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著立刻坐直了身体。谈镜合赶忙拍掉吹春的手,责怪道:“别动手动脚。你明知不是我,还诬陷人。” 吹春笑得浑身颤抖,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直到他用手掌撑住桌面,他才开口道: “那天,你们谈家少爷谈韦点了折予。但是他没来,所以大家都觉得是给你点的。” 谈镜合神色一凛。 “其实来的是个女人。她说要把折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他穿上旗袍,给他画上浓妆。折予死的时候就是那副模样,嘴唇猩红,脸颊苍白,不像人,不像鬼,像那阅后即焚的下贱胚。” 吹春的目光变得森寒,他朝前方的虚空吹了一口气,说:“折予死时年十八,跟少爷您差不多大。” 谈镜合大骇,心中反复横跳着某个名字。 吹春低头喝了一口酒,唇角漫出自嘲的笑容,他再抬头时,又成了那副散漫不羁的模样。外头有人敲门,是上菜的来了。他起身去开门,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阿著。 “菜上好了。”外头的人小声说,把菜盘子从缝隙里递过来。 “嘴巴紧点。”吹春嘱咐着,“别把谈少在的事情传给别人。” “是。” 吹春关上门,回过头的时候谈镜合和阿著正齐齐看着自己。 “怎么?”吹春散漫一笑,“我是在帮你们打点。” “我看你这玉安楼……”谈镜合斟酌了一下用词,“人心不齐啊。” “本来还能维持表面和平,折予死后人人自危,各种乱斗。”吹春把饭菜摆好。 “不是,你们一个象姑馆,斗什么呢?又不是皇帝的后宫。” “抢客人,打压别的小倌呗。谁都怕自己变成下一个折予,都想搭上一个大老爷的轿,让人家赎回自己。哪怕是个普通的小财主他们都乐意跟。” 谈镜合皱了皱眉,视线投到阿著身上。 吹春噗嗤一笑,说:“你这小厮可是巴上一个大财主了。” 谈镜合不乐意了,说:“是我强要他留下来的。我们当时遇见也是个意外,他救了我儿子。” “哦——”吹春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 “你这人说话忒古怪。” 谈镜合埋怨了一句,低头吃起菜来。桌上有虾,阿著先剥了半盘,然后去净手了才过来吃。他坐回桌上的时候碗里堆满了菜,全是谈镜合夹的。阿著扭头看了少爷一眼,少爷埋头吃饭,不说话。 吹春执着酒杯,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饭吃得差不多了,谈镜合又和吹春谈起之前那回事。 “我们谈府确实有个谁,喜欢将男人打扮成女人糟蹋。”谈镜合哽了一下,“但这人不是佣人,要想证明她确实有这怪癖,难。” 谈镜合对莫乐书的不喜不是一两天,自棉棉跟他说了那些事以后,他是真的起了心思,想把莫乐书弄出这个家。但她毕竟是现在最大的姨太太,要想驱逐,很不好办。 不过,若能拿到莫乐书丧德的确实证据,那就易如反掌了。 “要不要我来办,说玉安楼来了新的美貌倌人,将你家的那个谁请到玉安楼来。”吹春建议道,“我安排你们躲在房间里,等那人进来做事,你们在后头拿相机拍照。” 谈镜合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NEWS/ 《烈报》消息:东华烟厂被查出鸦片数十吨,现已封厂。
第五十七章 窥探你心 ===== 玉安楼曼妙包厢,大朵大朵的雾气在房间内漂浮。完全木制的房间,正门进来就是一大方台阶,有的台阶如榻榻米一般宽敞,有的台阶只能容下一人的脚掌。一直走到台阶最上头,往下看,台阶后竟是一方宽约五尺的小温泉。 有些客官兴趣足,把小倌从台阶上推下去,看小倌花容失色倒在温泉中,衣裳湿了一半。 根据上次和吹春商量好的,今日吹春为这次的“罪证收集”做了安排。 谈镜合与阿著一同躲在台阶后头,到时候吹春会把莫乐书引到这个包厢,并找来一个漂亮的小倌,到时候这二姨娘原形毕露,叫她名声全无,被谈老爷休了! 谈镜合这么想到,虽在台阶后头缩着,却发出克制的笑。阿著站在边上,看他低笑的模样,神思逐渐游离。 雾气缭绕,谈镜合穿着玉安楼小厮的轻薄衣裳。衣料绵软,同皮肤只隔着湿漉漉的汗水。汗水渐渐往下渗,经过胸膛的时候…… “您请。” 外头响起吹春的声音,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往里踏来,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关门的轻响。 谈镜合根据足音判断人数,心里有些惊异。怎的,是莫乐书带了其他姨太来玩,还是莫乐书一人叫了好多漂亮小倌? 他正思索间,有人一屁股坐上了木制台阶。 “江少,今日带我们来玉安楼玩什么啊?” 谈镜合听见这男人的声音,浑身一激灵。这人的声音谈镜合记得,是周财政家的胖儿子,也是阔少圈子里常出来玩的,就是人忒好色。 怎么回事!吹春送错包厢了吧! 被叫做江少的人微微一笑,说:“急什么,吹春说了,待会儿给这屋里送五个水灵的小倌。” 谈镜合躲在台阶后头,脸色全青了。此人是江煜,外交司长的儿子。再听听他的话,摆明吹春耍了自己一道! “哟呵,五个!”周胖笑了,“您吃得消啊?” “怎么吃不消。我多日没出来玩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嘛。”江煜的声音听着很是惫懒。 旁边的公子说:“江少,听说您盛宠的小倌前些日子跑了。怎不赶紧找新的,反窝在家里当了好些日子和尚。” “放屁!