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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霖接过福卡，第一张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第二张的时候，程沅慢慢凑了过去，偷偷看着季霖的动作。 然后就看到他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程沅」两个字，季霖的字写得很好看，像山间簌簌有力的风，行云流水般吹过了他的胸膛。 “给你，收好了。”季霖写完他的名字，起身将完善好的福卡递给了他。 程沅接了过来，不确定地问道：“给，我的？” “不然还有谁叫程沅？”季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程沅笑了，几天来压在心里的烦闷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像春天里淋下的甘露，填满了一腔柔软。 “既然是送我的，怎么不让我自己来写名字？”他小声嘀咕。 “就你那字，你确定？” 程沅回想起季霖刚柔的字迹，和自己那歪歪扭扭没点笔锋，被老徐说是小学生鬼画符的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谢谢你啊。” “不用谢。”季霖停了下来，看着他，“就当是希望佛祖保佑你以后少受点伤。” 想起俩人那天在医院门口闹的不愉快，程沅想着狡辩一下：“我那天去揍张天磊，就那个朝你扔酒瓶子的，真不是为了你，我说过了季霖，我对你没…” 季霖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没给程沅说完的机会，打断道：“嗯，我知道。” 程沅松了口气，心想你才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我偷亲你被我妈发现了吗？ 你知道我得装的多小心翼翼才敢接近你吗？同性恋有这么可怕吗你避之不及的，你深柜啊？ 不过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回去的路上路过几间人少的庙堂，程沅还专门进去拜了拜。 虽然他就没搞清楚这几尊菩萨到底都管的是什么。 走到一半遇上了同样往回走的王向杰和沈弋，王向杰跑得气喘吁吁，一把攀过季霖的肩：“诶兄弟，你俩走得可真挺快的。” 沈弋在一旁抱着手说道：“你要是不每个佛祖都去磕两下头，现在比他俩还快。” “我这叫心诚，哪儿像你。”说到这儿，王向杰来了精神，一脸不可思议地对着他俩说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和沈弋从最后一个那什么文殊庙里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和尚，神神叨叨地要给我俩平安符，还让我们往功德箱里塞钱。 要不是我拉着沈弋，他还真给了，我真是服了，什么有缘人，我看就他那傻子能上当。” 另一位傻子无言地把王向杰放他肩上的手拿了下去。 沈弋也终于站不住了：“得了啊你，佛家赐缘给你说成什么样了，别乱说话。” 王向杰吐吐舌头，注意到一旁憋笑辛苦的程沅：“程沅，你这什么表情，还不舒服？” 季霖听到也看了过来，眼神虚晃一下，四周的空气瞬间骤降十摄氏度。 程沅轻咳一声，“没，早好了。” 只不过是被某些人的行为可爱到罢了。
第十一章 坠崖 【因为我喜欢你，见不得你和前女友说话】 约定的集合出发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都陆续到了停车场，每个班的班主任正组织班长点名，确认是否有遗漏。 就在此时，乌云彻底遮住最后一片晴空，豆大的雨珠顺着深沉的天幕落下，淅淅沥沥地砸在青石板上。 庙前的停车场不算大，容不下所有的大巴车。所以有几辆车先下了山，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再上来接他们，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雨势的阻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几辆车迟迟没有上来。 眼看雨越下越大，山雨如果下起来怕耽误行驶，只好让前面的车先载着学生下山，剩下两个班的人先去寺庙躲雨，等雨势稍微小些了再坐车下山。 上山碰见下雨是常事，看这雨的来势也并不会下太久，安全隐患算不上很高，大家都并没有很担心，老师们只吩咐好都待在一个堂子里别四处乱跑，等雨停了就下山。 程沅靠在柱子前，听王向杰和沈弋在一旁插科打诨，大多数时候都是王向杰一人说书，程沅有时候挺好奇，他真想撬开这人脑子看看里面是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话本子。 季霖坐在地上同其他人一样看手机，其实也不太一样，程沅悄悄看过，季霖看的是手机上存的2018高考真题。 学霸可真够牛的，和旁人确实没法比。 想到这儿，程沅扫了眼堂子里的人，打断正在讲自己三姑舅和他爸拍桌吵架的王向杰，冲着沈弋问道：“你们班那个谁…就原来你们初中室友，什么华的那个没来吗？” “游文华？” “对，就他，没来吗？” 沈弋正准备说话，王向杰就开口抢答道：“嗨，他来了那才是有鬼呢。” 程沅眉心聚拢，他总觉得这人和季霖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所以总忍不住打听。 “他那书呆子，周末只会在家看书，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超过季霖的机会。” 王向杰朝季霖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叹口气，“哎，你看吧，季霖现在在玩手机，人家在家读书，这就拉开距离了，说不定下次考试第一还真换人了呢。” 嗯，如果季霖此刻手机上看的不是高考真题的话。 “但我觉得吧，人还是要多出来活动活动，呼吸下新鲜空气，和朋友谈谈心，考不了第一和变精神病，那我宁愿永远考不上第一。” 