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看向李山,柔声叮嘱。 “叫厨房给你准备吃的,都装在车上了,以后想要什么打电话跟奶奶说。”她故意瞥了严骋一眼,替李山撑腰,“想吃就吃,不用听他的规矩。” 李山站在严骋身后,偷偷瞥了严骋的脸色,又把目光转回奶奶身上。 兴奋得肉眼可见。 “谢谢奶奶!” 严骋托着小号的行李箱出门,只有奶奶带着家里的佣人们来送。严骋开门把李山和行李箱都塞进去,看着被堆满的后备箱和车后排,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是进货来了?”他回身揶揄李山。 李山把最怕撞破造型的巧克力蛋糕抱在怀里,不好意思地缩缩肩膀。 “奶奶再见。”他隔着车窗同奶奶告别。 奶奶和善地对他笑了笑,转而同严骋说话。 她和每一个挂念在外打拼的孩子的长辈没什么两样,在身边时或许觉得孩子有百般缺点,待要远行时却只有满腹牵挂。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奶奶柔声叮嘱:“公司的事情可以尽量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实在遇上了麻烦就回家来,跟我们说。” “我们老两口现在虽然身子不济了,倒还是有些脸面在的。我们这帮老家伙不死,总是有些事能帮些忙。” “奶奶,您别这么说话。”严骋上前轻轻搂住身形萧索的老人家,拥着奶奶单薄的身体,他一抬头却瞧见不远处的小楼窗边立着一道人影。 四目相接,窗边的老人退开几步,愤然拉上窗帘隔绝了两方视线。 “我死前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抱上重孙......”奶奶开始道德绑架。 严骋撇撇嘴,松开手。 “那我等会问问,李山能不能生。” 严骋成功把心态良好的奶奶也气得叫他滚蛋。 回去的路程不短,严骋心情颇好,下山的车速更是飞快,惊得李山抱着蛋糕提醒他:“慢一点哦,要慢一点,不然又会被陈伯伯抓到了。” “就让他告诉老爷子去。”严骋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老头现在杀了我的心都有。” 嘴上是这样说,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把油门松了点。 转过几道弯,果然见到身穿黄马甲的香山巡逻分队站在道边。 一点也没超速的严骋悠闲地开车从老陈面前驶过,有种扬眉吐气的骄傲感。 李山紧张地抱着蛋糕,也松了口气。 “太多东西都吃不完了。”李山看了看被堆满的后座,回过神来,小声和严骋打商量,“我们给大家分一分好不好?韩先生会不会喜欢吃小饼干?” 严骋上了头,什么飞醋都吃。 “你管他干什么?” “韩先生不吃小饼干吗?”李山疑惑,“韩先生和严骋一样挑食哦。” 严骋更暴躁了:“我什么时候挑食?” “我都知道。”李山臭屁的样子和严骋颇为神似,他微微扬起下巴,说着这两天从奶奶那听来的小秘密,“你不吃和茄子炖在一起的土豆,不吃内脏,不爱吃任何需要剥壳的海鲜,小葱只吃比小拇指还细的那种......” “李山——” 严骋不得不黑着脸提醒他。 “我可以吃土豆,也可以吃葱。” “我还可以揍你。” “唔——”李山咬着嘴唇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吧好吧,那就不送给韩先生了。” 他自以为做出很大的让步,然后找出手机,在电话本里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 “一份、两份......” 严骋百忙中用看路的眼睛瞟了一眼李山的手机屏幕,大脑直接宕机。 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和电话号。 他还以为李山的通讯录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你这......”严骋心里不痛快,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李山说,他捏着方向盘,眼睛一点也不看前面的路了直勾勾地盯着李山的手机。 “都什么人?哪来的号码?” 李山哪知道他百转千回的心思,既然他问了那么李山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是陈爽,我的老板——” “这个是李大哥,楼下卖牛肉面的——” “这是唐唐,你们公司的前台妹妹,我每次去她替我叫电梯呢。” “这是松松,隔壁蛋糕房的兼职生,她还送过我饼干吃呢!” “这个是......” 横七竖八的名字闯进严骋的脑海,变成一个个他无法分辨的外星文字。 “我呢?”严骋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在哪?” 李山拿着手机,一只手飞快地向下刷刷滑过。 按照首字母,在倒数第三个找到了严骋的名字。 “在这呢。”李山美美向严骋邀功。 “好啊,李山。” 李山不懂严骋为什么开始阴阳怪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但是从语气来听,可不是什么好话。 “我真是小看你了。”