我家里出了这种事,我还能耽于玩乐?”那江煜哈滋喝了一口酒。 有人道:“江少可怜啊。那晚江宅被烧,一屋子东西被洗劫一空不说,连江少这金贵人物也要连夜出逃。您那小倌也真是,看见主子落难,竟趁机跑了。” 这人说得阴阳怪气,显然是讽刺。江煜却一声不吭,闷头喝酒。 谈镜合当夜正看见江宅被烧,此时也挺可怜江煜。不过,主子落难,手底下养的情人趁机出逃这种事……不算少见,但也十分扎心。 谈镜合偷偷瞄了阿著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阿著被他看得无奈极了,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谈镜合这才笑了一下,表示安心与信任。 “江少,江宅离那谈家宅子这般近,人们竟都围住你的房子,也不关照一下那谈宅,把他家疯狂圈地的宅邸给烧了!我早就眼红那谈宅了,好家伙,比王爷府还大。” 有人这么说起来,周围人也哈哈大笑。谈镜合本应该是很不爽的,但是此刻他却无暇他顾。 在他被阿著握住手之后,阿著的手指顺着谈镜合的手腕一丝一丝悄悄往上爬。阿著的手指带着茧子,磨过谈镜合的脉,磨过谈镜合的骨,磨过谈镜合手臂上小小一块的红色胎记。 谈镜合浑身发痒,扭头瞪了阿著一眼,这眼神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却像是欲迎还拒,叫阿著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俯身抱住谈镜合,把嘴唇对准了谈镜合耳边的发。 “谈镜合啊,那个草包,去大学里上课还带着仆人。”台阶上坐着的少爷们高声议论着。 台阶后,谈镜合的仆人低下头,把湿漉的吻印上谈镜合的耳朵。 “就是,别人问那仆人干什么来的,他居然谎称自己是旁听来的。笑话!” “万一就是呢?”江煜忽然问。 “嘿呀,你较个什么真。”周胖赶紧打断江煜的话。呼呼喘气了一下,周胖又贱兮兮地说:“江少,你别是……真喜欢你那个跑走的小情人?” 阿著还在供应湿漉漉的吻。谈镜合扭过头,面红耳赤地听着台阶前的交谈。 万一前面那几个纨绔回过头,那他谈镜合还真要坐实街巷里糟糕的传闻了。只是与此同时,谈镜合实在忍不了阿著这厮的撩拨。 那一头,江煜没答话,听声音又端起了一壶酒。他平日里大大咧咧,今日一直沉默寡言,把哥几个都弄得怪稀奇。 “我记得江少那个小情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可别真把咱们江少的魂勾去了。”有人说。 江煜又喝了一口,唇边溢出嗤笑:“放心。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谈镜合一忍再忍,拼命咬住口舌,不让自己发出怪叫。难,实在是太难了,饶是阿著就简简单单地抚过谈镜合的皮肤,谈镜合都觉得自己能像天鹅一般难耐地扬起脖子。 阿著像是肌肤饥渴似的,把谈镜合亲了个浑身麻痒,然后他弯下腰,在温泉边坐了下来。谈镜合以为阿著这莫名的撩拨终于结束了,谁知,阿著忽地弯下腰,在谈镜合赤着的脚背上吻了一下。 “啊!” 谈镜合浑身一个激灵,脚迅速抬起,差点踢到阿著的下巴。阿著惊险躲过脚丫袭击,结果被谈镜合一巴掌推了下脑袋。 谈镜合瞪着阿著,正想骂人,前面那堆少爷忽然奇怪地说: “什么声音?” “谁啊,刚刚忽然叫了一声。” 谈镜合忙捂住嘴蹲下身,免得在这群背地讥讽自己的人前面出洋相。 那群人忽然走动了起来,像是想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别人。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刚刚那些“废话”都是不好传出去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敲响了。吹春的笑在屋外响起。 “各位爷久等了!咱这五个水灵灵的小兔子送来给您尝鲜啦!” 门被打开,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那几个公子哥登时忘了刚刚屋里头的“啊”叫,立刻议论起门口的五个小倌。 吹春把人送进来,就体贴地关门走了。谈镜合心里暗骂吹春,什么莫乐书,什么约好了,出去以后看他不找壮汉来弄死这骗人的鬼灵精! 玉安楼的小倌姿色都在中上等,几个公子哥上去各搂一个,笑呵呵地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这下也还是闲聊,不过内容就天马行空多了,毕竟很多公子哥心猿意马,手已经不老实了。 谈镜合没想到自己真要围观一场瘆人的表演,心里不住有些急躁。他转头看看旁人,心里登时气得不行——阿著居然受了前头气氛的鼓动,手指从温泉里蘸了点水,在地板上勾着谈镜合脚的轮廓。 谈镜合这回毫不客气地挪开脚,还不经意地飞了阿著一下。阿著被踢到肩膀,低头轻笑一声,继续去捉谈镜合的脚。 谈镜合当然就躲,阿著自然还追。他们两人你追我躲,温泉边的一小方地板又窄又滑,没多久,屋里传来两声剧烈的响动—— “嘭!唰——” 谈镜合脚下一滑,脑袋朝后仰去,狼狈地磕到木台阶后面的木板。紧接着他就滑进了温泉,下去之前手下意识一抓,拽住阿著的裤子,将阿著连人带裤一起拽向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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