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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报应

时间:2023-09-19 03: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功能障碍

  这顿饭很和谐,像隐没在小雨后的安宁。

  谁也不知,这是倒数的安宁。


第29章 终为腐土

  =

  伦因萨的雨下倦怠了,它要夹着雪花,湿冷的,砸在脸上如冰刀,招水争围好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和江於暝出了趟门,有过路人遮遮掩掩地指他,话没有新意,十分没意思。

  江於暝似乎不太喜欢买其他蔬菜,他在餐桌上仅仅见过买好的现成萝卜丝,青菜野菜以及一些玉米。招水争来到市场才发现黎并的菜价很高,估计因为天气,江於暝买得那几样并不便宜,大多人三顿都吃粥,米是领导层在控制价格,倒没有大幅度上涨。

  招水争逛了半天,始终没拿起什么。

  江於暝放下手里的菜,转头问他:“怎么?”

  “我想找个工作,不需要很高的薪资。”

  “原因呢?”江於暝的语气显然有些冷淡。

  “我有手有脚有劳动力,我应该做点什么。”

  “水争,你就好像在说,我让你无手无脚。”

  江於暝皮笑肉不笑。

  “有些地方我本就没手没脚,你不让我使用它们,我是拒绝过,但现在我并没有反抗。江於暝,你要明白,我不是只活在床上,你也不是永远都在放纵。”

  招水争开口,他实在不会装,语气再委婉再平静,每个字里表达的意思却还是:江於暝控制他的行为是件多么不堪的事。

  江於暝眼眸微动,他只是说:“我第一次觉得,你从来不认识我。”

  他讲认识,而非了解。

  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江於暝走远了点去挑菜,他心里回荡着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爱招水争,他找不到答案,他翻遍了过往,对爱这件事的印象竟然只有“突然”“莫名”二词。

  招水争看着他的背影走,就像江於暝觉得招水争不认识他一样,他又何曾认识招水争。招水争一时无言,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最讨厌的是自己躺下时望到的天花板上的灯,现如今他最讨厌的江於暝孑然一身的背影。

  招水争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看错了,他和江於暝从来都是不同的,只不过他是被区分开来的个体,而江於暝也是,这两个个体无法和世间人类相融,并非代表着个体间就能相融,他们是不融的,招水争,江於暝,世间是隔开的三种概念,混在一起是说不通的。

  孤独很可怕,比死亡可怕一万倍。

  招水争不由得想,死亡有时是种退路。

  工作的事很快就翻篇了,招水争最后并没有出去找工作,招水争明白,一点点失去自我就是他的归宿。活下去,不论以什么形式姿态。招水争心满意足,当一个人越来越容易满足,那大概他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不过他的妥协倒是让他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开心,他们不常和外面的人接触(黎并居民)。经常是两个人窝在家里说好笑的话,尝试做新的菜,搞一些奇怪的游戏来玩,他们的夜晚也不总是性,他们会聊如果我不是招水争不是江於暝将会怎样,最后拥抱着入眠。

  某天招水争去找野菜,刚回来就见江於暝站在门口,他远远地听江於暝喊,看江於暝的眉眼都笑弯了:“水争——快来尝我的新粥!”

  招水争背着篓子跑过去。

  江於暝总是阴郁着脸,他也有年轻男孩样子的时候,比如这一刻,他在等待夸奖,招水争则在被需要,哪怕是尝粥,谁都可以的事,在江於暝这儿,只能由招水争去干。

  招水争放下篓子,他歇下就被江於暝的勺子抵住了下唇,他张口含了进去,品了会儿味道笑了笑:“你把野菜青菜放一起了?”

  江於暝的表情好像在问招水争,不可以么?

  招水争看他这样笑得更厉害,真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江於暝不知道招水争为什么笑,他就那么静静看着招水争,倏地勾起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时间走得很快,黎并的春天姗姗来迟。

  江於暝决定问招水争的那天,是个极普通的一天,春光和往日一般烂漫。

  “水争,当初你答应我的还有印象么?”江於暝的语气不痛不痒,不咸不淡,听起来就不像重要的事。

  招水争点头:“怎么?”

  江於暝问,因为他的表情太冷漠平静,叫招水争认为这个问题无足轻重。

  “你会原谅我吗?”

  招水争几乎没有思考,他下意识皱着眉头脱口而出:“我要原谅你什么?”

  江於暝没有回答,他重复着问句。

  “你会原谅我吗?”

  招水争这阵子老是想起过去的事,似乎因为他停下来了,不用再去想着怎么死,想着怎么活,想着明天会发生什么,他腾出来的脑子就去回忆往日,他以前不敢想,往日疼痛苦难依旧,他要哭的,可他不能只会哭,一哭他就没力气了,饿与冷就会无限放大。没有事能让招水争原谅江於暝。

  空中长满了黑发,堵塞氧气。

  招水争不得不保持沉默。

  他没有去看江於暝,他不知该用什么眼神。

  江於暝也不说话,但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无法离开招水争,目光是透水,无所遁形,千变万化,看谁便是谁的形,眼睛是身外之物,它追着人长久凝视的人,逃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连同着这个人都回不来。

  黄昏将至,烧红云天。

  招水争有点渴,他怀疑心头有把火燃到了喉咙,他缓缓地,生怕把嗓子说哑。

  “江於暝,原谅不是我能说给你听的话。”

  “我应你说实话,实话是,我不能原谅你。”

  江於暝闻言像是觉得好笑一般笑起来,他的双肩颤动着,满眼都是不解,“那你……能说什么给我听?你是能说,你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吗?”

