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忍心苛责对方,只感谢老天爷照拂,让他们两个人能够平安团聚。 “六子果然靠得住,是好哥们儿。”他感激兄弟,毕竟自己被穿山龙弄走的时候,祁映墨还发着高烧。 要不是六子在旁边,他哥的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打击,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师父也是真心疼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祁映墨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散发的灼热体温,越发意识到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家伙,现在已经变成了肩背宽阔、顶天立地的男人,自己再也不能用看弟弟的目光去看他,而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伴侣。 伴侣,多好的词,听起来就觉得温暖。 在这乱世中,有一个人能与自己如此这般热心热肺地相依相伴,也算是人生幸事。 “阿衍。”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太阳升到头顶上,丁书衍出了一身汗,脑门的汗水顺着太阳穴往下淌,接着有只纤瘦的手伸过来帮他擦掉。 幸福,甜蜜,开心! 丁四爷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勾着唇角应道:“嗯?” “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祁映墨轻声道,语调柔和,声音微哑,透着坚定。 丁书衍把他往上掂了掂,爽朗地笑:“当然!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越想着之后美好的生活,他就越浑身是劲儿,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很快到了祁映墨拴马的树下。 马儿慢悠悠地吃了一夜的草,又喝了露水,看起来非常闲适,见他两人过来,「噗嗤」打了个响鼻,像是在打招呼。 祁映墨从丁书衍身上下来,把沉甸甸的包袱系在马身上,丁书衍解开马缰绳,牵着它转过头来。 “哥,你能骑吗?屁股疼不疼?”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妨事,我想早点回城,别在山上耽搁了,还不知道回去的路好不好走。” “哦……”丁书衍垂眸,犹豫了一下,“那还是走下山吧,这山太陡,骑马……不好,容易伤着。” 祁映墨看着他有点躲闪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揽过他的肩膀,忍俊不禁道:“丁四爷,不会骑马是不是?” 丁书衍:“……” 苦哈哈地练了五年功,这才堪堪混出个名堂,哪有空去学骑马? “谁说我不会!”他死鸭子嘴硬,狠狠攥着缰绳,“这不是怕摔着你么!路这么陡,马也不够壮,哪禁得住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这样吧,你上去坐,我牵马走着。” 祁映墨不再拆穿,也怕因为自己腿酸耽误下山的速度,便翻身上了马背:“那咱走吧。” “屁股……真不疼?”丁书衍往他后边瞅瞅。 祁映墨在他脑袋上轻轻抽了一下:“别嘚瑟,快走!” 丁书衍仰头冲他乐,牵着马从树底下走出去,沿着山路继续往下走,谁知道没走多远,就听见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有一队穿军装、手里端着枪的兵骤然闯入他们的视野! 虽然他们先看见的这帮人。可他俩站得高,祁映墨还骑在马上,对方也立刻发现了他们。 丁书衍一下子懵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陆续又更多的兵上来,将他俩重重包围,四五十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举着枪,黑压压的枪口全都对着他俩。 “快下来。”他当机立断,一把抱着祁映墨的腰,将他从马上拽下来,藏在自己身后。 这他妈是碰上硬茬了! 虽然此前没见过,但丁书衍基本判断出来,这些人穿的不是王督军的军装,定是刘督军的人!
第74章 被俘 【恐怕不好糊弄。】 祁映墨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军装,他昨天还穿过这身衣裳,于是在丁书衍耳边小声说:“冷静,这是刘督军的兵。” “猜出来了。”丁书衍压低声音,“操,他们不是忙着打仗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看来仗打完了。”祁映墨想起老宋的话,心里为他默哀了一秒。 若是再多等一天,说不定他就能活了。 站在最前边的一个士兵往前走了两步,冲他们大声喊:“你们是谁?!报上名来!” “我俩的贱名长官们肯定没听说过,就不说出来脏了你们的耳朵了。”丁书衍陪着笑,“我们兄弟俩住附近,不是坏人,见天气不错上山转转——” 那士兵厉声道:“放屁!这阵子城外打仗,你俩还有心情出来转?这笼绡山上有土匪,你俩多大的胆子来这儿转?看你们的模样,八成就是山上的土匪!” 丁书衍:“……” 这话倒是不冤枉自己,他现在穿的这身可不就是土匪的衣服,可他哥哪儿像土匪了?! “我们真不是!”他赶忙解释,“土匪的寨子在山北,这边他们不常来,我们才敢出来溜达溜达……” “少说废话!”士兵一挥手,“抓住他们!” 他身后有五六个人立刻冲了过来,丁书衍倏地变脸,立刻想着该怎么护着他哥逃跑。 但是这么多枪指着他们,真怕自己一动,俩人身上就多出几个血窟窿。 刚刚才跟哥重逢,他不想豁出命跟人干仗。况且他「丁大将军」只是戏台上的将军,生活里还是喜欢以和为贵。 祁映墨见他脸色变了,当机立断地拉住他的胳膊:“别乱来,别跟他们硬碰硬!” “哥,看来这次回家的路难走了。”丁书衍无奈苦笑,随即就被冲上来的士兵将手臂反拧了过去,他着急回头,见祁映墨遭到同样对待,眉心拧起了个疙瘩,“唉,轻点!