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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被自己的举动惊到，蜻蜓点水般碰触到的瞬间，程沅就迅速抬起头，耳朵却暴露地泛着红。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门口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程沅抬头，他妈妈就站在房间门口，脚下是她的手提包。
第八章 出柜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偷亲暗恋对象被亲妈抓包还要刺激的事了吧】 程沅错愕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程若芸，回想自己刚才愣神的片刻，似乎是听到了隐约的车轮声和开门声，可他压根没想到他妈会提前回来。 那她看到了吗？看到他亲季霖了？ 程若芸在程沅看过来的瞬间，已经重新收拾好了表情，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将耳边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声音透露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却也尽显温柔：“困了怎么不去睡觉？” 程沅蹙眉，无法从她妈的表情与神态里准确分别出她的情绪来，只好撇开这个话题，问道：“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程若芸摊摊手，道：“你都受伤了，我哪儿还有心情工作，紧赶慢赶地跑回来了。” 季霖这会儿听到声音也被吵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先是看到站在面前浑身紧绷的程沅，然后又看到门口一身倦态的程若芸，他连忙起身，说道：“阿姨，您回来了。” 程若芸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他们早点休息，别学太晚，就一个人回了房间。 季霖看着程沅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问他：“怎么了？” 程沅回过神来，或许是他想多了？他妈只是因为没拿稳才把包掉地上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妈看到了又怎么样呢，早晚的事儿，早点告诉她还早点安心，他摇摇头，说：“没事儿，就是困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睡觉了。” 许是有些心不在焉，程沅走的时候没有拿上画板。季霖准备收起来，就看到画板上还未完工的画像。虽然只有个雏形，但他还是认出了那是自己。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又像是困倦的神经在黑夜里不知所措地跳了一下，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然后将画板放回了原位。 第二天一早季霖就告辞了，结果没想到程沅也起了个大早，他像是一晚没睡一样，顶着个黑眼圈和他打招呼。 程若芸开车把他载了回去，程沅也跟着一起。周末的清晨不知为何竟有些堵车，等再一次堵在了一个红绿灯路口，程若芸开口问道：“小季在这儿生活多久了呀？” 季霖坐在后座，答道：“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 “是吗，我和小沅是前几年才搬到A市的。不过我们以后也打算长住在这儿，不走了。” 季霖顺着她的话说：“A市生态好，城市发展得也快，挺适合居住的。” 程若芸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食指：“是呀，我就等着小沅以后成家立业，我就在这儿养老呢。” 季霖这下不知道怎么答话了，好在副驾的程沅适时开口：“妈，绿灯了。” 程若芸看了他一眼，踩下了油门：“小季有想要考的大学吗？” 季霖报了所大学的名字，是一所有名的985政法大学，基本上汇集了所有顶尖学子的一座国内顶端学府。 程若芸却有些意外：“哦？你想学政法？以后是想从事法律行业？” “嗯，从小就对律法比较感兴趣。” 这是程沅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不禁从后视镜默默看了他一眼。 “挺好的，我看你父母这几年生意做那么大，还以为你以后想去学金融帮他们呢。” 季霖摇头：“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 “人有梦想是好事儿，那阿姨预祝你梦想成真。”季霖家的小区到了，程若芸停在了门口，解了后门的车锁，又转过身去，说道：“这几天辛苦你照顾小沅了，代我向你妈妈问声好。” 季霖下了车：“没事儿，谢谢阿姨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等季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程若芸挂在嘴边的笑降了下来，重新戴上墨镜，一路无言地开回了家。 等回到了地下车库，程沅准备开门，却发现车门还是锁住的状态，没法打开。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我给你两分钟。”没有了外人前的伪装，程若芸紧绷的神经像是终于松弛了下来，她此刻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用力地攀着方向盘，仿佛她必须得抓着点什么，才能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程沅想，果然还是被她看见了。 “你既然看到了，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对比起来，程沅就显得异常平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的，这是既定事实。 就算他妈不接受，也无法改变了，或许这个时机不太好。但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知道就知道了。 程若芸深吸了一口气，还在找着理由欺骗自己：“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儿很正常，可你们长大了…” 程沅打断了他妈的自我麻痹，一直一句直白地说道：“不是玩闹，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男人，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 可程念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既定事实」怒道：“你喜欢男人？