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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祁映墨赶忙伸出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半抱半拖地带着他到了路边的山壁下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在后面。 两辆车都没油了，阿衍这辆车里边还有一具尸体。况且车窗也坏了没法保暖，坐在里边还不如待在外边。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战友们一路找过来接他们。 祁映墨紧紧圈住丁书衍，最大限度地将他拢进怀里，在他脸上一通噼里啪啦乱拍：“阿衍，醒醒，别睡，睡了就冻死了，给我醒过来！” “哥，你可真是……”丁书衍缓缓睁开眼睛，语调调侃，“对我越来越……粗暴了……” 祁映墨没好气地觑着那辆车头快被撞扁的车：“我看你对你自己就很粗暴，我有样学样罢了。” “别嘛……我现在受伤了，你就对我温柔一点呗。”丁书衍极慢地冲他眨了眨眼。 “不是没受伤吗？”祁映墨紧张地问，“伤哪儿了？”他捧着对方的脸仔细检查，手插进头皮里细细摸了一遍，也没发现丁书衍头上有伤。 阿衍又不缺心眼，决定撞车前肯定是尽力避免撞到他自己，那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丁书衍动了动自己的左臂：“之前……在楼里，推开大帅的时候，我……手臂被子弹、擦了一下。” “就这？！”祁映墨很恼火，“就这伤有什么可说的？！” 丁书衍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你现在都不疼我了……” 祁映墨呵呵冷笑：“之前腿肉被打个对穿都不见你哭，现在擦破点皮你有什么可撒娇的。” “人家就是要撒娇嘛，要哥哥疼。”丁书衍来劲了，怕脸上的血和脑浆沾到他身上，就用头顶去蹭他的脸颊。 祁映墨自然还是心疼的，按住这突然间「还童」的丁连长，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之后还是没能下嘴，用袖子在他嘴唇上使劲儿擦了擦，才低头亲了上去。 丁书衍吃吃地笑了起来：“哥，你还真是讲卫生，当一辈子大头兵也改不了。” “好习惯当然要保持。”祁映墨打了个冷战，上下牙咬得咯咯直响，“我就说吧，呢子大衣、不暖和，咱俩、咱俩要是穿棉袄，不至于这么冷。感觉像是又、又回到了散兵坑、似的。” 不知道是情况好转了，还是被冻清醒了，丁书衍感觉没有方才那么晕，展开右臂将他搂进自己怀里：“来吧，让小火炉给你暖暖。” 他穿的同样单薄，再暖也有限，两具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像冬天里两只可怜的小鹌鹑。 为了保持清醒，他们只能继续聊天。 “哥，之前你特意跟大帅说，咱俩会在他身边保护，是不是另有目的？”丁书衍轻声问，“咱俩不是他的警卫兵，要是当时选择离开，他也不会说什么。” 祁映墨哆哆嗦嗦地说：“听出来了？我、我这是想让大帅欠、欠咱们一个人情。” “你怕将来咱俩想走，他不肯放人，是吗？”丁书衍握住他的手，呵了一口气，上下搓了搓。 “嗯。咱俩有本事，他肯定不舍得放、放人。”祁映墨闭上眼，“但要、要是、欠一条命，就、就不一样了。” 丁书衍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刚刚我应该不止擦破点皮，伤得再重点就、就好了。” “放屁！”祁映墨也用脑门顶了他一下，“都、都快冻死了，还不重吗？” 听到他哥说屎尿屁，丁书衍忍不住乐，认同道：“也对。幸亏晚上吃了顿饱饭，还喝了不少酒，要不然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他往远方望了望，“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追过来——应该不能耽误太久，他们应该紧跟在咱们后头才对。” 祁映墨往他怀里钻了钻：“不好说……万一他们也是傻的。” “哈哈哈，哪有这么说自己战友的。”丁书衍亲亲他的眼皮，心想我哥现在心情果然十分不爽。 祁映墨属实是冻得迷糊了，喃喃道：“就咱俩、最聪明。” 丁书衍再抱紧他一点，心里祈祷救兵快点到。不然自己哥俩撑不住，车斗里那俘虏怕是也不成了。 俩人被冻得实在没力气说话，剩一点温热的呼吸都用来彼此取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隐隐听到了引擎声，然后就是六子的大嗓门。 “四哥！祁哥！” 丁书衍被冻僵了，极为缓慢地抬起头，循声望去，看见一辆车停在不远处，六子和孙小五跟着一个兵往被撞毁的那辆车方向跑去。 “这儿！”他努力大声喊道，然后晃了晃怀里的祁映墨，声音嘶哑道，“哥，醒醒。” 天光已经微微有些亮了，六子眼神和耳力都不错，一下子就看见了躲在山壁角落里的他们，立刻跑了过来，孙小五立刻紧随其后。 “快快，脱棉袄！”他俩赶紧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带着体温直接罩在了丁书衍和祁映墨身上。 俩人没跟他俩客气，各自裹紧了棉袄，踉踉跄跄往车上跑，坐进了驾驶室第二排。 恢复了一点知觉，丁书衍才问：“你俩怎么来了？” “全操场的人都听见车库那边枪响，又有车开出去，我猜肯定有事，你和祁哥没回来带队，一定是执行任务去了。” 六子得意道，“你们执行任务怎么能少了我，我当时想都没想，也往车库那边跑，看见二连的几个人跟着刘大帅警卫班的兵开剩下的几辆车，我就跟上了。”还嫌弃地看看前排的孙小五，“他非要跟来！” 孙小五回了他一个不爽的眼神：“哪儿都显着你！” 丁书衍不理会他俩拌嘴，又问：“看见路上我扔的人了吗？” “看见了，蚂蚱似地在路边扑腾，差点轧着他们。”六子说，“我下去看了，断了胳膊腿，人没事，养两天就能审。” 外边那个兵冲他们喊：“哎，下来个人！” “快去，把那俘虏抬过来，咱们好赶紧往回赶。”丁书衍往车外一甩下巴，抱住了还没彻底恢复过来的祁映墨。 这回孙小五没跟六子争，主动下车，跟那个兵把同样冻僵了的俘虏抬上了这辆车的车斗，接着便发动汽车，踏上归途。
