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映墨没吭声,沉着地盯着路面,在尽可能保证车身稳定的同时,努着一股劲儿去追赶他们。 杀手们那辆车先后轧到了两块石头,被迫慢了下来,祁映墨瞅准时机开到了他们的左侧,右手持枪,遥遥冲那辆车的驾驶室方向崩了一枪,「砰」地一声,子弹打在了驾驶室的车门上。 这下效果立竿见影,驾驶室里的那人被吓了一跳,速度明显减慢,祁映墨立刻开了过去。不宽的山路上,两辆车的驾驶员都将油门踩到了底,并排前行。 丁书衍知道对方车斗里的人必定有枪,便先藏在了己方车斗中,用侧边挡板做掩体。 他手里的枪没剩几颗子弹,必须得省着用。不过对方的枪也好不到哪去,现在就看谁更沉得住气——对方在逃命,最先沉不住气的应当是他们。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才刚刚试探性地露头,对面就飞来一颗子弹,「砰」地打在了挡板上。 祁映墨紧张大喊:“阿衍,小心点。” “放心!”丁书衍躲在挡板后,转头在车斗里扫了一圈,发现里边有些小石子,立刻趴下,将它们全都拢在了手里,瞅准机会扬手,「咣当」、「咣当」扔过去两颗,听到石子砸落的声音,他立刻往自己车头方向滚去。 这一下可吓坏了对面的惊弓之鸟,「砰砰砰」几枪立刻射了过来,将这孱弱的车斗底板给射穿了。 寒风和颠簸中,丁书衍紧紧抠住车斗挡板固定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愈发兴奋。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面已经没有子弹了,就算有备用弹夹,应当也已经用完了。 他猛地一扬手,干脆把手里剩下的石子一股脑地撒了过去,听到对面车斗里传来「呼呼啦啦」的声响,接着还有扳机空按的声音。 哈哈!机会来了! “哥,靠近他们的车!”丁书衍对祁映墨吼道。 祁映墨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转头看了眼杀手那辆车的驾驶室。 现在不能射杀对方,否则不知道汽车会往哪个方向失控。若是撞到自己这边,恐怕自己和阿衍也要跟着翻车; 若是撞向另一侧,那边车上四个人差不多都得玩儿完,这下就查不出他们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 于是他只能听丁书衍的话,尽可能靠近对方的车,左手把住方向盘,同时右手拿着枪对着对方的驾驶室。 自己投鼠忌器,对方也一样,谁也不敢先开枪。 两辆车越靠越近,中间只隔了半米的距离,丁书衍往对方车斗里放了一枪,接着跃起,踩着侧面挡板,「咣当」一声跳了过去。 刚一跳进车斗,他当即压低重心,然后顺势一滚,紧紧抱住其中一人,利用月黑风高的优势,好让另外两个分不清谁是谁,不好下手。 同时他将怀里那人压在了一侧挡板上,抓住对方的腰带和前胸衣服,奋力一举,干脆利索地将那人扔下了车。 现在车速确实快,但路边是一丛荒草,那人被扔下去或许会重伤昏迷。但是不会死,后边自家兄弟赶上来,能将他先捡走。 车斗里另外两人看见这一幕,人都傻了,瞠目结舌地盯着丁书衍,仿佛看着索命的黑无常。 丁书衍单膝跪地,稳住身形,冲他俩招了招手,笑道:“来啊!” 刚放完狠话,从驾驶室方向「砰」地传来一声枪响,是那司机手里还有枪。 幸好对方是一边开着车,一边隔着玻璃放的枪,基本没有准头,丁书衍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中枪。 这可把祁映墨给气坏了,他抬手对着那边驾驶室的车门就给了一枪,以示震慑。 那杀手为了逃命,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准备要跟他玩命,竟然往左猛打方向盘,斜斜撞了过来。 祁映墨回头看了眼对方车斗里的丁书衍,立刻轻轻一踩刹车,撤后半个车头的位置,用自己车头去扛对方这一撞。 丁书衍觉察到了这边司机的意图,顺势一个前滚翻,滚到了车斗另一端。 正好那里有个人想动手,他刚一滚过去,便出脚狠狠一踹,一下子就将对方踹下了车。 三个人只剩一个,好对付! 祁映墨不敢后撤太远,怕丁书衍有事自己赶不上来。于是两车妥妥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剐蹭声,车身剧烈颤动起来。 丁书衍不着急去收拾那最后一个人,他紧紧抓住侧挡板,先等车平稳下来再说。 祁映墨扛住了这次撞击,杀手司机也冷静了下来,他不知道后边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不想现在死在这边。于是将方向盘打正,踩紧油门,继续向前狂奔。 车斗里最后一个杀手接连看见自己的同伙被扔下车,已经吓懵了,方才又因为撞击,他像一枚台球一样,从左侧被猛地甩到了右侧,被撞得七荤八素,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这会儿他被丁书衍捞起来,以为自己也要被扔,立刻大叫求饶:“别扔我!别扔我!” “那你就乖乖听话!”丁书衍将他翻过去,膝盖顶上他的后心,麻利地从前往后扒掉他身上的军装,在手肘处一转一拧,将他双手反剪绑住,最后又抽出他腰间皮带,在最外层结结实实地缠了一圈,这人便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趴在车斗里,再也动弹不得。 车斗清理干净,丁书衍放低重心,矮着身子靠近车斗最前端,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开始往车顶上爬。 所幸天色很黑,前边的那杀手司机时不时回头看,只能发现车斗里好像没了动静,并看不到人去了哪,因此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可旁边落后他半个车身的祁映墨眼睁睁地看着丁书衍爬到了光滑的车顶上,摊开手脚像个「大」字一样尽可能地勾住四周,好将身体稳住。 