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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文广大学搞免费赠送的活动了，店里就没报纸。”谈镜合坐下来，解释了一句。 “免费赠送？别到时候亏大发了，还要你爹给你补漏洞。”三姨娘总是口无遮拦的。 谈旭能今晚却挺温和，只道：“他初出茅庐，给他的破茅房补个漏也没什么。” 大家都笑起来。主持这场元宵饭的是二姨娘莫乐书，她也笑盈盈地望了大家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自己儿子身上。 “册学，你明日就要走了，今夜大家都来你院里给你送行呢！”谈韦本名册学。 谈韦很是谦和，忙举着酒杯站起来，对大家说：“册学自从进了军校，与家里人从来都是聚少离多，三妹都已二八年华，我印象中她却还只有丁点儿大呢。” 听二儿子这么说，谈旭能微微点头，周围的人也露出感慨神色。谈镜合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生怕饭凉了。 “我昨夜接到回校的电话，竟是让我们过完元宵就走。也不知道该叹学校太狠心还是太仁慈，总之，这最后的元宵能和家里人一起过，我谈册学离家的路便不再伤怀！” 说着，谈韦抬高臂、猛仰头，一口气灌了一樽酒。谈镜合昵着他，瞧他还能说出些什么话耽搁大家吃饭。 猛灌完酒，谈韦面上起了薄红。他壮着胆子，清亮的眼眸瞄准了谈镜合。谈镜合的神色有些冷却。 “只是还有一事，希望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能帮我出出主意，让我在临行前去掉心中烦闷。”谈韦的声音带着哀意，大家侧眸看他。 谈镜合手里拿着的银筷子忽然就掉在了地上，旁边的三姨娘探身要帮他捡，他没理会，自己弯下腰去。 谈韦看着谈镜合回避的动作，眼神愈发凄厉。他盯着谈镜合弯下去的背，继续说：“从小大哥就不喜欢我，现在也看我不顺心，从来不搭理我。我、我也是人！也会难过，也会期盼着大哥能多看我一眼……” 谈镜合把筷子捡了起来，啪嗒一声摔在桌面上。他仰头瞧着谈韦，仍是等待着谈韦的下文。 谈韦涨红了脸，双眼也通红。他说：“我想今天在一大家子的面前，诚心和大哥讲清楚。大哥为什么厌恶我，为什么从来不理会我？” 大家神色讪讪，似乎早就明了谈韦心中的“疙瘩”是什么，但都没料到谈韦会直接把这事说出来，还是当着一大家子的面。 谈镜合咬了一下脸颊肉，一时间也无语凝噎。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应声，这小小的饭厅里居然开始尴尬。 “阿圆，你是个什么回应呢？”莫乐书搭抚上谈韦的手臂，温和的视线柔柔地罩住谈镜合。 谈镜合抬起眼，眼神在莫乐书和谈韦身上来回滚动。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莫乐书母子的阴毒，但今日这刀明晃晃地挂在了自己头上，还真是有些微微的暴怒呢。 谈镜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是拿起公筷，给老爹夹了一只鸡翅。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谈旭能身上。 谈旭能从商多年，对于绵里藏针的饭局见识得太多了，此刻也是按兵不动，甚至有些分心地想，与其这样“和和气气”地解决问题，不如像自己那样，跟谈镜合怒吵一顿来得解气。从某些方面来说，儿子还是很像自己的。 谈韦的视线在大哥和父亲身上逡巡，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他自顾自地说：“看来大哥对我积怨已久，此刻连为什么厌恶我都不愿意告诉我。只是这般下去，我永远改不了让大哥讨厌的地方，家里也永远有尴尬的丑事。” 莫乐书跟着叹气：“是啊。不如这样，咱们吃完饭以后都离开，让阿韦和阿圆在屋子里好好聊一聊。他们毕竟是兄弟俩，早晚得坦诚地说一下，好好解开心结。” 事已至此，饭还是要吃。谈旭能点了点头，也给谈韦夹了一筷子白菜：“别那么难过，先吃饭吧。” 谈镜合走到边上的橱柜拿了一双新筷子，回来以后径直坐下，也不看谁，就开吃了。 “这鸡肉丸子真是太好吃了。” 柳菅举着一个鼓鼓的纸袋，里面装了一大份鸡肉丸子。他挤出一个丸子递到诺温嘴边，诺温正在看灯谜，随口吃了。 “胡子新贴的？难看。”柳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庆幸自己的角色是个美情人。 “还成。”诺温咽下去丸子，觉得还真挺好吃，扭头拿过柳菅手里的袋子，自己又咬了一颗。 柳菅耸耸肩，溜到旁边欣赏着各色花灯。他们两个外国人正在七期街闲逛，感受着平国老百姓的节日。 诺温吃了几颗丸子，懒得吃了，走到柳菅旁边，把袋子又塞回人手心。柳菅继续享用。 “今晚叫我出来干嘛呢？少爷不生气啊。”柳菅一边嚼一边说。 “生气啊。”诺温低头摸了摸某个小摊在卖的腰牌。 柳菅轻笑一声，安静等待诺温的下文。诺温一边浏览着小商贩的货物，一边淡淡地解释： “之前少爷感觉汽车司机很不对劲，我也在探察，我们身边到底谁是新派来的杀手。谁知在审判厅的时候，有人指责我们的司机是偷窥女厕的流氓，还长了一双猫眼。