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骋簇起眉毛,露出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他迎着李山走过去,慌不择路的人恰好撞进他怀里。李山抬眼见到是他,立刻拼命把脸往严骋怀里埋。 乱起八糟地叫着:“严骋,我们快逃命,快逃命啊!” 呼啸而来的海鸥可不管严骋究竟有多少身价,二话不说抓乱了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严骋抬手护住李山的脑袋,另一只手抢过那只被李山保护得很好的盘子。 无情地把盘子里的饼干洒向大海。 海鸥呼啦啦振翅而起,精准地衔住了纷飞的饼干,连一丝碎屑都不曾放过。 周遭的空气终于恢复正常,李山在严骋的怀里怯怯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那些大快朵颐的凶巴巴海鸥,发出如释重负的感慨。 “它们好凶啊。” “笨蛋。”严骋无奈又宠溺地说着,他替李山整理乱掉的衣裳,故意调侃他,“海鸥都快把你吃了,也舍不得把饼干给它们?” “我、我一害怕就忘了嘛……”李山不大好意思地低着头,他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形随着邮轮摇摇晃晃。 面前的小家伙狼狈极了,衣服上沾染着难以言说的白色液体,头发上还插着海鸥的绒毛。 严骋牵住李山的手。 “上面是客舱,去洗个澡,等你出来就有新的饼干吃。” “好呀,好呀。” 小狗哪里知道自己脏兮兮,他只想无时无刻贴着严骋。 安稳幸福的日子始终持续着。 陈爽的花店开始排班,李山每周可以休息两天。他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在楼下的拉面店有了自己的老三样。 每天都在严骋的房间里休息,原本的卧室已经没剩下什么他自己的物品,刘阿姨都见怪不怪,只有韩泽上门的时候会酸溜溜调侃两句。 ——反被严骋嘲讽是没人要的单身狗。 李山甚至天真地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 可也就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平静的湖面上被人丢下了一颗石子。 一圈圈的涟漪荡开,难复当初。 那天下午,严骋早早发来消息,他要加班,让李山自己吃晚饭。 于是李山自己煮了面,煎了蛋,还拍了照片发给严骋得到对方很敷衍的表扬。然而这对李山来说已经心满意足。 他抱着小毯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想在严骋开门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他。 或许是过了午夜。 玄关处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密码锁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发出“滴滴”的欢迎声。 “喀哒”一下,门锁旋开。 李山随之惊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趴在沙发背上看向玄关。 嗓子还沙沙的,一副酣睡未醒的模样。 “你回来啦……”他拖着长音撒娇,“我好想你哦……” “是吗?” 来人开口竟是个女人,声线冷冽。 “我想见你也很久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着。 李山打个哆嗦睡意全无,被娇养久了,便很难直面恶意。李山惊惧地缩到沙发角落跪坐,他想他已经猜到了面前尊贵女士的身份。 “我女儿的事情,十分感谢你。”任素素边说,边脱下了酒红色的长风衣。 高跟皮靴哒哒踩在地板上,缓缓向李山走来。 “不、不客气的。” “但这并不代表,我需要用一个儿子来表示感谢。”她接着道。 李山慌张辩解:“不是的,我们……” 方正的卡片凌空飞来,不偏不倚砸中了李山的头。额头红起一片,李山下意识接住了那张被丢过来的卡。 任素素娇艳却冷漠的脸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密码是卡号后六位,拿了钱,离开我儿子。” 李山捧着银行卡,认真地翻到背面看了看数字,默默记在心里。 果然跟电视里演得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怯生生地问:“是五百万吗?” 任素素一愣。 不是。 她只存了二十万。
第43章 没头脑专克不高兴 “你......” 任素素一时语塞。 “就凭你,也配五百万?” 李山紧张地抓着小毛毯,眼神有些闪避,可还是老实交待:“严骋说如果是五百万,他下个月就可以提辆新车了。” 这下任素素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怒。 她僵硬地牵扯嘴角,缓步靠近李山。 小笨狗预知危险,紧紧把自己缩成一团。 任素素从他手中抽出了那张银行卡,捏在手中不屑地发笑。 她妖冶迷人,像夜色中盛放的红玫瑰,充满了诱惑也隐藏着危险。 任素素捏着银行卡,在李山脸上拍了拍,语气无比轻蔑。 “只有二十万,结束你们这段肮脏的关系足够了。” “识相点就立刻滚蛋,不然我叫后悔一辈子——” 李山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她。 “二十万,就够了?” “够了。”任素素不假思索,语气笃定。 