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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这次大概是真的醉得不轻，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季霖身上，眼神缥缈般到处乱瞟。 “你有什么？”季霖没听懂他的意思，耐心问道。 “烟花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程沅从季霖身上坐起，揉了揉自己发晕的脑袋，起身跌跌撞撞地朝某处走去。 季霖没拦他，就见程沅来到另一空用来放杂物的房间，然后打开了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五把包装良好的仙女棒来。 没想到程沅竟然真的从家里找到了烟花，季霖心里涌上股说不清的情绪，他走上前拿过程沅手里的烟花，问他：“你怎么会买这种东西放家里？” 程沅却是皱着眉一脸怒火：“谁他妈当初说的每年一起放烟花？你想反悔了是吧？” 程沅生气地从季霖手中把烟花拿走。可在拿进手心里的一瞬间，他又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五个精美包装。 “一、二、三……四、五。”程沅数完后抬起了头，眼里没了方才的恼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他说，“你已经五年没和我一起放过了。” 季霖喉头一紧，拽过程沅，哄道：“嗯，今天一次性补齐。” “你陪我？”程沅睁着朦胧的眼睛问他。 “我陪你。” 程沅拿到烟花后反而变得很安静，他就站在阳台上，一根又一根地点燃手里的烟花棒，看着几秒的绚烂在他手中消失，化作一缕飞烟隐匿在夜色中。 他重复着这些动作，直到最后一个火花也绽放消失。 程沅眨着不太清明的眼睛，小声低喃着五年来都深埋在心底的话语：“新年快乐，我好想你。” 烟花放完了，程沅双手揣兜极其潇洒地往回走，季霖问他：“接下来干嘛？” 程沅像看神经病一样瞟了他一眼。可能在疑惑怎么有人大晚上不睡觉问干什么的，冷漠酷帅地回了他两个字：“睡觉。” 季霖低声笑着，拿出手机看了看刚才他拍的照片，是程沅举着最后一根烟花注视着它熄灭时的背影，夜晚光线不好，看起来模模糊糊的，但季霖却很喜欢。 于是他发了条朋友圈，选中了这张照片，然后配文：找到了。 周末不睡觉的夜猫子大有人在，王韬迅速地给他点了个赞，回他一句：师兄这就放心了。 接着是沈弋很简短的两个字：恭喜。 然后是王向杰接二连三的问号：？什么情况？ 在他朋友圈里评论了还不够，还得在他们三人的群里单独嚎上几句。 王向杰：@季霖，你什么情况啊到底！！还有你@沈弋，你恭喜什么啊？季霖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王向杰：不对啊，你不是年初才回的国，哪儿有这么快就谈恋爱的。 王向杰：而且这背影怎么越看越像个男的啊？！我还觉得挺眼熟？？ 王向杰：@沈弋，你看看你！都没搞清楚情况就瞎恭喜，这明明就是个男的！你尴尬不！快去把评论删了吧！ 沈弋：@王向杰，傻逼。 看到这里季霖就关掉了手机，漫漫长夜，他还得回屋抱着人取暖睡觉呢。 程沅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记忆停留在了他向季霖提出三个问题的节点上，那之后的所有事，他一概没了印象。 大概是昨天照顾他这个醉鬼太累了，季霖还在熟睡，看着他眼底的乌青，程沅也不忍心叫醒他，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其实清醒过来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的时候程沅还是吓了一跳，又在看清是季霖时心脏骤然一紧，他甚至都差点忘记了怎么眨眼。 实在是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光了，他差点以为又是一场支离破碎的梦。 程沅出了房间，纠结了几秒是出门晨跑还是做个早饭，最后停在了灶台前，手里涂着三明治。 想起季霖不太爱吃甜食，程沅挤沙拉的手一停，最后把这个涂满沙拉的三明治放进了自己的盘子，又重新拿食材给季霖新做了一个。 程沅拿出手机，想看看公司有没有事儿，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紧缩的眉头就没再松开过。 他手机里充满了99＋的消息，为首的当属王向杰，一人就贡献了三十余条消息。 程沅皱着眉头点开，大多都是无意义的感叹号和表情包，夹杂着几句语音，程沅点开听了一下，也是莫名其妙的咆哮和怒吼。 这人疯了？ 程沅没还没把王向杰的消息滑到头就直接退出了，实在不想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卧室这会儿也传来了穿衣服的声音。