你们别这么大劲儿捆我哥,他就是一个教书先生!” 捆他的那个士兵冷笑:“教书先生会没事在土匪的山头溜达?你骗鬼呢?!” “我没事,阿衍,少说一句。”祁映墨比丁书衍心里更紧张,担心自己越狱这事儿会被这些兵知道。 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伙人肯定不是冲自己来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越狱的平民,刘督军不值当安排这么大阵仗搜山来抓他,估计对方是赢了鸿城之战,趁热打铁来剿匪。 眼前只有四五十号人,但这只是山南,恐怕另外三个方位人更多,保不齐来了半个营。 丁书衍上半身被绑成了个大闸蟹,无奈地回头看他:“成,只要他们别动粗,我保证配合。” 领头的那个兵头派了一个班把他俩往山下带,连同马匹和那沉甸甸的一包袱财宝。 那一班士兵两两分散在丁书衍和祁映墨周围,一路上没有闲聊过,手里端着枪十分警惕,看着比那王督军手底下自由散漫的兵强多了。 “哥,要不我试试跟他们谈判,给他们点钱什么的。”丁书衍压着声音跟祁映墨说,“我看他们穿得也破破烂烂,真金白银的谁不喜欢。” 祁映墨看看周围,轻轻摇了摇头:“不成,要是一个人还好收买,八个人太难了。” “也是。”丁书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这事儿弄不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督军的兵纪律严明,下手也狠,咱们不能轻举妄动。”祁映墨又想到了老宋,想起那令人绝望的枪响,他不能让阿衍冒同样的危险,“下了山肯定有人审咱们,到时候我们看情况说话,应当没事。” 这也是抱着侥幸罢了,他现在只盼负责剿匪的这个军官没跟临时监狱那边搭上线,不知道自己是越狱出来的,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再没走多远,就到了山脚下,此处还有几十人驻扎,空地上齐齐停了十多辆大卡车,还有几个绿色帐篷。 那么多人,可这里却鸦雀无声,只有一些嘈杂的虫叫鸟叫,还有士兵行走时衣物发出的沙沙声。 丁书衍和祁映墨被推进了一个小帐篷里,分别被按在了两把椅子上,两个士兵分别给他们双手松绑,将他俩的双脚绑在椅子腿上。 “不好意思,长官,我们俩早上没吃饭就出来了,能不能赏点水和吃的?”丁书衍转头,对绑他的那个士兵说道。 他自己昨晚吃饱喝足才出来,可不知道他哥昨夜有没有吃饭,醒来的时候摸着那胃都凹下去了,怪让人心疼的。 士兵没吭声,几个人一起出去,听得出来外边有人把守,片刻后有人挑帘进来,给他们送了水和馒头。 有吃有喝的丁书衍就放松许多,看起来这刘督军的兵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他赶紧招呼祁映墨:“哥,快喝点水,你嘴都干得不行了。” 祁映墨从昨天中午吃过牢饭之后就水米都没打牙,又耗尽了体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来饿过头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脚底走路发软,现在见了馒头,胃里顿时剧烈抽搐起来。 他先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丁书衍看他这样便知道他饿坏了,顾不上脏净,把馒头撕了几小块出来,往他嘴里塞,免得他费劲咬。 祁映墨虽然渴极了,但也没舍得喝太多水,把杯子递给丁书衍,张口咬住他塞来的馒头:“你喝,出了那么多汗,肯定要脱水了。” “嗯,我喝。”丁书衍也没客气,现在补充体力最重要,好面对接下来的任何变故。 两人被关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可接下来这一天都没人搭理他们,外面一直很安静,只能听到人行走的动静和偶尔的号令声。 直到夜幕降临,推测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才听见了十分嘈杂的脚步声。 “走!快点!” “别磨磨蹭蹭的!” “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都被灌晕了!” “少废话!审你的时候再说!” 丁书衍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心想这是把寨子里的人全抓来了? 祁映墨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多问,生怕被外边看守的士兵们听见,可心里却有些焦躁不安—— 阿衍杀了穿山龙,再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可万一刘督军这边的人非要问他个杀人之罪,那可怎么办? “哥,你别担心。”丁书衍看出了他的担忧,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咱们什么都不知道,问完了话肯定会放我们出去。” 这话是说给外边人听的,他一边说一边向外使眼色。祁映墨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啪」地一声,很像穿着皮靴的脚后跟猛地一磕的声音,接着帐篷帘子被外边看守撩起,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跟进来的士兵大声道:“这是我们方营长,现在有话要问你们,你俩问什么答什么,从实招来,少耍小聪明!” “方营长好!”丁书衍也被赶鸭子上架地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场面上的事儿还是会一些,他怕祁映墨文人气节不好意思撒谎,打算大包大揽替他说话,“我哥性子内向,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您有话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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