祁映墨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当即踩了刹车降低车速,免得追得太紧令前边那杀手司机受到惊吓。若是对方开车不稳,把丁书衍给颠下来,那就麻烦了。 而且他能猜到丁书衍抢到了车一定会减速,自己不能跟得太紧,以免追尾。 那杀手司机不知道为什么祁映墨不见了,后视镜里也看不清楚,不由地向左侧回头,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而就在此时,自己副驾驶的车窗突然间被子弹击中,「哗啦」一下碎掉,寒风「呼」地灌了进来。 他被吓了一跳,当即愣住了,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丁书衍钻了空子。 丁连长鬼影一般勾着车顶挂下去,从窗框窜进了驾驶室,屁股刚落在座位上,立刻右手夺方向盘,左手拿枪抵住了那杀手的太阳穴,左脚踩在了刹车上,威胁道:“停车!” “操你大爷!”那杀手恼羞成怒,破口大大骂,脚死死踩住油门不松,“不停!老子要跟你同归于尽!” 车斗里有个活口,眼前这个既然寻死,丁书衍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他客气。 祁映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听到前边驾驶室里「砰」地传来一声枪响,头皮登时发麻,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凉透了。 他死死盯住前车,眼眶一片血红,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每秒都是度日如年,他看到那辆车失控地蛇形了片刻,终于稳定下来,然后车窗中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冲上向他示意。 祁映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心脏缓缓落回胸口,眼眶酸得险些流出眼泪。 他妈的,昔日文雅的祁先生在心里默默骂着脏话,心想要是阿衍有事,老子定要跟那人玉石俱焚!
第115章 抱团取暖 【真是个疯子!】 祁映墨原本以为丁书衍马上就要停车,踩了油门追过去,想和他一起停,谁知道追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竟然没有停车的意思。 “阿衍!怎么了?!不停车吗!”他冲前方大声喊道。 前边也传来丁书衍的声音:“哥,停不了,刹车坏了!” 祁教官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仪表盘上,这两辆车应当是还没来得及检修,原本剩的油就不多,现在跑了这么远,存量就更低了,估计自己这辆车都开不回去。 他向前车喊道:“你那车还有油吗?!” “快没了!”寒风送来丁书衍的声音,“咱俩把油耗完算了!” 山路看不到尽头似的,两人穿着单薄的冬季军装常服,哆哆嗦嗦地开着一辆车窗破碎、呼呼啦啦漏着寒风的破车,无比期望车里的油快点耗尽。 又开了大概半个多钟头,祁映墨发现,自己的油已经耗尽,可前车还没有半点要降速的意思,郁闷得狠狠一拍方向盘,赶紧冲前边喊:“阿衍,我没油了!” 喊话的时候丁书衍那辆往前窜得已经没影了,祁映墨重重叹息,把车停在路边,跳下去跑步前进。 跑跑也好,至少能暖和一点。 他冻得浑身僵硬,下地跑了好一阵子才活动开,将将有一些暖意,便加大步速向前跑去,心里祈祷着阿衍的车能够尽快停下来。 皮靴不是很利于跑步,冻得久了还有些发硬,磨得他脚疼,祁映墨咬牙跑了好一会儿,感觉至少跑了五里地,一直都看不见前方有车影,不知道自己跟丁书衍还有多远的距离。 天空一片墨蓝,有繁星点缀其间,像是一截蓝丝绒上洒了一把碎钻,看起来风景优美又静谧,比起方才的生死一线,那真是一幅生机盎然的美景。 如果这幅美景是阿衍跟自己一起欣赏就好了。 祁映墨跑得呼哧带喘,感觉喉咙口快烧起来,可穿得实在太薄,冷得不行,这内外冷热交加的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他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只希望丁书衍那边停下来之后,能反过头来找自己。 谁知道他刚喘了两口气,就隐隐听见前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像是撞击的声音。 担心是丁书衍出事,祁映墨再不管胸腔内有没有火在烧,甩开两条长腿,拼命向前跑。 跑了没多久,他便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汽车的黑影一头扎在了路边的山壁里,有个人影从车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向这边走来。 很明显,是丁书衍没有耐心再等,主动往山壁上撞,强行制动。 真是个疯子! “阿衍!”祁映墨也要疯了,飞一般地向对方跑了过去,怕丁书衍身上有伤,跑到近前又生生地停下了脚步,抬手却不敢碰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你、你、受伤了吗?” 丁书衍脑子还有点晕,左半边脸上糊满了红红白白的污渍,像是只画了半面妆就登台的名伶,眼睛却是极亮的,堪比天上的星子。 这张脸被黯淡的月光照亮,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威压,仿佛刚从地府回归人间的战神。 他看着祁映墨,咧开嘴一笑:“哥,我没事,就是头晕……” 他刚要张开双臂拥抱对方,就觉得腿一软,眼前一黑,身体沉沉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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