧。真是谢谢了。”谈镜合说完,又补了一句,“既然救了我们,也别在这里阴阳怪气地可惜我们俩还活着。” 洛归归微微勾唇,谈镜合自然一笑。 小彤搓了搓手,欲上前调节气氛。“无论如何,无头尸案件还是没法写成一篇像样的稿子。” 阿著点点头,说:“我们确实需要更多指向性的线索,还要多方的采访。虽然以访员的身份,最后可能没办法确定凶手是谁,但反过来说,也能给读者留下更多猜测的空间。” “还能做连续报道。”谈镜合低头看着桌面。 洛归归神色严肃,问:“打算做专题吗?” 小彤试探地说:“既然我们两家都要报道,不如这样合作。一个做新闻,重点突出悬疑之感,后面跟一个详细的深度报道。” 洛归归微微点头:“可以,一个抓爆炸,一个抓深度。” 说到这个,阿著看了谈镜合一眼,又转回眼:“《日不落》的定位方向是严肃大报。《烈报》目前的定位是民生报纸。” 谈镜合说:“所以我们尽快做出新闻,后面《日不落新闻》跟上一个深度解析的专题?” “目前来说——是的。这更合适。”洛归归压着眼皮点了点头。 谈镜合没有说话,继续问:“做新闻的话,只报道无头尸案件本身?” “不。”阿著摇了摇头,“不仅要报道两个逝者,还要点出谁的嫌疑比较大。” 谈镜合问:“可是我们的线索不多,凭空说人家嫌疑比较大,岂不是会损毁报纸名声?” 洛归归懒洋洋地朝后一靠,说:“不是让你直接说。你可以采访某个村民,或者采访某位逝者的家人,通过他们的话语指向某一个嫌疑人。你也可以用一些背景材料,比如田夫人和何明的父亲曾有过旧情。你只要写这么一句话,读者自己会去猜。” 谈镜合似乎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微张着唇,碰到洛归归的目光,又立刻闭嘴。洛归归低下头,扯着嘴笑了笑,又拍了一下阿著:“说说吧,根据我们的采访,目前的嫌疑人可能有谁。” /NEWS/ 《梨骚》消息:钱副参谋家忽然遭了鼠害,十位姨太太纷纷拿出平日养的猫抓鼠。谁知三日后姨太太们的猫死了一半,鼠害仍未消停。
第六十五章 最后一吻 ===== 天气有些炎热,谈镜合拿手挡住太阳,看阿著拿出一张地图,地图的背面画着一些关系图。 “从上一辈开始。何明的父亲何老爹,田秋的母亲田夫人,他们年轻时曾爱慕对方,但后来各自成婚生子。” 阿著指了指最上面的四个小圈。 “何明向田秋求亲,但被田村长拒绝了。何明被拒绝以后下山回家,结果失去了踪影。第二天早上以无头尸的样子出现在田家附近。这是第一个无头尸案。” 阿著在写着“何明”的小圈下面画了一个死亡时间。然后手指划向另一边写着“田秋”的小圈。他的手指很修长,谈镜合忍住不去瞟。 “何明家沉在悲痛中,田秋前去探望何明的父母,下山的途中失踪,次日,又以无头尸的样子出现在何明家前。这是第二个无头尸案。” 把事情梳理完,阿著十指交叉,抬头看着面前三人。 洛归归说:“里面最有作案动机的是田村长。他不喜欢何明,因为陈年往事,可能也厌恶一心向着何家的田夫人与女儿。” 小彤说:“那他怎么非要现在杀人呢?以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动手。” “不知道。”洛归归摊了摊手,“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们没有采访到田村长。” 阿著接上洛归归的话:“最奇怪的是田夫人。她对于女儿离世这件事讳莫如深,我们只是和她谈了几句,单单得知田秋死之前说要去何明家里。根据村民透露的消息,田秋对于何老爹似乎也有情愫。” 一直没说话的谈镜合忽然拖长音调“嗯”了一声。 “我们确实有收到这样的信息。”洛归归神色冷静,“但是根据以往对乡村流言的经验,这些话可信度不高。” 谈镜合收起惊讶的表情,喝了口茶,继续听他们分析案件。 阿著说:“我们又根据两场杀人案中同样的元素,‘下山’‘无头尸’,锁定了在半山腰的理发人,那个老太监。当晚我们就是为了探寻这——” 他还没说完,谈镜合手里喝茶的碗忽地掉到桌面上。还好是木碗,发出咚的一响。 “啊,遇到我们是意外?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小彤也有些震惊。 “……不算。”阿著的手指在地图边角摩挲了一下,“不完全是。” “就是。”洛归归干脆说。 谈镜合把碗拿起来,手指在桌面的茶渍上画着圈:“老太监有可能是凶手,对吗?” “‘无头尸’这一个元素与理发很有关系。我们猜测可能只是老太监在无目的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景格格。但这没办法写到报纸上,关于他们的线索太少了,读者不是傻子。”