第116章 授勋 【“两位，未来可期！”】 简单聊了几句，丁书衍才知道他们开出了接近百里地，往回赶也得有一阵子。 好一点的是天渐渐亮了起来。纵然车里一样冷，至少不透风，也没晚上温度那么低，开了一个钟头，祁映墨总算好了不少，不再打冷战，说话牙齿也不打架了。 他靠在丁书衍怀中，完全没有困意，安静地望着车外路边一片苍茫的冬季风光。 路过一片被炸得断壁残垣似的小房子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连声道：“停车！停车！” 开车的那个兵一脚踩住刹车：“怎么了？” “那房子里有架风琴！”祁映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丁书衍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其他几个人也都赶紧跟上。 那片房子离这山路很近，顺着路边斜坡向下跑了不远，就跑到废墟前，其中一间已经没了三面墙的「房间」里。 果然是有一台落满了灰尘的脚踏风琴。 从这间「房」残留的半面黑板能判断，这里曾经是一所简陋的小学校。 祁映墨许久没有见过风琴，看见之后觉得十分亲切，掀开了风琴盖，按下按键，发现还能弹，更是觉得激动。 丁书衍好奇地看这台乐器：“这不是钢琴？” “不是，这是脚踏风琴，你看，这是脚踏板。”他用脚轻轻一踩踏板，“声音也不一样，风琴是气鸣乐器，声音是呜呜呜的那种，钢琴是弦击乐器，听起来更清脆。当年我们家附近有个小学，那里的音乐老师是用风琴的，我跟他学过几首曲子。” 其他几个大头兵根本连乐器都没怎么见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好意思问，就跟着点头，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祁映墨高兴地喊道：“阿衍，给我当凳子。” “好嘞！”丁书衍屈起一条腿，拍了拍，“坐吧。” 祁映墨坐在他腿上，踩动脚踏板，双手轻柔地按下了琴键，他兴之所至，弹起了脑海中想起的第一首乐曲——《欢乐颂》。 脚踏风琴声音洪亮，气势宏大，自带圣洁气质，音色听起来跟手风琴有些像，跟《欢乐颂》的恢弘气势相得益彰。 破烂的学校废墟顿时被这庄重又不失欢乐的音乐所充满。即便是风琴的声音有些不稳，演奏者的手指僵硬弹奏得不够灵活，也丝毫不影响这优美乐曲给周围的人送去美的感染。 这一瞬间，在眼前的方寸世界里，没有战争，没有牺牲，没有严寒，只有震人心魄的乐曲带来的美好和希望。 旁边的四个人即便丝毫不懂音乐，也被这乐曲本身的感染力所折服，听得如痴如醉。 丁书衍看着他哥的侧脸，觉得此刻在这破烂废墟里弹奏乐曲的爱人，像冬日暖阳一般，散发着温暖而又令人震撼的光芒。 他很想亲吻对方，却又怕打断此刻这美好的画面，只能艰难忍耐。 一曲终了，祁映墨模仿着钢琴大师，双手高高举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接着轻轻落下，他带着满腔的激动与嘚瑟，仰头看向丁书衍，孩子气地问：“怎么样？！” “怎么样？”丁书衍夸张地反问，箍住他的腰，收回自己的膝盖，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冲旁边三个人下令，“你们三个，向后——转！” 六子和孙小五立刻转身，旁边来自其他连的那个士兵一脸懵，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被他俩一个拽胳膊一个按后脑勺地拉着转过了身。 丁书衍满意地回过头，托住祁映墨的后颈，深深吻了下去。 他脸上的那些液体已经干了，不怕沾在他哥脸上，这个吻便不再一触即放，而是如痴如狂。 “方才看你弹琴就想亲你。”深吻片刻，丁书衍才把人松开，略有些抱怨，“谁知那曲子这么长。” 祁映墨双手狠狠捏住他的脸：“这么优美的乐曲你不好好欣赏，居然在想这些事，你没救了丁连长，当一辈子糙汉算了！” “谁说我是糙汉，我内心细腻着呢！我还会跳交谊舞。”丁书衍一手搂他的腰，一手去牵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咱俩跳一个！” 六子背对着他们，发出了抗议：“四哥，我们现在是看不见，可我们没聋。” 他也就是调侃，孙小五更是偷着乐，旁边的士兵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想看不敢看，头脑中刮起一阵风暴。 这丁连长和祁教官，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你想不想聋？”丁连长一发话，六子立刻偃旗息鼓。 祁映墨立刻推开丁书衍，揶揄道：“你那叫交谊舞？就是抱着人小步溜达。” “这不正是交谊舞的精髓？”丁书衍佯装意外，“原来是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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