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说:“捞够了就收手吧,我看过太多和你一样的人是什么下场了。” 可惜闻让不信教,他唯有一颗利欲熏染的心,也不配听福音。 闻让垂下眼睛,半晌,蓦地露出一个和平时别无二致的微笑,得体、优雅又虚伪,“我会记得的。” 傅琛似乎觉得没意思了,他抱着番茄站起身,把脸埋在它的脸侧,趿着拖鞋慢悠悠地去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度梅酒,“别人我也懒得说,只不过看在你跟我睡过一觉,又这么多年上罢了。你常在河边走要是有湿鞋了的那天,别来求我救你就行。” 傅琛的声音很沉,话音却轻飘飘的,在这间华丽、宽阔到即使普通人不敢妄想的房子里,分毫都落不下去。 “不会。”闻让猛地转头望向傅琛,定定开口。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不会有那一天,还是在说即使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也不会依仗这么些稀少到手指缝都接不住的情分去求傅琛。 ——傅琛确实是个混蛋。 虽说闻让心底里真有那么一丝丝将来或许能靠这么点皮肉勾当也好,当牛做马的情份也罢有备无患的意思在,可傅琛刚从他的床上下去,就软硬兼施地来了这么场敲打…… ——不得不说,叫人心寒。 ---- 傅琛:讷讷讷人家只是染个头,他内心戏怎么这么多的捏(对手指) 闻让:呵 滴滴有留言吗👀
第8章 这一场敲打没由来地使得闻让极为罕见地回忆起了他和傅琛的初次见面。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四年,刚好够一个男生变成一个更难缠的人物。 十八岁的傅琛于二十四岁并且已经成为北山合伙人的闻让而言,并不能算是一个需要全力以赴的对象。那一场见面,比起傅琛,给予闻让更深刻印象的其实是傅家的那座宅子。 那是闻让第一次有资格踏进杳苑所在,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 即使闻让已经被提前警告过了这位即将被交到他手中的大少爷的身份之贵重,可第一眼见到到时候,仍然不可避免地恍了神。 不去看这间挑高开阔、装饰复古、堂皇的客厅,穿着制服白衬衫,躺在静静看书的美丽女生大腿上玩手机的男孩看上去和普通的高三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个女生有些面熟,而这位大少爷…… ——他长得过分好看了。 引闻让进来的男性秘书在领着闻让迈过垂帘一步之后顿住了脚步,而后恭敬地开口,“二少,这是先生为您请来的经纪人” 男孩懒洋洋地从女生的腿上坐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看向闻让,“嗯?来啦。” 倒也并非轻慢,只是随意。 陪着他的那个女生倒是在见到闻让之后呀了一声,“您是北山文化的闻老师吗?久闻大名,我很喜欢赵权老师的作品。” 闻让仔仔细细地看了那女生两眼,算是想起来了,是年初因为一档校园综艺火起来的小花,名字也颇有意思,叫乔乔。 这姑娘既然在这傅家大宅里都能登堂入室,闻让自然把她当作一个人物看待,颔首说:“乔小姐谬赞了。”继而看向傅琛,“傅公子您好,我是闻让,往后您的工作会由我负责。” 关于工作涉及的种种细节,早在签合约的时候由一位程姓的著名律师传达了,故闻让只不卑不亢地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叫我傅琛,或者阿琛就可以。”傅琛盘腿窝在沙发里,仰着脸露出一个灿烂又可爱的笑,“大家都这么叫我。” 然没等闻让答应下来,就听客厅外传来了带着回声的陆续脚步,随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久居上位的那股子慢声慢调,“宝宝还没回来?珠珠呢?” 一个女声利落地回答,“大少今天有考试,二少回来了,在大客厅见您安排的那位经纪人呢。” 闻让那时初听,只觉得这等人家难不成也搞取个贱名好养活那一套不成,一对兄弟,一个叫猪猪,一个叫保保,后来才知道,原来闹了乌龙,是“珠珠”和“宝宝”,取“如珠如宝”的意思。 话音间,脚步便至厅外,闻让能在名利场上混得如鱼得水,自然打那秘书一回话开始便明白了这位是傅家的长辈。 傅家的详细不是闻让能打听的出来的,只晓得除了已经退下去的老一辈,如今打头那位人物的是眼前这位少爷的亲娘舅,但算年纪这位傅家如今的大家长应当和这位少爷的父亲差不多大,故闻让对来人心中还有些许没谱。 “您要抽空一见么?”那秘书适时地询问。 闻让难得地紧张了起来,可那位至始至终没露真容的大人物的脚步声却与这间小厅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飘飘渺渺的,“弟弟已经十八了,是大人了,让他自己谈吧。” 正当闻让为今日见不到傅家长辈而略感遗憾的时候,傅家这位小少爷倒是站起来带着乔乔走出去追了两步,亲亲热热地喊了声,“舅舅。” 于是闻让便知道了这位光是声音都有着不一般气势的男人正是傅家的那位大人物,傅检察长。 傅先生姓傅,位置前头如今也有个副,只是除非耳聋眼瞎,谁都不会当着他的面把无论哪个“fù”字连着职称一起叫出来。 “舅舅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闻让隔着墙和走道朦朦胧胧地听见傅琛傅问了一句。 傅先生则回,“来看看,不放心你。” 