  “水争,你不能这么骗我……”江於暝一步步往后退,他被招水争的当头一棒砸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招水争。这视线直到江於暝退到凳子边狠狠摔了下去才移动,江於暝不得不望向房梁和屋顶,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注视它们,以往他总是恐惧和珍惜,他躺在地上,眼泪往下滑,“水争,你知道么,我家的屋顶不是这个样子的,它不能是这个样子……水争,你不能是这个样子……这儿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水争……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我……我救过妈妈,她只是走了,而我救过你,你却要我偿命给你,同样的是,你们都不肯放过我……我的爱就这么低劣吗?”

  “江於暝,没有人能否认你的爱,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你……”招水争很无奈,但这现实除了认清没有别的法子。

  “水争。”他阻止招水争再说什么,他眼前模糊一片,被水湿了看物的镜子,“我早该当你死了,雪地里的时候就该。我可以认罪可以忏悔,可以比以前更会照顾人,可以更爱你,可水争,你并不会理解我,我不要你为我做怎样的事,我只要你能懂我。水争,你想过么,你们都求我救你们,那……谁来救我啊?”

  “你们都只想我能死罢了。”

  “如果我说我想你活着呢?”江於暝的话让他坠坠不安,招水争不能再置之不理。

  江於暝瞧着招水争笑,泪珠子又滚起来。

  “招水争!我不会救你了!”

  就像招水争曾说过的,江於暝不信任何人,何况是伤他一遍又一遍的招水争。他自以为晓得招水争的目的,其实招水争想求的早就不是拯救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拯救。大多数人能给招水争一个做梦的机会,江於暝把这个梦打开,招水争得以看看这个梦,还有少数人会警告招水争:你不配做梦。

  他的家塌坏了,随着家塌坏的还有江於暝支起身体的一根杆子。江於暝的崩溃很安静,他不会乱砸东西或者大吼大叫,他说话是很慢很弱的,他坐起来靠在衣柜上,他空洞无神的双眼始终看向招水争,他的眼里从未这么空,只能让人去想,他的瞳仁回不来了,只能让人去想,江於暝回不来了。

  天黑了,月亮爬出来。

  江於暝一个字也不吐,他脱下所有衣物,走过去又扯下招水争的。他抚摸着招水争的脸,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招水争听不见,他一遍遍地想江於暝的口型,被掐住脖子前终于确定了。江於暝说,招净,我救你最后一次。

  江於暝在性事上残暴过几次,却都比不上这一夜,招水争能切身体会到,江於暝真的想要他死,而且是死在这么丑陋的时候。他没办法不丑态毕露,没办法不挣扎呜咽,他早就学会了在做时制止住身体的拒绝反应,却没想过还会这么痛,他的脸颊,脖颈,腰侧,后面都是血,血是蜿蜒的小河,混着招水争的泪,汇成湖,这具身体在疼痛的刺激下接近于尸体。

  和江於暝生活给他一种错觉,一种他不再恨江於暝的错觉,如果没有今天,他或许会选择活在这种错觉中,是江於暝偏要提醒他,他恨他,他也恨他。

  江於暝是什么时候流的泪,招水争没发觉。他头晕眼花,中途昏了两次又被江於暝折磨醒来,结束时他已经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动一下腿都能重现一回撕裂痛感,他的力气全用在把被子拉到身上,他很累很想就睡过去,却不能忽视痛苦,周遭充斥着血的铁锈味,密网一般笼罩着。

  江於暝做完就从床上下去了,他穿戴整齐,回到床前席地而坐,他坐了许久,盯着招水争的鞋尖发呆,他开口格外突兀:“你看一看。”

  招水争根本翻不了身,疲惫不堪致使他说句话都不愿。他自然不知道江於暝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他口中死相不能难看的少爷江於暝重重地俯下身,舔着他的鞋尖。

  能被招水争羞辱的,从来只有自愿的江於暝而已。江於暝麻木地动作着,鞋面上都是水,有津液,更多的是眼泪。

  这已经是江於暝能做到的所有。

  江於暝枯坐了几个小时,没有什么契机叫他突然就无欲无求了,他只是觉得累了,这时候再想想,其实原谅,蕼缺碦,小苦瓜,或者说招水争,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很简单的事,他极容易完成的事,不用他耗尽心力。

  江於暝不甚清明地开口:“丧服在衣柜的最下面,我给你找人定制的,穿着一定体面。”

  日头升起,江於暝身上盖了层淡淡的白。

  他筋疲力竭,话语是那么轻。

  “水争,你让我做孤魂野鬼罢。”

  紧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道枪声。

  江於暝的身子歪下去,像一棵高树萎靡。他的头靠在招水争手旁,招水争没有睡着,可因为失血的缘故也不够清醒,他只听见江於暝的话在耳边回响,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直到枪响,他都还没想到江於暝死了这个事实,好半晌,他才抬起手碰了碰江於暝的额角,黏稠的血使他整个人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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