第42章 讨价还价 李山和严骋的生活并没有因爷爷奶奶的不看好而发生什么变化。 带回来的东西被李山分给自己的朋友。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加上了奶奶的微信,经常开着视频聊天。偶尔严骋克扣他的零食,抢走他的冰棍。 小笨狗就跑回房间,隔不一会就举着手机上奶奶的页面冲出来,隔着网线找奶奶告状。 严骋总是诚恳地当着奶奶的面知错就改,挂了视频就拎着李山进卧室,狠狠地收拾一顿。 李山哭得脸都花了,睡着了还在梦里咕哝着说他的坏话。 自他们从老宅回来不到一周时间。 贺缜那边来了消息。 见面的地点定在一艘停泊在港湾的私家邮轮上,严骋还是照旧带着李山同去蹭饭。 李山跟着严骋也算见了些大场面,现在已经能做到见怪不怪,哪怕是再新奇的玩意,不过诧异地瞧两眼也就算了。 邮轮外表看上去和载客的船只没什么区别,可走进船舱才知道别有洞天。 硕大的宽广通厅和城市中的宴会礼堂一般灯光璀璨,贺缜早已倒了,慵懒地晃着八脚方杯里浅浅的一层酒。 地面上五光十色的彩灯射出光芒。 映衬得整个房间透出纸醉金迷的混乱。 船似乎开动了,桌面上的酒杯一晃。 李山拽着严骋的袖子,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严骋,我好像晕船。” 严骋贴心替他拍拍背,看了眼进来的方向,叮嘱说:“乖,自己先去甲板上透透气。” 李山点了点头,临走还不忘看看沙发上的贺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他端着酒杯只是摇晃却不曾入口半分。 看上去,竟有几分悲伤。 严骋绕到沙发前,同贺缜面对面坐下。 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轻轻掀开眼帘,不动声色地从身旁拿起文件丢给严骋。 “办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 “严白羽果然一如既往地蠢。” 事情分明早就在意料之中,然而严骋打开文件,看到尾端自己亲生父亲签下的名字和鲜红的手指印,心还是忍不住向下沉了沉。 他用严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为抵押,用以注资远郊的开发项目——从贺缜的手中成功获取了两个亿的移动资金。 而在不久的将来。 ——或许就是明天,这笔钱就会出现在严驰的手上,成为他击败自己的有力筹码。 他早早就认清了这个现实,却还是在一次次事件来袭时忍不住心颤。 明明是同是父亲的儿子。 严白羽就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严驰。 当年联姻时他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却敢在婚后和外面的情人藕断丝连,漠视一双亲生的儿女,一次当作反击。 严骋少时还期待过父亲的疼爱。 到如今只觉得可笑。 贺缜半眯着眼睛,他望向严骋,试图从这张英气硬朗的脸上找到一丝属于严白羽的轮廓。他虚虚握着右手,仿佛扼住了那个男人的咽喉。 他其实已经喝过很多的酒了。 浑浊的威士忌,浓度高的可怕。 也只有在这样模糊的视线里,严骋才会有那么一点像他的父亲。 贺缜忽地对着严骋笑了,他不知道严白羽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的儿子将他当作筹码丢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得到严白羽后,会对他做些什么?” “随您的便。”严骋面无表情地将合同推回去,“既然给了您,我就不会再过问。” 贺缜昂头靠在沙发背上,将杯底的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 他放声狂笑起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通厅里,混着那些驳杂的彩光,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我会把他关起来。”贺缜望着天花板上刺目的水晶吊灯,像是娓娓道来一个儿童故事版讲述着。 “我给他准备了最漂亮的笼子,到时候他会被拴住手脚。” “如果逃跑,我就会砸断他的骨头——让他以后只能拖着废腿在地上爬。” “他喜欢钻石,喜欢玫瑰,喜欢万众瞩目的灯光——我会在花房里干他,会带着他到市中心的万国大厦顶楼,我会用钻石塞满他的身体……” 贺缜的为人在圈子里从来都算不得口碑上佳。 身上肩负着一个家族的重担,暗地里见不得人的手段总是有的。严骋对此表示理解,他当然也预想过严白羽落入魔爪后的结局,设想过最坏的打算。 但是当对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还是惹得严骋皱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心疼便宜爹。 只是有点想不通,严白羽那个胆小的,究竟是怎么惹到了贺缜这样的人物? 严骋犹豫着开口:“严白羽他到底……” 话未出口。 阵风吹过,海浪骤然翻腾。 整个船身都颠簸了一下,打断严骋的话,随之而来是外面李山略带凄厉的叫喊:“哇啊啊啊——救命啊——” 倚靠在沙发上的贺缜坐直了身子。 他似乎从那段混沌的思绪中找回来神智,不再像方才癫狂。 贺缜的目光清明了些,他看着已经焦急站起身的严骋,淡淡笑了笑,调侃道:“严白羽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这就话我就当您夸我了。”严骋应着。 贺缜看出他的急切,摇头笑着赶人。 “快去吧,心都飞到甲板上了。” “邮轮有三层,都向你们开放,和你的小朋友玩得开心点。” 话没说完,严骋已经匆匆推门而出。 甲板上,一圈灰白交织的海鸥盘旋在空中,李山端着一只白色的托盘被困在鸟群中央。他捂着脸“啊啊”地惨叫着逃到一边,那群海鸥张牙舞爪呼啦啦地再扑上去。 李山就只能边喊着救命边向另一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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