程沅抓住了话里的关键词，问道：“精神病？” 沈弋撞了下他的胳膊，王向杰自知又说错了话，耸耸肩闭嘴了。 这人怎么总喜欢说话说一半，程沅想着下次干脆直接去问季霖，于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松松腿，站得有些累了，不想去打扰季霖学习，正准备去门前看看雨下得怎么样。 结果不是人人都像他这么懂事，转眼就看见方瑶拉着蒋闻璐去「打扰」季霖了。 不知道别人在学习吗，要是真被那什么文华的超了怎么办，真是烦人。 程沅沉着脸也走了过去。 到了面前，蒋闻璐像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方瑶把她推了过去，率先说道：“季霖，璐璐找你有事。” 季霖这才抬起头来。 “那个，季霖，没打扰你玩游戏吧？” 季霖锁上了手机，说道：“没有，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的程沅，脸色比外面乌云蔽日的天还要难看，抿着嘴像是被一场雨浇湿的繁花。 季霖忍不住开口：“怎么，你也有事？” 什么叫我也有事，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开口确是：“突然有道题想问你。” “？”瞬间四周的三双眼睛都一同看向了他。 操，看屁啊，“我就是突然想起到题，不把它解决了我心里不舒服。” 季霖憋着笑：“嗯，那你说说，我看看会不会。” 程沅正绞尽脑汁从那容量不多的书本里摘选着问题，当着蒋闻璐的面，不能问太基础简单的问题吧，显得他跟个弱智一样。 看他一直没说话，方瑶忍不住了，急切地说道：“哎呀，有什么问题你们后面慢慢问嘛，璐璐这个比较重要。” 程沅彻底卸了气，行，他倒要看看能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蒋闻璐笑笑，害羞地摸了下头发，从包里拿出了个东西：“别听方瑶乱说，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只是我在庙里碰到了个小和尚，他说我是有缘人，送了我两张平安符，我…帮你也求了一个。” 说着，将手中的平安符递了过去。 季霖一愣：“不用了，这个我和程沅…” 他正想拒绝，结果就看到程沅双手放在衣服兜里摸着什么，然后脸色一变，慌张地跑了出去。 程沅跑得太突然了，门口拦人的老师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冲了出去，和瓢泼大雨瞬间融为了一体。 季霖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程沅！” 没得到任何回应，雨中的人越跑越远，眼看就要变成一个黑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了，季霖也管不了这么多，拿了把不知道谁放在地上的雨伞，也跟着冲了出去。 堂里的同学都彻底愣住，老师们反应过来一边打着伞出去追人一边大喊着他俩名字。 外面雨下得实在太大了，银河都漏了道口子，宣泄着叫嚣着倾盆而落。 雨帘太过密集，季霖都要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凭着前面那点模模糊糊的影子追着走，山雨伴随着狂风，雨伞的阻力让他前行困难，季霖干脆收了伞。 程沅在一座庙堂前停了下来，是他回来的路上去跪拜过的某座庙宇，他全然不管湿透的衣衫，也不顾是否冒犯神明，冲进去就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没有，哪里都没有，他发梢上还在滴落雨水，糊了眼睛他就一把擦过，没一会儿雨水就浸进眼睛，眼里干涩得发疼。 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方才蒋闻璐要送季霖平安符，他想把自己的那张拿出来给她看看，告诉她季霖已经有了，自己这张就是季霖送的。 可他摸遍了两个衣兜，都没找到，程沅当时就慌了神，分析了片刻符纸可能是在自己拜佛的时候从兜里掉出来的，于是再没想别的就冲了出去。 那是季霖送给他的，背面还有季霖写下的自己的名字，他必须得找到。 这个庙里没有，程沅正打算去下个庙里找，就在门口和迎面而来的季霖撞了个满怀。 雨声实在太大，他压根就没听到身后季霖喊他的声音。所以这会儿看清了人，程沅着实愣在了原地。 “程沅，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你嫌命长了是不是！” 门外是嘶鸣着的落雨声，门内一墙之隔是程沅紊乱的心跳声。他脸上糊满了雨水，眼前一片殷红，看不清此时季霖的表情。 但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此刻的怒气。 可程沅这时只是不合时宜地想着，季霖是担心他追着他出来吗。这好像是一个多月来自己第一次听到季霖骂人，原来好学生也会说脏话吗。 内心不受控制的想法越来越多地喷涌而出，无一能绕开季霖。 “哑巴了？说话！”季霖看他一动不动地眨巴眼睛盯着自己看，怒火又上燃三分。 程沅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了，然后半天憋出了一个“嗯。” “嗯个屁！” 季霖大概觉得这人是被大雨淋坏了脑子，不想再和神经病多说话，拉着人往庙里去。 程沅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二话不说挣开他的手，又要往外冲。 季霖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平安符找不到了。”程沅解释道。 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季霖眉头紧蹙，说：“不就是一个平安符，丢了就丢了，又没有菩萨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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