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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传到主持人耳里，又成了另一个意思，“什么？你要把总统府修成公共厕所？” 犀牛当上总统以后干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总统府修建成公共厕所，因为犀牛总统从来不在公共厕所里办公，所以很快，爆发肯德基起义，一些黄鼠狼以肯德基为营地，将鸡分为食用鸡和公务鸡，那些公务鸡不得不向其他动物出售食用鸡，以确保自己不用被黄鼠狼吃掉。 人们，或者另外一些肉食动物们，为了可以吃到肯德基，可以享受一些肯德基特权，逐渐倒戈，不再认同犀牛当总统，反而去拥护黄鼠狼。黄鼠狼们规定，必须在朋友圈、微博、QQ空间、推特、ins、Facebook等多项社交软件里发布，“我自愿推崇黄鼠狼成为国家新总统”，这样，才可以吃到买一送一的冰淇淋。 虽然买一送一的冰淇淋对于麦麦来说不足为奇，可是在肯德基的世界里，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另外一些，一些素食爱好者，一些兔子、毛虫、腌黄瓜，他们暂时不受肯德基国的限制，他们对鸡肉汉堡漠不关心，理论上，他们可以没有任何国度信仰，他们不需要推崇任何动物成为总统。 总统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符号，一个电视屏幕里有鼻子有眼的虚拟影像。 这可要怎么办呢，黄鼠狼的野心可不仅仅是肉食动物，于是，黄鼠狼们颁布一条轰动全球的条令，虽然我是麦麦党派，但也不得不承认，黄鼠狼此举，确实拉拢人心。 黄鼠狼宣布，从今天起，肯德基恢复田园汉堡供应！ 麦麦，彻底输了，麦麦只能用1+1套餐来吸引一些乞丐光临，乞丐从来没有话语权，等麦麦取消1+1套餐以后，乞丐们就会集体自杀。麦麦，普世渡人。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1+1赐给他们。麦麦是慈善家，慈善家是干不过黄鼠狼的。 后来，犀牛被抓的那天，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中午。犀牛一如既然去肯德基上厕所，没有人，没有人再把肯德基当成公共厕所了，他们在肯德基过生日，唱生日快乐歌，和海底捞做成联名企业。公务鸡问，“为什么你在肯德基上完厕所，却不再购买点什么？你不会不好意思吗？你没有道德吗？” 犀牛问“那作为一只鸡，你贩卖另外一些鸡，这就是你的道德吗？” 公务鸡说，“我是公务鸡，他们是食用鸡，我们是不一样的。” 犀牛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他甚至踌躇着，要不要确实在肯德基里买些什么，来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格格不入，也许是一包薯条，可以带回去蘸麦当劳的番茄酱，就如同麦当劳的薯条一样。 这时，公务鸡突然问出一个问题，“请问，你是一只犀牛吗？” 犀牛点点头。 “他是犀牛总统！”公务鸡突然叫起来，“把他关起来，他是犀牛总统！革命结束了！” 于是，一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犀牛总统的犀牛，就这样被抓了起来，因为犀牛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喜欢麦麦，所以就连他到底是不是最初的犀牛总统，都没人知道。虽然，最初的犀牛总统，也不知道自己是犀牛总统。 总之，从那以后，犀牛们开始特立独行，他们避免异类，避免同类，避免在一家公司里，出现两只犀牛。因为那样，大家就会发现，所有的犀牛原来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犀牛们相信，黄鼠狼蛮不讲理，他们一定会把每一头犀牛，都当成犀牛总统。 如果一家公司有两只犀牛，犀牛们就再也不会自由。 所以，也许我应该在简历里写，自己是大象，工作经验就写动物园实习，马戏团表演，兴趣爱好无非是喝水，钻火圈，至于特长，特长是鼻子特长。但很可惜，面试官说，这家公司不招大象，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客户里，没有盲人，所以不需要大象这个职位。如果，大象想要留在他们公司工作，必须整形，必须割掉鼻子，然后把自我介绍改成：我是考拉。 考拉的工作就是前台，一整天坐在或者站在公司招牌前面，一动不动。必须一动不动才可以，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不能变动一丝一毫。这件职务只有考拉能做，因为考拉在进入职场以前，都要被强制割双眼皮，于是他们闭着眼睛，就和睁着眼睛一模一样。他们站在前台睡觉，不会回答来访者的任何问题，每个公司都有秘密，于是，考拉，成为保守秘密的最佳职业。 说起来，最近兴起的树洞吐槽产业，也在大量招收考拉。毕竟，考拉那么可爱，又能保守秘密，肯定比光溜溜黑漆漆的树洞拥有商业价值。 但我不能做考拉，我的白天永远都在失眠。我没有办法在白天睡着，因为我过去白日梦做的太多，已经被剥夺在白天做梦的权利。 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很简单，因为我已经到可以变成人类的最后期限了。 黄鼠狼成为总统以后，基本上每天都要颁布一条新法令。今天取消天鹅词条，明天剥夺袋鼠命名。没有名字的动物，是不可以出现在社会里的，他们相当于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证，他们不能购物，不能吃麦麦，不能上班，不能坐地铁，甚至不能使用支付宝，叫美团外卖。 