醒了？程沅回头看去。 可这时他的余光被微信朋友圈上的一个熟悉头像所吸引，这是在提示他这位好友发送了新的朋友圈，程沅转过头来，点开了最新朋友圈。 没翻几下他就看到了季霖昨天半夜发的那条朋友圈。 可惜夜晚的光景实在不甚清晰，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季霖手抖还是怎么，还糊掉了一小块地方，压根看不出在哪儿。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男人拿着仙女棒在放烟花，然后季霖给他拍了下来。 操？季霖他妈什么意思啊？昨天让他给个机会，今天就他妈放别的男人照片是吧？ 宿醉的影响大概还没彻底祛除，短暂地将程沅的理智燃烧殆尽。 正好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程沅拉开椅子直接站了起来，他一脸阴沉地盯着季霖，似乎想把他剥皮生吞一般。 季霖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问道：“干嘛这么看我？” 程沅冷笑一声，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把手里的手机从餐桌的这头滑到季霖面前，抱着手好整以暇地冷眼瞧着他：“自己看吧。” 季霖莫名其妙拿起程沅的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昨晚拍的那张照片，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毛病来，便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程沅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他都做好了季霖强词夺理给他解释的心理准备，结果这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不好看吗？你他妈发别的男人照片问我好不好看？ “你说呢，你……”程沅双手撑着桌子俯身上前，眼里迸发出无尽冷意。 可季霖却依旧一脸无辜地盯着他。 等等……那张照片，怎么感觉背影挺熟悉呢？还有那件衣服，和他昨天穿出去的那件好像还……蛮像的？ 不等季霖吭声，程沅又一把拿过手机，重新放大了照片看去。 这一眼看完，方才心里做好的各类建设都被一桶水浇得七零八落。 “你……偷拍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拍的是谁？” 程沅又连忙退回去翻开和王向杰的聊天记录，他苦皱着眉刷到第一句话，王向杰一连敲了三行字问他：程沅！！你和季霖！你们两个！靠！！ “……”他默默关掉手机放回自己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一旁的三明治推到季霖面前，像无事发生一样说：“吃早饭。” 季霖忍住了笑，又问他：“要我删了吗？” “删什么？” “朋友圈，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在朋友圈发你？上次我只是问了个问题你就让我删了，这次呢？” “这次不用删。”程沅说得很快，说完后连忙喝掉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然后起身将空盘子空杯子推到季霖面前说，“你洗碗。” 季霖点点头，在程沅即将离开的时候又伸手拽住他，将他一点点拉到自己面前，直到整个人都被圈住。程沅也没拒绝，任由他借力。 他跨坐在季霖腿上，被他抱进怀里，从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落地窗前蹿过一只飞鸟，嘴里不知道衔了朵什么花，叽叽喳喳地从他屋前飞过。 他突然就想起小时候被爸爸抱在家门口画郁金香，他看到一只小鸟落在了家里的花台上，正啄着土里的花，程沅没见过这种场景，激动地拍着爸爸胳膊让他也看。 爸爸笑着告诉他：“飞鸟衔花是会给人带来好运的，我们小沅真是个小福星。” 程沅不懂，但也跟着笑。 彼时他不明白，埋怨过很多人很多事，钻过很多牛角尖，系上了很多解不开的结。 可现在回过头去看，他才能明白当初的自己错过了很多时间，也错过了很多人。 一生实在太短暂了，他不想再被谁留下了。 他听见季霖在他耳边说：“小沅，新年快乐，我也很想你。” 离新年的到来其实还早，但或许对他们来说，今天过后的每一天，都属于崭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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