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接着护士的话茬说我就是本地的,顺便给她介绍了下我民宿的生意,“他应该不是醉的,我们店员一发现他就是扑在楼梯上的。”我斜了不得不把床摇高躺着的明堂,照实说。 “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你这民宿开得不错嘛,还来陪床,他朋友家人呢,没一起来旅游的吗?”护士把摘下来的空药瓶丢进推车里,咣当咣当地推到我这边,把药单递给了我。她扫了眼胸前的小表说,“老板你可以睡会儿,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会来换药的。” “好,谢谢。”我答。 “你还是联系下她家人吧,不行报下警,不然你还得垫钱,有点什么事他家里讹上你也不好。”走前,护士又好心嘱咐我道。 她提醒地没错。我忽然想起来我和明堂没什么实质上受文书保护的关系,真有些什么需要签字的,我也没有那个权力,白天办住院手续倘若明堂还没醒我也是不能签字的。发现了这些问题,我忙掏出那开着超级省电紧张度日的手机,调出来明蕙的电话拨了出去,得亏上次见面她留给我的号码我还没删。电话响了半天,最后接起来的却并不是明蕙而是一个男人。他自报家门说是明蕙的老公,并问我有什么事。我如实报出了明堂现在的情况以及我们所在的医院和急诊病房的位置,叫他们能派人就尽快派人来,不能派人就自己过来。 明蕙的老公极有礼貌地向我道了谢,并询问我的身份。我模糊地叫他跟明蕙说我姓胡就行。得到这样的答复后他说他马上通知明蕙。 “还麻烦您再多待一会儿。”明蕙的老公用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又说,“弟弟这样我们也是不放心的,一找到人我们一定马上叫他来替您,后续我们一定登门拜访向您表示感谢,您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没啥好再客套的,我敷衍地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搁下手机,转身就看见迷蒙着眼的明堂努力抬着眼皮想要盯着我,他那支扎着针的手半抬半抬不起来地想来抓我的手,可是探向我右手之后又总是差几厘米,在原本应该是我小拇指的位置扑了空。 太狼狈了。 我看着这样的明堂,不知怎么想的,认命般叹了口气,坐到陪护椅上,把手交到他的手里。不原谅,怎么都没办法原谅,我心里这样想着,可眼睛看到他这样比我以往对他的印象都空前绝后地惨的画面时,身体就是不自觉作出了“原谅他”的反应。所有的不幸到我这里终结,它们都随着“胡不为”的身份一同远去了。所以胡建是可以对明堂有好心的吧。,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他是有同情的能力的。 我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着。想来我也没亲眼见他跳海,那这次跌楼,就算是他比较惨的经历了吧。 “睡吧。”我回握住明堂的手,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他说,“睡着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早晨七点多,有人来把明堂提前转入了单人病房,看着那熟悉的西装制服,我知道我到了应该要离开的时间了。褪开明堂攥着我的手,我掩在来查房的护士和忙前忙后的保镖、助理身后离开了病房。刚走到楼梯间,纠结着是坐电梯还是走楼梯的空档,就听见走廊里一阵骚动。 不消想,又是明堂出幺蛾子了。 他闹事只会惯常的那几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看着被簇拥着的明堂多少对我们之间本质有差的事实认知清醒了些以后,我决定还是不管什么值不值得和世人分享探讨的人性故事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导演摄影师了,我就是个开民宿的,顶多算个文青,想什么“业内人士”该操心的事。一个转弯,我飞快地选择了走楼梯,赶在“骚动”更近以前,我拐到了楼梯口。 下了半层不到,我听到门被撞开了。场景是那么的相似──明堂的手背上流着血,身后一串人跟着他。他站在楼梯口,扶着把手想下来追我。撑着栏杆,走了几步眼看又是一个趔趄要摔了,后面赶上来的保镖赶忙拉住了他,还有两个从他身边走下来替他来拦我的。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自知是没有从两个彪形大汉手下逃脱的本事的,放弃挣扎,被一左一右架着,我回到了明堂的身边。 我无奈地看着晕得站不直的明堂,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就是有点想笑。这么无聊的追逃游戏,我们都玩了这么多遍了都到底没有一个结果,可见我们是多么无聊的两个人。 “他不是我伤的,留我也没什么用。”我跟围着明堂的人说。 “对。”明堂的嗓子像个破风箱一样,说一句喘三下的,“放…咳,放我们走。” “没有我们,只有我。少爷你好好养病。”我往下一溜,试图借体重离开禁锢,却无丝毫用处,这没电影里演的那么简单。 听我这么说,明堂迷蒙的眼睛开始戴上委屈了。真不知道他刚才听我的话听的都是些什么,怎么一半听得清一半听不清的。 “你不能不……” “好了,打住。”想着明堂在外人面前演苦情戏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忙叫停他的话,似乎并不记得以前我也在同样一批人面前和明堂讨论过这些狗血的事,“你好好养病,有什么我们以后再说。” “回去住好不好?”保镖抓明堂不敢使劲,他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保镖的手想扑到我身上。 我本能一闪,他便又挂在了保镖的手上。 “别扶我,咳……呕……”明堂佝偻着腰,干呕了一声后,用粤语说,“我已经离开家了,你们这样对我也拿不到一分钱。” 一直沉默的助理这才回复他说明蕙会支付一切的费用:“所以,仲请啊明生,唔好为难我哋,我哋都只系罗钱做嘢嘅。” 保镖们没有附和,但行为上也是没有一点让步的,两个人挂着明堂,两个人架着我,又回到了病房里。这次他们对明堂没再客气,把他按在床上给他打了镇定剂以后,又走到我身边来“例行公事”。许久不见这些针头,陡然一下我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但细细想来他们也就会这些手段了。不愧是亲姐弟。我躺在他们给我安排的支架床上,闭着眼睛想,明蕙这次又想干些什么…… ---- 悲报,两章完结不了。和朋友讨论过后觉得还是原谅得太薄了,再给明堂设个坎吧orz 亲友真的随时随地都想杀了明堂泄愤的程度。这个角色还是写的不够好,突然一下降智了