李山听了她的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掀开搭在身上的小毛毯,从沙发滑到地面踩进拖鞋,礼貌地对着任素素说:“那好吧,阿姨,请您等等哦......” 说完,他哒哒哒踩着拖鞋,一路小跑熟练地窜进严骋的卧室。 任素素瞧他很听劝的模样,在心里默念算他识相。 可眼看他进了儿子的卧室,不禁眉头紧皱,表情不善地跟了上去。高挑婀娜的女人抱着肩膀,神色倨傲地靠在门边,那神态才当真是与严骋如出一辙。 李山趴在地毯上费力地往床下拱,好像在掉了什么东西。 任素素还以为他准备连夜搬家离开呢,心情瞬间放松了几分。 ——事情哪有两个老人说的那么棘手,害她白担心一场。还急匆匆地特意从国外跑回来。 爬到床底下的李山终于小心翼翼退了出来,头发被床板弄得有些乱了,整个人莫名地兴奋起来,瞧着就像条只会摇尾巴的傻狗。 任素素心中腹诽着,转眼就看见李山端着一个铁皮小盒子向自己靠近。 还带着一脸傻笑。 任素素满心嫌弃。 李山走到她面前,把漂亮的铁皮盒子举托到任素素面前,哗啦一下掀开盒盖,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大金链子大金表。 衬着卧室里璀璨明亮的灯光,险些晃瞎任素素的眼睛。 盒子里差不多是一公斤的金饰。 按照现在的价格,折合现金远超二十万。 这笔简单的账,李山还是会算的。 “阿姨!” 李山的兴奋溢于言表,从那张天真的脸上都能看到一排排的字。 “我要把严骋买下来!” 任素素看了看李山手中的金子,再把直愣愣的视线挪到李山脸上。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追问。 李山习惯性地瑟缩一下,怯生生抬起眼睛看对方,他强调:“比二十万多很多哦。” “这根本就不是多少钱的问题!”任素素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怎么就会被一个智力残缺的笨蛋牵着鼻子走了? 李山是真的想不通。 怎么阿姨用二十万买他们的关系就可以,自己用金子买回来就不行呢? 他歪着脑袋,满脸困惑。 “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嘛?” “怎么样都不可以!”任素素暴怒,上前捉住李山的衣领就把他往外拖,“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儿子的房子!” 结果刚揪住对方的衣裳,领子滑下去,结了浅浅一层疤的牙印就出现在眼前。 任素素怔愣的间隙,李山已经滑不溜手地逃了出去,他拎起自己的外套,拿上手机。飞快地往门口逃窜:“阿姨你不要生气呀,我这就滚蛋。” 任素素刚想警告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家伙接着叮嘱道:“侧卧有新的被褥哦阿姨随便用,我先去严骋的办公室打地铺啦!” 任素素被气得脑溢血。 若是那些精明算计的人,她大概会冷着脸嘲讽两句恬不知耻。 可面前的李山,简直油盐不进! 他做出那些荒唐幼稚、无理取闹的举动,竟有一种诡异的理所当然的感觉。 任素素看着他手忙脚乱穿衣服向外逃,终于理解了严家二老给她去电话时,那声音中深深的无力感究竟从何而来。 所有的拳头都像被打进棉花里,被卸去了全部的力道。 “我、我很快就滚蛋哦,阿姨别生气呀......” 他焦急地宽慰着任素素,单手撑着门板,用另一手费力地把球鞋提上来。 然而此时门板一松,解锁开门的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李山撑在门上的手滑落,整个人踉跄着倒下去。 幸好门外的严骋及时赶到,伸手捞起了这个笨蛋。 他瞧着对方已经穿好了全套衣服,忍俊不禁地调笑:“怎么?就这么想老公?不陪你连觉都不睡了?” 李山的眼珠疯狂向房间内转动。 任素素被儿子的油腻发言听脏了耳朵。 “你是谁的老公啊?”任素素冷笑着在严骋面前找到存在感。 “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没见过儿媳妇?” 严骋顿时难掩慌乱,方才的笑意都僵在脸上。他把李山往身后一推,尴尬至极地反问任素素:“您怎么在这?” “呵,很稀奇吗?” 任素素尖酸地冷笑两声,在沙发上施施然落座,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当妈的来看看儿子,需要给谁通报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严骋牵着李山的手,缓缓走到她面前。 “我知道,是爷爷奶奶告诉您,把您请来的。” “——但是,李山他很好,我们在一起也很好。”严骋先声夺人地争辩着,“我不认为这是一件错的事情,请您也不要试图改变什么。” 任素素冷漠的视线像冰冷的利刃在严骋身上戳刺着。 轻蔑、漠视...... 那目光中饱含的种种感情,令严骋不堪承受。 他曾经也是拥有过温馨家庭的孩子——在那些严白羽行迹不曾败露,他们还阖家欢乐的时候。 严白羽随在商场上一无是处,却是个实打实的情场高手。 他愿意用无微不至的关照和平等的爱去维护每一段浪漫的际遇,哪怕是和商业联姻才被迫结婚的任素素,他都能报以最温柔体贴的照料。 那时的一家三口温馨甜蜜,母亲甚至愿意为他怀上第二个孩子。 每一个寂静的夜晚,严白羽都会抚摸妻子即将临盆的孕肚,用慈爱的目光注视那即将出生的孩子。 仿佛他是一个终于家庭的合格丈夫。 严骋自小感受过母亲温柔的爱,见过她揭露真相后的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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