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鉴定!”副董事长直接在董事会会议上站起来,对着秘书瞪大了眼。 秘书心如明镜,懂了, 他鞠躬后便出去了。 不久他便带着从科研所将装有十几年前沈家主与温鹤做过亲子鉴定的u盘回来了,u盘放在会议圆桌上。 “这还不够……”副董事长跟攥命一样攥着那个u盘。 “这份报告不能给沈总看, 看了我们就完蛋了。”他一一扫视属下, 说:“得重新做一份才行,就在沈总之前去过的科研所。” “他……真的不是亲生的吗?可沈总从来没——”新上任的常务想了想, 说。 他这句话被其他人无声地压制下去了。 试试而已,反正谁也不知道,就算沈总知道有人在拿他的基因与沈慈珠进行鉴定,也没证据说就是他们搞的,他们是搅动商界风雨十余年的人精了,这点事,他们轻而易举就能隐瞒。 如果沈慈珠不是亲生的,那这好玩了。 他们要沈慈珠死。 他们需要温鹤成为继承者。 温鹤十几年前被沈慈珠从孤儿院带回沈宅后,沈慈珠的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温鹤去做亲子鉴定。 去的是隶属于京大、帝都最顶尖的基因检测科研所,鉴定显示温鹤是亲生后,他才把温鹤带回家。 如今这个科研所在短短半天时间内便被董事会派外人进行收购。 他们将这个科研所所有与沈家有关联,尤其和沈慈珠有关联的所有人进行辞退,并补上他们的自己人进行顶替。 沈慈珠的基因数据与他父亲的基因数据被送来了,董事会的人花大价钱要求鉴定数据造假。 他们要沈慈珠不是沈总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只能是温鹤,因为温鹤最好控制,这也是那位人物的要求,他们要通过温鹤铲除沈慈珠并得到沈氏集团。 但很遗憾。 这份亲子鉴定数据最后兜兜转转,悄无声息到了谢喉手里。 不过螳螂捕蝉,毒蛇在后。 沈慈珠远比那帮老家伙会玩,至少他知道美色和权利同出才能成王炸。 沈慈珠坐在私人科研实验室的桌子上,谢喉坐在不远处的旋转椅,垂眼翻阅着什么。 谢喉穿着生化研究服,脖颈上的红痣与严谨洁净的衣物形成鲜明对比。 显得禁欲极了。 “送给你的这份礼物,你喜欢吗?这可是国内最好的科研所了,你应该很喜欢吧?我的研究员大人——”沈慈珠长腿晃了晃,他微微俯身,五指扣住近在咫尺的,面对面的谢喉的后颈。 “真是年轻有为啊。”他的声音慢悠悠的,指腹隔着黑皮手套摩挲着谢喉的皮肤,近乎撩拨。 乌黑的长发随性披散,弧度秀美的脸上不动声色生了艳。 但他身上却又是极为矛盾的西装革履,他甚至刚接受过财经频道黄金时间段的新闻采访,采访过后他就来到科研所找谢喉。 谢喉还在看实验室的资料,他的睫毛非常无趣地随眼皮低垂而洒下一片阴影。 “沈慈珠。” 直到沈慈珠那西装裤下,那因他抬腿而微微露出的穿了黑色的、薄的像是丝袜的足踩在了谢喉的大腿上,谢喉才出声。 谢喉的手握住沈慈珠的脚踝,“外面有人。” “被人看着,我更兴奋。”沈慈珠知道外面有人,他故意这样的。 “不知羞耻。”谢喉松开沈慈珠的脚踝,他起身,将百叶窗关上了,现在是白天,日光进来时,沈慈珠的眼珠颜色会有变化。 恍惚间不是绿色的了。 “那份鉴定报告交给你了,记得,我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沈慈珠从实验桌上下来,他走的时候给谢喉整理了一下领口。 谢喉冷冰冰的,没有表情。 “为我做好一切,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沈慈珠微微踮足,皮鞋与谢喉的运动鞋形成黑白色差,还有尺寸的差别。 这在科研所显得有些暧昧了。 “谢喉,你得让我看到你比你哥哥更优秀的地方,不然,我随时都会放弃你。” “我知道了。”谢喉移开目光,“你会替我——” “对,我替你还那一亿四千万的债务,你替我得到沈家,就是这样简单的,合作。”沈慈珠闻言笑了,他的笑总很轻,连唇瓣的弧度都是温温柔柔的,百叶窗稀疏的光影洒在他脸上。 光影斑驳,沈慈珠的泪膜似乎被一层鸢尾紫覆盖了短短瞬间。 “事成之后,我想,你的母亲,我的家族,都会清白地继续下去吧。” “谢喉,我喜欢复仇。” —— dieux科研所最近来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漂亮冷漠得不像凡人,像个无机质人工智能,一切都完美到不可思议,听说还在私立高中念书就被上边人推荐进来了。 起初众人议论纷纷觉得是个靠关系的,谁成想竟然真的是个天才,能力惊人的强悍,有人觉得他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院长收到这个新研究员的身份资料后,手中的瓷杯直接落地碎了,他双手颤抖,似喜非喜,不顾学生的劝阻直接跑过来了。 院长是京大生命学院的教授,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一把老骨头跑得满头大汗,他扶着眼镜,微微佝偻着腰,凑近看这个新研究员。 “谢喉……”院长混浊的眼顿时湿润了,他的手上有老年斑了,枯萎粗糙,他摸着谢喉冷白冰凉的手,重重地碰了一拳,竟然有难得的少年意气了。 他哈哈大笑,声线沙哑,“欢迎回来啊……回来、回来就好……” 他在这个科研所苟延残喘,就是在等谢喉回来。 这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也是他的毕生遗憾。 