第62章 62. ==== 62. 不是什么新鲜事。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四面都是不透风的墙,当中一面嵌着块房门大小的镜子。我的脚上捆着一个脚链,另一头被拴在墙上,链子很长,足够我在主房和配套的卫生间里自由活动。我坐在床边,不知怎么又陷入了这般境地。看起来这似乎是明堂下的一盘大棋,如果后来那块玻璃没被拍得震天响,隔着厚厚的隔音材料我都能听到明他在外面的无能狂怒的话,我会这么觉得。但这是明蕙的安排。 我听见他们在外面吵架,明蕙约莫是给了明堂两个大大的耳光,然后她骂他是蠢货,说她给过明堂很多次机会了,可明堂就是走不出来。 “我唔理你私底想做啲咩,你唔应该将嘢搞到人尽皆知,你知唔知我同大佬为咗畀你执苏州屎浪费咗几多时间?”隔着门,我听到明蕙对明堂吼说,“大佬心对你有愧,溺爱你,我冇哇。我只求求吓你安分啲守好自己嘅身家,唔好将我哋帮你费心思费力争嚟嘅嘢都拱手送人丫,呢个要求好难咩?” 明堂没有应声。啪啪又是两声,不像扇巴掌,像是小时候老师抽人手板的声,闷了些,可是干脆,落得完全没有犹豫的感觉。明蕙大概还拿了戒尺来抽明堂吧,想想那画面还挺搞笑的。明堂真心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居然会像这样被罚。我顺着墙滑坐下来,耳朵贴着全屋最薄的镜子打探着外面的情况。 “你答我丫!”明蕙又抽了几下明堂,吼声说。 悄无声息。 明堂没有回答她。明蕙恼火地让我能听到的声音变成只有鞭挞声。一阵声响过后,她才平静下来下最后通牒给明堂说:“我而家唔守信用,我将人带返嚟畀你,你都要过返正常生活。 喺而家开始每日都要带事务报表俾我睇,我睇完觉得冇问题,就畀你带佢睇水,唔系就畀佢关喺呢憎你成世啦。”* 我没太听懂明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来应该是和我有关,安静了一会儿后,明堂应声回答她说,好。随后明蕙便踩着她的高跟鞋有节奏地离开了。我趴在地上用耳朵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认命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角落里的摄像头追着我动了又动,我已经不知道这是我在这房间里转的第多少圈了。这里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距离上次明蕙和明堂的争吵,我感觉已经过去了快有一年那么长的时间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胡子正在生长,尽管在那面嵌在墙上的镜子里我没有显示出什么变化,但我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不知为何我没有一点想反抗或是想逃脱的心思,好像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思考和抗争的能力,只会逆来顺受随遇而安的面对这在常人眼里看起来不正常的一切。我本应该在这间屋子里高呼这是监禁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许是潜意识里就想到偶尔这些理想的话语对他们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我都懒得去说。我的身体本能地选择保存体力来保护自己,独自过活了这么几年以后,我似乎变得“养生”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以折磨自己来证明还有活气。 活着就是活着,两个鼻孔还能出气就是活着。 又过了好久,房间里突然响起广播的声音,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寻找了一会儿,才确定是监控下面还带着个音响能对着里面喊话。 有人叫我拿饭吃,说饭放在镜子旁边的暗槽里。我朝镜子边望去,墙上忽然开了一个窗口,就像酒店会用的传菜机,里面摆着一个餐盘,上面装着一人份的吃食。看菜色我想现在应该是下午,里面只有一盒水果和一个装满玉米圈的玻璃碗,旁边还有一盒碟片。不知现在谁还会用碟机。我花了半天把机器和电视接好,刚放进碟子没看够半个小时,晚饭的指令又来了。 吃完饭,看了会碟,困意自然而然跑来露面。按下暂停,我去洗漱,整理完又坐床上看碟。四个小时的片子,应该还剩一小段,回忆里年轻的主人公他们一行五人走在大桥上。我记不清那是曼哈顿还是布鲁克林大桥了。明堂带我去看好某坞的时候曾短暂地在苹果城打了个转落脚了两三天,期间他带我去看过这座桥,还有百老汇女神像……可我印象最深的却是住在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买给明堂的空房子里,从很高的落地窗里往下看,人都是蚂蚁大小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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