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胡闹什么?” 拉扯中程沅听到又有人凶他,他觉得无语,心想你谁啊?没长眼睛吗? 一直是这疯子在打脏球,我让他好好打,他就直接动手,我这他妈还是伤员呢我。 他看了一眼,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是季霖。哦,那就不奇怪了,这人反正对他也没啥好印象。 “没长眼睛就滚。” 程沅抬手一挥,想挣脱季霖的束缚。 “你伤口裂了。”季霖捏住了他的手腕,皱着眉看他逐渐变鲜红的纱布。 程沅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想把伤口藏起来,季霖晕血,一会儿晕倒了怎么办。于是他另只手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随意覆在了右手上。 弯下腰再起来的瞬间有些头晕,他想骂季霖你烦不烦,都让你滚了怎么还不松手,你要不要脸啊。结果话没说出口,人险些摔倒。 还是季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程沅甩甩脑袋,太久没打架受点伤怎么就头晕目眩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季霖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不去,你放开我。” “那你现在去哪儿?” “请假回家。” 对话停顿了五秒,似乎是季霖在思考什么,然后他松开了抓住程沅的手。 程沅觉得自己这颗飘在天上的气球真的被季霖轻轻松松扎破了,现在正泄了气地往地上跌,就等着粉身碎骨。 “等我五分钟,我去请假,我陪你回去。” 程沅回头看了他两眼,行吧,气球现在又被打上了补丁。 好学生请假向来不算什么难事,老徐担忧地看了几眼程沅的胳膊,差点没拦住就要把他往医院送,好在他再三保证没什么大碍,只是看着吓人。 老徐这才准了他回家去休息,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季霖,有什么急事记得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季霖拿过老徐龙飞凤舞签好字的请假条,和程沅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俩人的名字写在了一张请假条上,可走在路上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程沅头也没回过地走在前面,季霖就跟在后面,谁也不搭理谁。 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在季霖说出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那点没来由的火气就被浇得一干二净,顺便还反思了下自己方才的恶劣语气。 他就是拉不下面子,程沅基本没哄过人,甚至不知道哄人时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他想了想肖言凯以前谈恋爱朝女朋友道歉撒娇的语气,一阵反胃。 得,那还是晾着吧。 十分钟的路程很快,程沅站在家门口,酝酿了一路的话终于找机会说出口:“我手痛,拧不动钥匙。” 季霖:“……” 季霖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然后拿过他手里的钥匙开了门。 程沅见破冰失败,气恼地用脚踹了几下空气,季霖在前面听到动静回了头,他立马停下动作,又恢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季霖盯着他看了几秒,程沅觉得那眼神仿佛在骂他傻逼。 进屋后,季霖轻车熟路去拿了上次去医院开的一大堆药,说出了半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坐下。” 程沅二话不说立马听话乖乖坐下,完了才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像条等主人发号施令的狗呢。 可他还是忍不住没话找话:“你渴吗?要不先喝杯水。” “不渴。”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渴得来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 季霖就坐在他面前,正低着头准备帮他把缠着的纱布解开,闻言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想和你吵架,今天中午…” 怕季霖又说出什么能点燃他引线的话来,程沅立刻打断:“行了,我没那么小气,你今天中午在食堂说的话我已经忘了,记性不好。” 季霖没再搭腔,低着头轻轻解开他缠在手上的纱布,鼻息就这样铺洒在他胸腔,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挺翘的鼻梁,甚至距离近到程沅看清了他鼻尖上还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化成一根羽毛,搔刮着他悸动不已的心。 “痛吗?”不知不觉间季霖已经取下了所有纱布。果然缝合了好几针的伤口又渗了些血迹。 程沅下意识摇摇头,转念一想又点点头。 “痛也忍着。”说完开始拿镊子夹着医用棉球一点点擦拭掉渗出的血迹,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重新上好药。 整个过程痛得程沅冷汗一阵阵往外冒,额前的碎发都被汗珠浸湿,一缕缕贴着头皮,他右手一直紧紧握成拳头,大概是这样握着没有着力点,程沅松开手想找个什么东西抓住,慌乱间他只瞟到季霖空着的左手,没有多想就一把抓了上去。 直到季霖上完药要给他重新缠纱布,程沅都还牢牢握着他的手。 “程沅,松手。” 程沅吸着冷气,试图平复因疼痛而止不住颤抖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握下你手怎么了。” “你不松手我没法给你缠纱布。” 听到这句话程沅才反应过来上药已经结束,他松开了汗津津的手,看着季霖给他一圈圈缠上纱布,然后系了个…蝴蝶结。 “你口味还挺独特啊?” 季霖摊手:“不会其他系法了,”他收拾好工具,问,“还痛吗?” 这什么废话,程沅:“你来试试看痛不痛。” “嗯,痛就行。” 程沅:“?” 季霖冷漠道:“长记性。” 季霖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重新回学校去上课。 “这记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长的,”程沅抬眼注视着他漆黑眼眸里倒映出的渺小的自己,“我也不是谁都去给他挡酒瓶子。” 季霖停了下来,“程沅,我们聊聊。” “聊聊可以,别说话气我行吗,好不容易才哄好。” 哄?季霖有些想笑,程沅刚刚那些没话找话原来是在哄他?可他其实也没生气,这有什么好气的,说重话的是他自己,惹怒程沅的也是他自己,麻烦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 他只是觉得困扰,对程沅的性取向困扰,对他的刻意接近困扰,对两家迫在眉睫的合作困扰,对他妈妈一再求好困扰。而他又没法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完全无视程沅。 看着季霖站在自己跟前皱眉发呆,仿佛接下来要开口的是什么强人所难的大事。 “喂,干嘛呢你?”手不好动,他干脆踢了季霖一脚。 “程沅,你有什么目的可以直说。” 程沅没听懂:“什么什么目的?” 季霖:“你如果想找一个捉弄的对象那你找错人了。我虽然不想多事,但我也不介意用特殊手段解决问题。今天把话说开,我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我们还可以继续当……” 当什么?朋友?同学?程沅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同桌。” “…”得,同桌权都差点被剥夺。 程沅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合着季霖一直以为自己的接近不怀好意:“你被迫害妄想症啊?” 季霖没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是,你凭什么独独对我恶意那么大啊。”程沅凑近了些,“就因为我喜欢男人?” 看来是不打算罢休了,季霖不想再和他做无意义的掰扯,起身打算离去。 “说不赢就走啊?” 季霖装聋,没理他。 “你不是要聊聊吗?”程沅凑到人身边,拿没受伤上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晃悠。 季霖变本加厉装起了瞎,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略过。 操,什么小气鬼,天桥下面转糖饼的大伯都没你小气。 “季霖,我手痛,你是不是给我擦错药了。” 眼前那人还是没停下脚步的趋势,眼看他就要走到门口,程沅也顾不上那么多,瞥到桌上的花瓶,二话不说手一推,嘭—— 花瓶四分五裂地散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也发出倒抽冷气的嘶痛声。 季霖脚步一顿,然后回过头快步朝他走来,他眉间似乎是拧成了一股绳,眼里荡漾着无奈与恼怒:“你到底要干……” 程沅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一副完好无损的模样,嘴角上扬,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盛满了散落的日光。 “我怎么了?季霖,你比你口中说的要关心我嘛。” “无聊。”季霖眼中的恼怒没了,又变成之前的清澈与冷静。 “首先,我接近没有任何想要捉弄你的意思,你别把人想这么坏行吗?其次,肖言凯,就那非主流红毛,和赵智辉…… Cary,他们乱说话那是嘴长他们身上。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恐同,但你不能因为我是个gay就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吧?” “交朋友?” 程沅散漫道:“是,我承认我对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谁叫你长得好看。不过你放心,只有那么一点点。” 说到最后程沅其实有点心虚,这心动何止一点点,都快跳出心脏了。不过在对上季霖的目光后,他又提高了点自己的音量,虚张声势嘛。 “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做朋友了,你放心,我是一个有原则的gay。”程沅还不忘冲他咧嘴笑笑,以示自己纯良无公害。 季霖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程沅还不忘道德绑架他,“你不会歧视我吧?” 季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他这段突如其来的话里有几个字是真的,最后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这样最好。” “那你还回学校吗?”程沅松了口气。 季霖看了下挂在客厅的时钟,回去了也只能赶上晚自习,意义不大。 见他有些松动,程沅趁胜追击道:“你还继续住我家照顾我吗?” 他顿了下,加上了最后补刀,“同桌。” 程沅他妈还在外地出差,留他一个伤患自己在家确实不方便。况且这样回去了,指不定妈妈怎么念叨自己。 很快分析出利弊,做出抉择,季霖放下肩上的书包,去卫生间拿了扫把,把地上的花瓶碎片清扫干净。 程沅干脆倒在沙发上,右手抬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掩藏不住的笑意从嘴边溜出,像万里晴空下的潋滟水波。 直男真是他妈难追啊。
第七章 偷亲 【亲他的时候我在想,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夜晚的时候,程沅躺在床上,内心挣扎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点开了和肖言凯的微信聊天框。 程沅:在不,问你个事儿。 没一会儿,手机滴滴了两声,肖言凯很快回复道:在和女朋友吃饭,勿扰。 程沅懒得关心这是他又什么时候谈上的女朋友,干脆利落敲下一行字:怎么追人? 结果这次他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对方回复,程沅正准备发个问号过去,就接到了肖言凯打来的电话。刚一接通,便听到对面嘈杂的背景声里夹杂他一句清新脱俗的“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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