谢喉十五岁那年被国内顶尖学府,京大生命科学学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系提前录取,他曾掀起一阵热潮,不止校内人士,国内外纷纷有媒体来一睹这位少年天才的风采。 谢喉来帝都不久,帝都一所国内顶尖基因研究重点科研所的学术委员会主任,也就是院长,他亲自邀请谢喉加入科研队伍力图将遗传基因、发育生物、基因治疗工作完美投入人类医疗实践。 可他对这个科研项目完全没有兴趣,他将自己与整个科研组隔离开来,一味地对传闻中天生的恶人基因XYY染色体、MAOA-L与RIA3的突变检测展开研究,他认为犯罪基因可以被人类完全遗传。 拥有犯罪基因的人,就会是罪犯。 谢喉的结论报告最后一句这样冰冷地写道。 国际顶尖学术机构SIN通过《新世界》期刊报道与他进行下一步研究,想对犯罪基因的病变组织进行摘除而降低暴力攻击型精神疾病的治疗,这比早时代摘除犯罪者的额前脑叶更为残忍且背离道德。 谢喉没有回应这个合作请求。 不久后一个“谢喉的母亲是杀人犯,在谢喉年幼时便杀了他的父亲并给他留下高达一亿元的天价债务”的传闻沸沸扬扬传进大学。 谢喉主动退学了。 一并销毁了令国际科研机构惋惜的科研成果并离开基因生化实验室。 那是个深夜,院长来给谢喉送别。 院长听说谢喉的哥哥就在帝都,并给沈家一位大人物当贴身保镖,听说还是恋人关系。 这样的哥哥足以让谢喉有个庇护住所,就算一亿元债务又怎样,没准大人物一怜悯,就会替这个“小叔子”还了呢? 可谢喉不去找哥哥,他说要离开,要回老家给母亲上坟。 谢喉临走之前,院长陪他去了实验室。 数据存储器区的智能电子屏隔将四角灯光调得很暗,近乎血色蔓延。 “你才十七岁,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我希望你不要放弃科研……”院长安慰他。 任谁都知道,令谢喉退学的导火线便是谢喉拒绝了那个SIN学术机构的合作,那个“杀人犯”的传闻是他们泄密的。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但是博士,我不明白。”谢喉坐在角落,慢慢把半成品精神药物进行销毁,他微侧过脸,修长的脖颈像是摇摇欲坠的瓷线。 院长被谢喉凝视着,谢喉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疑惑。 “博士,您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一位杀人犯,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同学们都在害怕我,那么,我是无辜的吗?”他歪了歪头,琥珀色的漂亮眼珠满是薄冷,“这究竟是我的母亲杀人,还是我的基因在杀人。” 拥有犯罪基因的人,就会是罪犯,这句话是谢喉自己写下的。 谢喉起身,他迎着落地窗外的莹莹月色,与室内的血红灯光走到了门边,颀长的影子埋没进地板冰凉的缝隙。 “我的理性告诉我,我厌恶血腥与内脏,可我的基因好像非常喜欢,比如我现在就想折断您的脖子……我不明白。” 少年骨骼如竹鹤,清俊又疏离,白大褂雪白冷漠,衬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他将护目镜摘了下来,在浮空显示屏上操作着,一边抹除自己的全部资料一边说:“博士,我好像不能进行科研了,我不会为人类带来希望的,我的基因告诉我,我该走向另一条路。” 这句话足以让院长惨白了脸,他深吸口气,颤声道:“谢喉,你才十七岁。” 你不能放弃你自己。 他看着这个令他颇为骄傲的、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少年天才,天才总是情感缺失的,但谢喉与他们都不一样。 谢喉的冷漠与恶,是天生的。 这是high-functioning sociopath——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最完整表现,谢喉一一符合并更为可怖。 极端自我、无情、理性,高智商却无法辨认善恶,从不会有自杀倾向但会对他人的死亡痛苦感到满足,这样的天才,如果不能造福人类,就只能被人类消灭。 可他才十七岁。 院长悲哀地想。 残留的精神药物胶囊粉末在实验台上,也彻底被高温激光销毁了。 ——滴 “我今夜,是与您告别的,再见,博士。”防电功能的冷科技合金大门像一把扇子一样向上掀起,谢喉将护目镜与研究服留在了室内。 天花板上的监控器麻木转头,机械化的成年女音用中文对谢喉进行了离别祝福。 【谢喉先生,期待与您的再度相逢。】 它对每一位离职研究员都这样祝福。 一年后,谢喉真的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审判 沈慈珠从科研所出来时, 发现自家那辆车被替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迈巴赫。 这是谢咽的车。 谢咽从车上下来,他的脸色很不好, 脖子青筋都起来了, 他攥紧双手,肩膀发颤带着隐忍和愤怒。 “我弟弟不能做那种事!”谢咽大步向前,他在沈慈珠面前停下, 这个距离他已经坏了规矩,“亲子鉴定……你让他造假……这是违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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