猫科动物就好了，哪怕是老虎，都可以理所当然的吸附其他动物，躺在家里撒娇卖萌，通过种族优势来获得一些不需要在社会里生存的其他生活方式。他们自愿成为其他动物的附属，于是他们不需要身份证，只需要主人，一个可以狐假虎威的主人。不对，现在当家的是黄鼠狼了，或许该是虎假狐威了，我的词库还没有更新，还是一些老旧的人类措辞。 说起来，你大概不清楚吧，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简单，人类，已经不再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等的生物了，人类变成一种和金鱼、草履虫、猫头鹰一样的普通动物，确切来说，是他们都进化成了高等动物。所以，现在所有动物，都要和人类一样正常上班，你在动物园里，也一样可以看见笼子里的人类。 我是新世纪以后一种新的生物，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是一种没有形状的生物，需要靠模仿，来成为其他动物。我以前当过蚂蚁、甲虫、麦穗，但他们都被取消了，我必须不断学习，不断模仿，才能在社会里生存下去。 为什么不也变成猫科动物呢？变成加菲，变成一些攀附在其他动物身上的吸血虫。很显然，因为我学习的太慢，而猫科动物根本不是能学习的生物，猫科动物生来就是猫科动物，我只能学到猫科动物的外形，却无法学到猫科动物的基因，像我这样的劣质猫科动物，归宿只有被做成毛绒玩具。 我的灵魂会被封印在玩偶里，于是我再不能说话，不能行动。 我会失去自由，但幸运的是，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变得很漂亮。 决定了，我要成为企鹅！ 成为早就销声匿迹没有被黄鼠狼除名的企鹅。因为黄鼠狼不会游泳，又很怕寒冷，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到过南极，到过北极，他们完全不知道冰山，北极熊，世界尽头。或许这个身份，可以让我在职场里，多些苟延残喘的时间。 唯一问题是企鹅实在不适合这座城市，也许我会一直生病，一直生病，变成一罐可乐，变成一滴水，然后消失，消失在一个根本不应该有企鹅存在的城市。也许还有其他企鹅，我们连成一条企鹅公路，我们徒步旅行，回到冰岛。 也许，也许我可以在当企鹅的日子里，努力学习，变成人类。 对了，这点也忘记说了，因为人类当高等动物的时候，规定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所以动物成为高等动物之后，内卷的方式就是变成人类，动物不断整容成别的动物，以此来在职场中获得更好的优待，但只有成为人类，才可以在职场里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说起来很奇怪，虽然所有动物都要努力变成人类，但职场里却从来不招人类。可能动物们对最早成为人类的人类，最早从猿猴变成人类的人类，还是有些顾虑，有些敬畏，因为他们也怕吃亏，他们也吃了太多人类的亏。 可是人类呢？所有的人类都比动物会当人类吗？ 说起来啊，我在成为某种没有形状的生物以前，也曾经是人类呢。
第十二章 《四五月记》 现在住的地方，我管他叫火车城。 火车城被一段铁轨分隔，一截轨道横在小区门口。我早起上班，要礼让火车，等那些装载货物的铁皮火车先呼啸而过，再是匆忙的路人：电瓶车，摩托车，共享单车，私家车，步行......一个挨着一个碾过铁轨。缓慢，有序，礼貌。 我至今没有去探寻铁轨的开端和结局，理论上我应该感到好奇，但我如同所有火车城居民一般坦然接受一截突兀出现在城市里的火车轨道，习惯火车鸣笛（哪怕是凌晨三点），习惯礼让火车，习惯等待火车时，大家都沉默，一言不发。 很奇怪，据我观察，相同时间，礼让火车的私家车车牌，电瓶车型号，都一样，他们应该每天都可以遇到彼此，每天都在同样的位置，等待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但他们一言不发，彼此互不问候，大家陌生的好像身处平行时空，陌生的好像除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只是地球online游戏里的固定NPC。 礼让火车时，所有人都足够礼貌，不闯红灯，不争分夺秒，不翻越栏杆。搬过来以前，我乘坐地铁，人们总行色匆匆，走路带风，他们恨不得在换乘时使用瞬移，或飞行术。只有在铁轨前，城市才稍微慢点，在这些等待的分钟里，人类重新拥有呼吸，不用憋气，一鼓作气，去冲，去闯，去撞，去把时间都上交给资本家革命。 火车城是攀山建筑，傍着几座土丘，衍生出一些小区，一些街道，一些企业，一些菜场、旅馆、早餐铺、便利店......一些小镇文明。我很擅长把任何地方都居住成小镇，把活动范围限制在一公里以内，一公里以外的，就叫他城市。城市与我无关，城市只是一种谋生手段，只有小镇才是我的归宿。 我曾翻过火车城，沿着爬山虎往上，走去和铁轨完全相反的方向，那里是一道宽阔的马路，马路对岸是另外一些山丘，另外一些攀山建筑，另外一种小镇文明。我管她叫做山城，我的朋友就住在那里。她们没有火车铁轨躺在小区门口，但她们依旧可以听见呼啸，她们也同样习惯凌晨三点火车鸣笛。小镇是这样的，小镇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能习惯，哪怕你的男友年纪与你父亲相仿，哪怕你是女同性恋。小镇包容，漠不关心的包容。 我的工作就没有那么包容，那么缓慢。跨过火车轨道，像跨过一个时空，时间流动的速度都开始加快，人们的单车越骑越快，摩托开始不断殴打喇叭，汽车每多等一秒红灯，就好像荒废一辈子。我不得不也行色匆匆，也加快脚步，也屏住呼吸，去冲，去闯，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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