乔乔紧接道:“傅舅舅好。” “回去坐吧。” 根据语调,闻让断定傅先生说话的时候应当是冲乔乔笑了一下的。 于是,闻让对这姑娘的估计又上了一个台阶。 和傅先生缘悭一面的渊源也就是如此了。 傅琛并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人,他的大多数要求一般用朴素的金钱就可以满足,不像圈内许多得势便猖狂的艺人,总喜欢作践人来满足自己。 更美妙的是,傅大少爷是一个心眼开阔之人,他对于闻让在背后假借自己狐假虎威的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做视而不见。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傅琛这一次的忠告显得尤为意有所指。 闻让疑神疑鬼之下对内叫人彻查,对外连忙安排上几桌联络上下的饭局,如此一通忙活下来,也没发现能有什么暴雷的契机,只得暂时把这事当做大少爷的一时兴起来处理了。 - 吃饭的地方是乔乔选的,特地选在了傅琛这次活动酒店的附近,临出门前,闻让问了句要不要叫人去买些东西带过去给小姑娘。 闻让是想着傅琛这么多年终于答应去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见上一面,未必没有半点人比以前长了几岁,看事情没那么偏激,打算松一松口认下的意思。 那即使以后生出些去母留子的腌臢波折,傅琛那位双生的哥哥又未婚配。这个至今仍叫乔雪的小姑娘,目前就是傅家主家这一代到现在唯一的孩子。 嫡孙长女,搁在他们那些半只脚还活在百多年前的人家家里,可不是很有些贵不可言的味道么。 可惜闻让这番计较落到了傅琛耳朵里,没能成就什么雅意。 傅琛只是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是她非要见我,又不是我要见她。” 说这话的时候,傅琛正懒洋洋地窝在酒店沙发上,任由工作人员细致地从他的手指、耳朵和脖子上取下拍摄用的各种首饰。 傅琛和闻让那个说话没有避人,只是用了一个“她”来代替乔乔的名字,就是听到了也听不出什么。 等到品牌方的人走了之后,闻让说:“见不见的,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他端了一盘酒店送上来的奶油草莓,坐到了傅琛的身边,往他跟前递了递。 傅琛看了眼,没有伸手去够草莓上的叉子,只晃了晃手上的switch,像个小孩一样地张嘴啊了一声。 “她之前也给你打过电话。”闻让叉了一颗草莓喂进傅琛的嘴里,“你不是接了发现是她之后都挂断了么。” 傅琛咀嚼着咽下草莓,不紧不慢地保存了进度,这才撩起眼皮子徐徐对上闻让那对故作如此时,能完美地融进清澈,乃至于真诚的眼睛。 是一双擅长骗人的好眼睛。 “我觉得乔乔这女的有点倒霉。”傅琛丢开游戏机,向后仰躺在了闻让的腿上,他感觉到了闻让的大腿肌肉瞬间紧绷。 ——可即使如此闻让也没有推开傅琛。 傅琛是个很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黏人性格,在没有和闻让滚上过床之前也经常会有些习惯性的撒娇动作。 只是这些动作都被划定在了一套统一的界限内,即可以和闻让搂搂抱抱,也可以和一切熟人搂搂抱抱。 可自从滚上过床之后,也不知傅少爷恋爱空窗期久了还是怎么的,总有一些不自知的越界举动。 傅琛这种没什么边界感的性格觉察不到什么潜在的不对,但是闻让分分明明地感觉到了,可他也没有试图提醒傅琛一些什么。 比如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 比如自己正处在一段长达多年的、认真的一对一关系中。 “怎么说?”三两秒之后闻让就一寸寸地放松了下来,他笑了笑,眉梢轻轻挑起,连带着眼尾,像是羽尾,勾着傅琛吐出对于乔乔这对母女的底线。 傅琛略微动了动脑袋,“你知道的。” “因为沈业成?”闻让失笑,“这种事情圈子里多了去了,他们就是各取所需。” 傅琛扬声,“所以我说她倒霉啊,明明脸和脑子都够用,然而次次想走千百万人走过的捷径都能次次翻车,她不倒霉谁倒霉?” 闻让想了想,突然问了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当年没有那么做,你会娶她么?” 傅琛唰地抬眼,斩钉截铁,一副你在放什么屁的表情看向闻让,“当然不会。” 闻让看着好似不信,傅琛在乔乔之后交往的人,除了另一位金摘云小姐,再怎么样也就几个月散了。 ——况且怎么说来着,爱极方有恨极。 “你们这种家庭,总要结婚的不是么?我以为你当年很喜欢她,该至少考虑过才对。” 傅琛大奇,“谁跟你说我们这种人总要结婚的。就我之前和你说的我那个姓郁的情圣表哥,他和他男朋友都谈了多少年了也没见结婚。我舅舅到现在也没结婚。” “那不能做比较,傅先生或许是没有结婚对象,至于……你那位表哥,谈了这么多年没结婚,谁说得准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和目前的对象结婚。” 傅琛对郁容那些狗屁倒灶的恋爱史深有耳闻,心想:你懂个屁。但这是家事不方便和闻让这种外人说,他只撇了撇嘴,“反正和谁我都不会结婚的。”他又问,“你会和赵权结婚吗?” 闻让顿了一下,但只说:“赵权想再拿一次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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