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 兰斯伪装成司机，那我和薄教授在法院男厕的谈话，估计被他听了过去。没准那天在薄教授家中的聚会，兰斯也潜伏在其中，所以他能对学生运动的时间地点了如指掌。” 诺温低下头，眸色冰凉。 “替老莱来抓我是最肤浅的原因，兰斯作为老莱的首席杀手，没道理这么轻易就被派出来。是我最近警觉性降低了，没意识到这是老莱的下一步动作，还天真以为他的势力没向平国渗透。” 诺温的父亲，老莱希特，是世界新闻巨鳄之一，常年游走在各国的政要首脑之间。和其他的大人物一样，他也培养了众多特殊人员，为自己获取消息、铺平道路。兰斯洛特就是莱希特信息集团的首席杀手，听说这世界上没有他获得不了的消息，如果有，那就是在死人的嘴里。 “我们所做的没有白费，学生运动在预料中爆发了，可学生抗议的规模远远超出我们所想，甚至已经有些失控。今天我和少爷在外交司馆门口，有警卫直接朝抗议学生开枪了。” 诺温说完，柳菅神色一变。 “开枪的是兰斯。” 他们异口同声。 /NEWS/ 《梨骚》简讯：懦夫杀人！外交司馆被学生抗议示威，一大排警卫竟举枪扫射学生，把活生生的人打成了筛子！
第三十八章 压城 = 秦升解开了黑色大衣的第一颗扣子。他的手指顺着衣领边沿往下滑去，在他两指夹住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最后一个警卫被扔进了房间，大门砰的关上。 秦升缓缓掀起眼睑，被握进掌心的纽扣小小一颗，白色细线用力绷直，最后不堪忍受，爆裂断开。 屋子里的警卫们看见秦升扯断了大衣的纽扣，然后将纽扣随手扔进了边上的烟灰缸。纽扣没了，秦升的大衣上垂着白色的细线，尴尬极了。 “少校，今日的所有警卫都在这里了。”外交司馆的安保负责员抹了抹汗。 秦升双腿交叠坐在主座，听见负责员的话，他将穿着大军靴的腿放到地上。军靴在地面踩出微小的声音，秦升一步步走到那群警卫跟前。 警卫们畏畏缩缩地排成四排，等待秦升的质问。 “谁开了枪。” 秦升懒得废话，一双狭长的眼扫过众人。室内鸦雀无声。 “我不想对你们用军队里的招，什么吊着打，什么用火烫，什么砍手砍脚做人彘。咱们不兴这一套，是吧？” 秦升的语调漫不经心，警卫员们绷直了身体。 “今天有人在司馆门口开了枪，还射中学生。”秦升的语调陡然下沉，“本就有许多人关注学生抗议一事，再有学生被射杀，岂不是坐实11区的军阀是山中暴君，草菅人命！” 谁都没料到，今日中午刚在11区发生学生抗议活动，晚上此事就迅速传播到了别的区，特别是2区和1区，已经有人公开响应学生号召，许多晚报都报道了这件事，态度多半都是支持学生，斥责东和与北府的。 下午外交司馆警卫开枪射伤学生的消息，也已经传到新闻街。不难预计明天一早全国消息传开，11区的军阀会是个什么万人唾骂的下场。 “再问一遍，谁开的枪。” 秦升逼近警卫跟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后头的灯光。他的上身在影子里长得像是怪兽，弯腰压在警卫上头。 “呜——” 低着头的警卫里，忽然有人憋不住叫唤了一声。众人齐齐回头看他，希望开枪的就是他。 “我看见了！我就在那人旁边！”叫唤的人是个少年，没学识，托关系塞到这里做警卫。 秦升大步走向那个少年，众人纷纷后仰，给秦升让路。 秦升所带来的的阴影裹住了小少年，他全然害怕起来，缩着屁股，扭捏地说：“那人我不记得名字，但我记得是常跟祥哥一起喝酒吃饭的人。” 不远处的祥哥立马回声：“放屁！我就和林子常吃喝，但他今日请病假不值班。” 少年畏畏缩缩地弓起身，不敢再说了。祥哥见他这样，立刻讥讽道：“平日里惹人厌，今天想起来报复我们了？行行好，你现在先去换裤子吧，一股子尿骚味！” 警卫们立即大笑起来。秦升却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将人猛然一拽。少年十分瘦弱，立刻滚到了房间中央。笑起来的警卫们才意识到屋里有谁，登时闭了嘴。 秦升活动了一圈手腕，然后踩着重重的军靴朝房中迈去。他走到少年身边，抬脚，靴子头勾了勾起少年的下巴。 “详细描述一遍，开枪的那个人到底什么样？” 少年卧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就是那个林哥啊，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总漏风。脸上满是麻子，今天去外面挡人的时候我站他边上，他也懒得跟我讲话。” “他平时都跟你说话？”秦升问。 “他看我不顺眼，总骂我。”少年缩了缩肩。 “今天没骂你？” “就冷眼看了看我，没理我。估计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事，他也烦。” 秦升还想问些什么，外头忽地有人敲起门来。士官开了门，见蒋芙神色凝重大踏进来。 “最后那个警卫找到了，但……是一具男尸，就大喇喇地扔在他家屋顶上，愣是没人发现。到现在大概死了十二个钟头。” 秦升眼风凌厉，骤然扫向地上的少年警卫。 蒋芙瞥了地上一眼，说：“那人叫林福，据核查，他今日请了病假。” 警卫队的男人们一阵骚动，那个叫祥哥的猛地跪下来，然后快速拖着双腿爬向少年警卫，狰狞着伸出手。 “是不是你害的！”祥哥满脸涨红，额头爆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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