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对于到底谁可能杀了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头绪。虽然景格格和老太监看起来厌恶世俗,但这被害的两个人关系密切,不太像是两次随机杀人。 最后洛归归一抬手,做了最后的任务分配。 “田家、何家这两方,我们分别去采访。采访过程插入对老太监消息的搜寻。” 顿了一下,洛归归说:“小彤,我们去探访何家吧。” 谈镜合悄悄坐直了身体。小彤看了看谈镜合与阿著的神情,谨慎地点点头。 - 万籁俱寂,田夫人锁上家中大门。 关门前,她刻意留了一指宽的缝隙,掠了一眼院子里摆着的白蜡烛和菊花。只一眼,她就立刻按上了门。木门重重地震了一下。 她紧抿下唇,法令纹如枯枝在她脸上盘亘。深吸一口气,她拿过手边的菜油灯,步履蹒跚地往屋内走去。 路过厨房时,田夫人敏锐地听到一丝响动。常年生活在农村,她几乎是立即抄起不远处的扫把,快步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声扫把击打的声音,被打的却不是她认为的老鼠。弓着背站在厨房里的是田家小女儿,田夏。 “你怎么回事!”田夫人松了一口气,却用力把菜油灯放到台子上。田夏看了一眼那些许溅出来的菜油,不高兴地说:“我太饿了。” “你是姑娘,吃那么多做什么。”田夫人抬起扫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田夏,“一回来就知道吃,明早你就回主人家去。” 田夏下意识护住自己,显然是常受母亲责备。她偏过身,把红薯干塞进嘴里,默默嚼着。田夫人看着小女儿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皱起了眉。 田夏吃得饱一些了,准备回屋睡觉。看见母亲发愣的样子,她无奈道:“你又想到大姐了?” 田夫人不回答,转身也要回房间。田夏却跟上母亲,说:“我看啊,万事被老天掌控,行事为人切忌逆天。大姐和那何明,不也正是——” “闭嘴!”田夫人厉声喝道,她嗖地转过身,“你知道什么?你大姐和何明才是最应该成婚的!” 田夏的脸色阴了阴,刀子似的目光刮着母亲,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田夫人在她背后继续尖声叫道:“你看看,你这次回家,惊夏果然又不一起回来!” 田夏没有回头,快步回屋了。没多久,里头传来一响剧烈的摔门声。 田夫人在原地颤抖了一阵,然后她抓起菜油灯,脸色惨白地离开了。 一时间,田家大堂里只有一片黑沉的寂静。 谈镜合躲在饭桌下,轻轻挪了挪脚。阿著在他旁边,观察了一阵周围,也慢慢爬出了饭桌。 两人站在黑暗中,各自活动了一下,然后又彼此沉默起来。 中午决定好要去采访田家,可是田夫人万分抗拒,田村长也不在家中。两人没有过多协商,就决定要来暗暗探访。 决定是做了,也顺利潜进来了,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却仍是微妙。 谈镜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刚刚蹲着的时候和阿著碰到了一起。他看不到阿著的表情,几番沉默后,还是主动说:“没曾想这里竟是惊夏田夏家。” 阿著的呼吸却有些奇怪的重,在静谧中十分明显。过了一回儿,他在黑暗中轻轻点了点头。谈镜合一头雾水瞥他,听见他又接上一句:“是,我也没想到。” 谈镜合扬了扬眉,又说:“这会不会不是巧合?” 阿著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谈镜合有些败兴,转身走动起来。 村长家是阔绰的两层房,田夫人睡在楼上。 拐角处,谈镜合左脚踏上木质阶梯,发出一声极其清晰的“嘎”声。脚步顿住,谈镜合回头看了一眼。阿著的手按在木质扶手上,神情看不清,但似乎在发呆。 谈镜合看了阿著一会儿,阿著一直没响动。谈镜合撇撇嘴,伸出手指往前戳了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天太黑了,他竟不小心碰到了阿著的嘴唇,还把手指戳在了阿著的牙齿上。 谈镜合触电般收回手,阿著也立刻抬起了头。谈镜合用拇指蹭了蹭食指上的湿痕,然后压低声音对阿著说:“这楼梯声音太响了。” 阿著扫了一眼楼梯,说:“脱鞋?” 谈镜合想了想,蹲下身脱掉了自己的靴子。他把靴子递给阿著,也不管阿著乐不乐意接,转身就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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