你喜欢什么男人！我和你爸都是正常人，你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正常？你觉得我喜欢男人不正常？” “不正常！” 程沅听到后嗤笑了一声：“嗯，你正常，所以生下我之后就从来都不管我，我爸去世那天，他的尸体在医院放到了第二天你才回来！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个母亲啊，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生一个不正常的我出来？” 程念被他这一番话气得直发抖，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现在她最亲最爱的人却在用这根刺狠狠刺向她。 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小沅，别跟妈妈说气话行吗，你从小就没谈过恋爱，你不要学会一个词就随便拿来用。” “妈，这不是气话，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亲了季霖，这是开玩笑吗？” 程沅突然想起了那天季霖抽烟的模样，他从小其实闻不惯烟味，这会儿却突然想试试。 可惜他兜里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烟，他只好继续说道：“能接受就接受，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就算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季霖吗？是他教坏你的？” 程沅蹙眉，说道：“这件事和季霖没有关系，他和我不一样，是我喜欢他，他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三个字显然刺激到了程若芸，她眼眶发红，大喘着气。 她知道程沅叛逆乖张，不够听话，爱惹事打架。可因为小时候缺失的关怀，程沅长成这样她一直心里有愧。 所以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情，程若芸都随着他来。只要，只要程沅能够按照她设想的人生轨迹顺利成长，可偏偏，他却亲口对着自己说喜欢一个男的。 而这个男性还是她自己带到程沅身边的，无尽的不可思议与愤怒瞬间将她淹没。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程若芸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 程沅点点头，找到车钥匙按开了车门，他不想继续这场无意义地争吵，站在车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妈，不管你接不接受，不管对象是不是季霖，也早晚有那么一天”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程若芸一人在车里大喘着气。 这次争吵后，程沅当晚没回家，随便找了个酒店住。程若芸甚至当天又坐飞机去了外省出差，母子俩似乎都在逃避着对方。 不过程沅也习惯了，小时候就是这样，爸爸沉迷于艺术。除了早晚基本上见不到人，妈妈就更别说了，她工作忙，经常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到。 周末一过就是月考，程沅因为是转校生，直接被分在了最后一个考场，能来这考场的都是各个班里的牛鬼蛇神。 坐在倒数第二的那哥们儿大概是头一次看见还有人能坐自己后面，一场考试起码能回头五次看他，搞得监考老师时不时就要到他俩面前晃悠。 如果是平时，程沅还能认真做几道题。可他这两天心情不好，再加上考试还没进行到一半，整个考场就已经睡倒了一大片，在这种环境的干扰下，程沅随便蒙完选择题就搁了笔，趴在桌上补觉。 消极待考的结果可想而知，倒数第一四个大字被老徐在办公室里骂到走廊尽头的班级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沅拿着一片红横的卷子回到了座位上。 他一落座，王向杰立马转过了身：“我靠，程沅，你可太牛逼了。除了选择题，你是一个字都不动啊。” 说着还动手翻了翻他桌上的卷子。 “觉得牛逼你下次也这么做啊。”程沅扯了过来一股脑塞进桌肚。 “我还是别了，这次下降了几十名，回家还不知道得被我妈怎么骂呢。”王向杰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又看向一旁埋头做题的季霖：“诶季霖，这次第一还是你吗？” 季霖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嘿，那游文华还不得气死啊，这眼瞅没几次考试了，他是一次也没超过你。” 程沅蹙眉问道：“游文华？” “嗯，就沈弋班那个，初中时候我们四个是室友，他就一书呆子，性子怪得不得了，平时也不说话就知道闷头学习。” 王向杰说起八卦一下就来了兴致，完全没了方才苦大仇深的模样，“那会儿班里人都不喜欢和他玩儿，主要你和人家说话，人家压根就不搭理你，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不自找没趣了，嘿，可你知道不，怪了” 王向杰说到这儿停了，似乎在等程沅搭腔，程沅看着面前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人，突然觉得王向杰以后去当个说书的也挺好：“哪儿怪了？” “他就只主动和季霖说话！大概是因为季霖比他成绩好吧，每次考试都在他前面，大家又一个寝室，季霖那会儿对他还挺好的，可是后来吧…” 等说到了这儿，一直没出声的季霖抬头打断了他：“王向杰，你是来上课还是来说书的？” 王向杰耸耸肩：“行吧，当事人不让我讲了，今日小王讲坛只能到此结束了。” 望着王向杰转过身的背影，程沅不禁看向季霖，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季霖为什么不让说了？ 季霖问他：“看着我干嘛？” “我好奇不行啊？” “有这好奇的功夫，不如多做几道题，下次也不至于交白卷。”看着程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季霖笑道：“怎么，不会做？” 不会？谁不会了，他只是不想做，没心情做，不高兴做。可这样说似乎显得自己更像个傻逼，于是程沅硬生生挤出万能句式：“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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